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隻身入沙塵

  黑風暴的謠言在駝隊的出現麵前不攻自破。這一支跨越席爾沙漠從絲都城過來、距離拜沙站不到五十裏的駝隊說明，顧家兄弟給出的解釋完全就是低劣的謊言。

  王筍將被風沙輕度汙染一些的液態靈氣收回小半瓶。大半液態靈氣在他觀察的短短時間裏，自然地揮發到了空氣之中，逸散不見，最終被這個破舊的陣法利用起來的可能隻有幾滴而已。

  所以說用液態靈氣催動陣法完全就是浪費之舉，不過王筍眼裏這些液態靈氣就像是被人嚼過的飯菜一樣，真虧得那些練氣期的笨蛋喝得下去。在他看來催動法陣算是這些液態靈氣比較合理的歸宿了。

  將陣法認真地改回來，王筍還是尊重北寧國的勞動成果，也許有朝一日這一條生命線還會亮起來呢？至少他在這裏，一定會有意識地去推動這件事。

  下得樓來，老張正在推醒其他的奴仆，怒罵他們貪睡不足。看到王筍從樓頂下來，老張也不感到奇怪——第一次來到拜沙站的時候，他也會認真研究一下那個尖塔，不過像他這樣的人隻會看著那個凹槽慨歎：肯定嵌了什麽好東西才對，可惜被人先一步撬走了。

  每一處補給站也是臨時的市場，往來的大小商隊會在這裏交換物資，所以老張要布置攤位。他們帶的水和糧食是城主府出資的補給，放在拜沙站的倉庫裏就是了，剩下來的銀器、葡萄酒、祭祀用駱駝才是這支小商隊盈利的主要來源。

  “最近有黑風暴，所以我們的客戶也隻剩下一支去五十裏之外送補給的駝隊了。”老張這樣對王筍解釋道，“他們的隊伍規模大多了，而且駱駝的負重全部是水和食物，隻是把這些物資送到之後的五個補給站，就足夠他們賺一筆錢了。”

  “不過像我們這種滿載出發空手而歸的隊伍，終究賺不到什麽錢。”老張咂咂嘴，“還是穿過沙漠往來的商隊賺錢，來回都不讓駱駝閑著，在絲都城賣葡萄酒，在駝城賣木柴和糧食，兩頭賺錢，他們的領隊都在絲都城過好日子呐……”

  王筍沉默不發，他知道短則五天，長則七天，那一隻浩浩蕩蕩的駝隊就會來到駝城，黑風暴的謠言將會在事實麵前變得十分脆弱。當然顧家兄弟是不會因此受到什麽損失的——一對弱小的姐弟的控訴不會對他們的事業帶來什麽影響。

  至於被謊言滯留在駝城接近一月的其他商隊，雖然會對顧家兄弟不滿，但是在事實既遂的情況下，沒有人會願意得罪他們。弟弟顧文自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哥哥顧武卻是出名的二品武者，實力似乎要比黃蠻更勝一籌。

  熟悉這條商路的顧家兄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謊言的持續時間，他們之所以要留在駝城，大概是因為要處理王慶事件的手尾。等到五十裏外的駝隊到達駝城，他們也就可以無顧慮的離開，那時候有關王慶的一切恐怕都已經蓋棺定論，王筍想要找到真相就很難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提升實力。”王筍默默感受自己的力量翻湧，僅以氣血而言王筍大概有十牛之力，使用龍蛇變爆發之後應該在二十牛之力左右。但是由於對“皮”的淬煉還剛剛起步，他仍然屬於高攻低仿的類型，一味累積氣血對他的幫助不大。

  想要提升武者的能力，最快的速度當然是戰鬥。

  他將目光投向了遼遠的、神秘的沙漠。

  ……

  “你要離開拜沙站？”

  王筍的話讓老張亡魂皆冒，他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你這是胡鬧，隻身一人進沙漠裏會迷失方向的，你死在外麵不要緊，沒有保鏢的我們走不出五裏就會被匪徒幹掉。”

  王筍聽到“你死在外麵不要緊”的時候嘴角直抽抽，雖說沙漠裏的漢子大多心直口快，但是這話說得未免太真實了吧。

  “我有詳細的地圖和指南針，據我了解這十裏沒有會幹擾指南針的奇觀。”王筍已經在收拾幹糧和清水了，他將布鞋也放進包裹裏，將褲腿紮緊，昨天的行走讓他感覺赤腳可能更適合沙漠一些，隻是需要留神一些埋得較淺的毒物。

  “可是……”

  “沒有可是。”

  老張還想說什麽，但是被王筍打斷了。他直視老張的眼睛，一五一十地說道：“契約裏隻提到護送你們的往返，駝隊在拜沙站期間的兩天一夜任由我自由行動，我向你報備行程已經是仁至義盡，你沒有資格阻攔我。”

  老張看著衣衫單薄走進寒風中的王筍，想起自己昨天感覺這個少年“好相處”的論斷，隻想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

  現在他隻能祈禱王筍能夠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否則自己這支駝隊還是永遠留在拜沙關的好。

  王筍展開地圖，王月為自己準備的地圖是相當詳細的：之所以很多人認為拜沙關才是旅途的起點，是因為出了駝城的第一個十裏幾乎處處有人煙，圍繞在駝城邊上的大小十餘綠洲，是在駝城無法生存的人們的聚居點。

  駝城已經是人類文明的邊緣，這些被駝城放逐的人們更是幾乎與文明無關，被王筍的陌刀了結並切下左耳算是他們比較體麵的死法。駝城糧食不足的時候對他們而言就是煉獄開啟大門的時候，人吃人的慘劇也並非罕事。

  武者的實力可不是靠丹藥吃出來或者靠泡澡跑出來的，王筍深知這個道理。他之所以勉力要成為鏢師，正是因為這個職業的戰鬥是家常便飯。隻不過大部分鏢師都是在走鏢的路上被動地遭遇敵襲，沒有主動出擊的莽漢。

  “就當是給駝城改善治安吧。”陌刀組合好發出哢噠一聲，王筍看向不遠處沙丘背麵的一夥人拙劣的偽裝。

  王七在沙丘後百無聊賴地擦拭兵刃，以他的經驗來說，昨天剛剛進入拜沙關的商隊大概率不會現在就返程，但是既然頭領要自己來蹲守試試，倒也不妨看看有沒有撿漏的機會。

  “頭兒，有個人出來了，沒牽駱駝。”

  “嗯。沒牽駱駝就隻是出來透氣。”王七頭也不抬。

  “頭兒，他好像在組裝武器……”

  “清早練功唄，鏢師都是這樣。咱們頭領也在練功呢。”

  “頭兒，他衝過來了……”

  “還有這種愣頭青？練武練傻了吧，讓我看看……”

  王七的頭剛剛抬起，就看到一道清亮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