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鏢師不講醫德
作者:邇無連城      更新:2022-05-27 14:33      字數:2012
  第三十三章:鏢師不講醫德

  蛇窟內本就是沙漠裏少有的陰涼之地,冷空氣在這裏打著旋兒,比起外麵火爐一樣的沙漠,這裏陰涼到快要結冰。

  王筍與老蛇的對峙無聲無息,隻有環繞在王筍脖子上的兩條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看著王筍稍稍凸起來的喉結躍躍欲試。

  在老蛇的馴化之下,這兩條毒蛇是專門用於攻殺的,隻要老蛇口中吹出一聲哨音,毒蛇會立即撲上去咬死少年。

  但是兩條毒蛇的眼睛越來越迷茫,蛇頭開始搖搖晃晃,似乎在尋找獵物一樣,不到十息的時間之後,兩條毒蛇完全收斂了殺意,它們在王筍身上梭巡片刻,然後順著他的腿滑回地麵。

  老蛇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動攻勢,絕不是因為自己的脈門被人掐中——如果沒有一點壯士斷腕的膽魄,他一個沒有武功的馴蛇人,怎麽可能會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十餘年?

  他之所以沒有吹出口哨,是因為他發現從少年搭上自己的脈搏的瞬間,這個少年的體溫就在快速下降,呼吸變得微不可查,在十息之內,這個蛇窟裏出現了“第二個老蛇”——完全不會讓蛇進入緊覺狀態的人。

  老蛇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讓地麵上的蛇都疑惑地抬頭望了一眼。它們似乎這時候才發現,這裏原來有一個人類。

  而站在老蛇對麵的王筍,已經順利完成了對老蛇的模仿,在蛇眼裏也變成了一截枯木一樣的存在,除非搭上脈搏,否則聽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有一點像是‘假死術’,”王筍在心裏判斷著,“但是這個老蛇似乎是先天性的心脈不足,導致這樣的假死隨時可能變成真死。”

  唯獨有一點王筍在更換身體前後都保持著絕對的自信——就是他的學習能力。能夠在不到萬年的時間裏完成從普通人到天帝的升華,在混沌紀飛升的眾仙之中是他開創了仙人的等級製度,將一條斷路走成彩虹橋,天帝的學習能力讓某隻老烏龜嫉妒不已,有時候會感歎“這樣的人才怎麽就走了修仙的路子”,言語之間把選擇修仙說得像是誤入歧途一樣。

  用幾個時辰學會王慶的陌刀術,已經是王筍學習能力的恥辱柱了——如果不是煉體術要求身體產生習得性的響應能力的話,王筍掌握的速度還能再快一些。

  結合天帝的殺人經驗和跟天帝一樣刑的《衝穴通解》的指導,再結合冬藏錄中調動氣血的方法,模仿老蛇獨特的假死技巧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老蛇可不這麽覺得——沒有人比他更驚駭於麵前少年的能力。但此時他顧不上細究少年是怎麽做到的,他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如果他能夠模仿,那他有可能可以治愈。”

  老蛇現在就像是一個看老中醫的病人一樣,他緊盯著王筍的眉眼,如果王筍皺一皺眉來一句“吃點好的”,估計老蛇能當場厥過去。

  王筍皺了皺眉,老蛇心都跳到嗓子眼去了,接著他張嘴道:

  “怎麽不早點說呢?”

  老蛇腦袋嗡一下子,腦子裏像是斷了根線。在他昏過去之前聽到王筍接著說:

  “眼看著都快到飯點兒了。”

  你特麽……

  ……

  王筍掐了老蛇老半天的人中才把這個體質特殊的可憐人救回來,人中都快給他掐出血來了。估計原本就有點命懸一線的老蛇現在已經能幻聽到冥河的浪潮聲了,王筍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給心脈天生不足的人開玩笑?”

  幾乎是在冥河浪潮的伴奏之下,老蛇對著王筍有氣無力地嘶吼,用最虛弱的語氣嚴厲指責:“你還有醫德嗎?”

  王筍眨眨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標牌。

  淦,他還真沒有醫德,畢竟他隻是一個鏢師。

  王筍從不會低估人的求生本能,見到半隻腳伸進冥河的老蛇又醒轉過來,他施施然將自己包烤餅用的草紙鋪在老蛇的工具台上,用工筆寫下幾味藥材。他自己則大口大口地吃著烤餅——確實已經到了飯點,幹飯是武者的靈魂,救人隻是順便的事情。

  老蛇的料想並不錯,王筍既然能夠模仿他的狀態,自然也有能力幫助他恢複。這種接近假死的生活狀態也許有利於老蛇的工作,但是必定意味著老蛇活在痛苦之中。脆弱的心脈隻怕是必須要靠他背後的那位修士來吊一口氣。

  寫完藥方,碩大的烤餅也進了肚子裏,王筍蹲下身來在老蛇身上幾處穴道按壓一番。老蛇就感覺像是一直以來都掐著他脖子的死神鬆了鬆手,他大口的呼吸著,身邊的毒蛇躁動起來,蛇信嘶嘶作響。

  老蛇並不在意,一開始是利用這種體質與蛇共存,這麽多年來他已經是一個出色的馴蛇人,在他的哨音之下毒蛇慢慢恢複平靜,它們仍然在老蛇身邊進出蛇窟,隻是這次就會繞過老蛇的腿腳,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囂張地在老蛇的身上爬行。

  隻是按壓了幾個穴道而已!即便是那位的丹藥,也沒有這樣的效果!

  老蛇激動得渾身顫抖,害得王筍反複回憶,他差點以為自己點錯了穴道……

  老蛇逐漸冷靜下來,即便再遲鈍他也會意識到,麵前的少年絕對不隻是給黃蠻跑腿的這麽簡單,論這一份見識和能力,黃蠻給他跑腿還差不多。

  尤其是剛才看到自己遊離在生死邊緣時的模樣,那種冷漠之中的莊嚴,必然是見慣了生死。以至於剛才少年俯下身子來為自己治療時,他像是在接受上位者的賜予,從靈魂深處升起一種膜拜的衝動。

  如果說見識和能力可以用家傳來解釋,那麽這種根植於靈魂的氣勢究竟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