第34章 毒閘
作者:邇無連城      更新:2022-05-27 14:33      字數:2187
  第三十四章:毒閘

  兩個甲子的天帝生活,讓天帝形成了“給予無度”的壞習慣。

  不說天帝的壽元,說天帝能活多久簡直就是欺負人。最擺爛的仙尊級別,壽元也有兩萬年到三萬年左右。不少老怪物的壽元比混沌紀存在的時間還要長——但是很少有人是死於壽終就是了。年齡一大就會作妖,然後被驚才絕豔的後輩幹翻,在天帝上位之前基本上就是仙人身上的詛咒。

  兩個甲子一百二十年,對於天帝來說就像是凡人的一百二十天一樣。但是並不妨礙他在這段時間裏養成一個新的壞習慣。

  天帝不是在給予中,就是在給予的路上。不管是開創一片仙洲、建一所上仙書院還是製定完善的福利機製,因為對生命層次低於自己的民眾已經“無所求”,天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求回報的。

  當然下屬們的阿諛奉承是少不了的。從聖武山在玄黃仙洲拔地而起,到昨天夜裏和簡韋分享的那個除了好吃沒有別的用處的仙瓜,天帝也不會拒絕手下為自己表忠心——他畢竟不想成為獨夫,而要把權利分散下去,接收好意就變成了一種禮儀——不收下這些示好,他擔心手握重權的天尊們睡不著覺。

  人們總是不太敢用免費的東西,付出有時候是在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任。不管是上界還是下界都是一樣的道理。

  在駝城也是一樣的道理。所以現在老蛇看著收下藥瓶就要離開蛇窟的少年,急得像火爐上的螞蟻。少年隻是問了問這些慢性毒藥的使用方法,關於救了自己一命的事情隻字不提。

  他應該怎麽開口?

  你忘記收出診費了?

  這種話說出來像是腦子也需要看看醫生。但是少年解決了自己先天性心脈虛弱的毛病卻什麽也不要,老蛇就感覺像是死神剛剛隻是換了換手——把右手從自己脖子上撤下來之後,又拿左手掐了上去。

  “你……你沒有什麽別的需要我做的嗎?”

  王筍此時正在思考別的事情。黃蠻向老蛇訂購了一種毒性極其低弱的藥物,這種藥物隻對普通人有用,即便是像刀疤劉那樣剛剛步入武者境界的憨貨,也可以靠超常的體質扛過去。

  這種藥物的名字叫做“毒閘”,有陰陽兩瓶組成,其中的陰瓶無色無味,下在人的日常飲食之中,毒素緩慢積累但是不會被人察覺。陽瓶要蒸成氣體,普通人聞了沒有問題,被積累了陰瓶中的毒藥的人聞了之後,毒素就會好似開閘放水一樣,不出一刻鍾的時間就會七竅流血。

  太麻煩了。

  在駝城黃蠻要殺個普通人哪裏需要這麽費事?二品武者百牛之力拍下去,刀疤劉這樣的彪形大漢也要變成肉泥。這更像是為自己製造一種籌碼,用一種委婉的方式把刀子架在別人的脖子上罷了。

  老蛇現在雖然話說的十分委婉,但是王筍可太熟悉那種語氣了,這種話在他耳朵裏已經自動變成了“快讓我報恩不能報恩我要死了”,雖然很煩但很及時。

  王筍在老蛇愕然的目光中將兩瓶毒藥又放回了架子上,然後當著老蛇的麵把裝著“閘”的陽瓶打開,裏麵的液體被他倒進一個空瓶裏然後揣進自己懷裏。接著王筍仔細涮幹淨了陽瓶,灌進去一些清水,重新封好瓶口。

  陰陽二瓶整整齊齊地放在架子上,但是誘發“毒”的“閘”已經被王筍換成了清水。

  “等到黃蠻再派人來取藥,你給他就是了。”

  老蛇再次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王筍,剛見麵他以為王筍是不簡單的,王筍給他治病的時候簡直就是活菩薩,現在老蛇又覺得他是活閻王——太他娘的損了!

  “毒閘”這種藥黃蠻會對誰用、怎麽用老蛇是不懂的,但是可以想象,被王筍這麽一換,不管黃蠻有什麽算計都要給王筍做嫁衣裳了。

  好比是要掏刀子的時候從懷裏掏出一根胡蘿卜……雖然這個胡蘿卜長得蠻像刀的,但是胡蘿卜就是胡蘿卜。黃蠻可以用它來嚇唬人,但最好不要真的用,否則陽瓶除了給對方加濕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也許可以護膚?

  至於老蛇,雖然他有本事再調配出“閘”來,但是他沒有任何理由為了黃蠻的神秘事業得罪自己的醫生——他還在憧憬自己有一天可以徹底治愈這種心脈不足,防止哪天死神雙手並用把自己扔進冥河裏。

  “你有想過複仇嗎?”王筍在和老蛇達成協議之後,看著老蛇又逐漸穩定下來的氣息,突然發出靈魂提問。

  “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但是你背後的人既然有能力製備這種萃取劑,他一定有能力治愈你的疾病。”

  “但他不僅沒有治你的病,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惡化了你的疾病,而且利用續命的手段徹底掌控你,讓你見不得太陽。”

  “你不想複仇嗎?”

  老蛇開始對著蛇群忙忙碌碌,突然加重的氣息使得蛇群開始抗拒他的存在,好在他仍然有役使蛇群的能力:“駝城都是苦命人,生存已經不容易,哪有時間談仇恨?”

  “總是會有機會的。”王筍拍一拍手掌,他必須踏上返程,在日中之前,拜沙站的補給駝隊會踏上回駝城的路,他作為隊伍中的唯一武力支持,還是需要有點職業道德的,“我走了。”

  老蛇聽著腳步離開蛇窟,他停下手中假裝忙碌的工作,輕輕用嘴吹一個哨音出來,慵懶的頭蛇就在蛇群中立起身來,其他的蛇自然拜服,恢複了平靜的模樣。

  老蛇當然是在說謊,生存歸生存,仇恨歸仇恨,他的生存多麽艱難,對製造這一切的人的恨意就會越清晰。無數個日夜與蛇同眠,老蛇全靠那種恨意才能支持自己的人格不完全消散,不然真的會變成流民們口中的蛇人。

  就像是不停在吞咽陰瓶的“毒”,一絲一縷的微弱的恨意深入老蛇的骨髓,他還沒有被仇恨吞噬心靈,隻是因為對那人的恐懼還沒有消散,恐懼煌煌如日,鎮壓著如蛇一樣的仇恨。

  “現在‘閘’出現了——”老蛇回憶著少年將藥瓶揣進懷裏的那一幕,仿佛看到命運的提示,“如果駝城還有願意反抗的人,也許就是他了。”

  “你要如何接招呢?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