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啟程
作者:邇無連城      更新:2022-05-27 14:32      字數:2178
  第二十二章:啟程

  第二天的清晨,王筍背著拆分後的陌刀走出家門。

  昨天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小小插曲。包括王月關閉仙門的決定和昨天夜裏給冥河之母推出來的倒黴蛋判處一個“形神俱滅”。

  他直接走向城門,那裏有一小支商隊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根據王筍昨天在鏢局的見聞和王月為自己梳理的情報,拜沙站隻是離開駝城之後的第一個補給點,距離駝城的城門隻有十裏。

  下界地域遼闊,單單一個席爾沙漠就有八百裏。對於練氣士來說這個距離稱不上困難,但是對於行商而言就意味著死亡。鋪一條橫穿沙漠的康莊大道,無疑是對人力物力的極大浪費,而且反複無常的沙漠氣候可能會在旦夕之間吞沒這條道路。

  為了鞏固人族的統治,練氣士們在遼闊的人族大地上建立了星羅棋布的“補給線”。在宜居城市之間如果有氣候惡劣的區域,則每十裏設置一個站點,提供在城市之間穿梭的普通人們一個落腳休息的地方。

  定期為補給線上的站點補充水和食物,是各城市的統治者需要完成的工作之一。較近的補給點可以外包給行商自己解決,較遠的補給點就需要雇傭練氣士,保證補給線不會中斷。

  這樣的設置雖然簡陋,但是卓有成效。王筍從來不會小看人族的生存能力,尤其是這群由利益驅使的行商們。為了獲得高額的利益,行商們就在練氣士偶爾也會遇到危險的席爾沙漠中長途跋涉,祈禱自己可以順利地走過下一個十裏。

  拜沙站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站點——因為距離駝城最近,在許多行商眼裏,這裏才是旅途的起點。他們會在走完第一個十裏之後在這裏駐足更長時間,用已經準備好的祭品祭祀“沙海之靈”,祈禱黑風暴不會將自己的商隊吞噬。

  王筍看了一眼駱駝背上的沉重包裹,自己即將護送的這支商隊會在拜沙站羈留兩天一夜。一共二十隻駱駝,隻有六隻攜帶著水和食物,其餘的駱駝背上的“物資”其實就是用於祭祀的銀器和優質葡萄酒的葡萄酒,甚至其中兩隻格外肥碩的駱駝本身就是祭品。

  運送補給的商隊的盈利模式本身是十分有趣的,但是對於王筍而言,他習慣性地更願意關注那個叫做“沙海之靈”的神明——據說不進行祭祀的商隊真的更容易遭遇不測,如果這不是銀器販子想出來的解決滯銷的營銷手段,那麽這條商路就變得很有意思了。

  能夠掌控天氣的神明,怎麽會被銀器、葡萄酒和駱駝收買呢?

  迎麵走來一個無須的中年人,他看著穿戴整齊的王筍,自我介紹道:“你叫我老張就好,我隻是這支小隊的管事,這一趟到我輪值而已。我們都是替東家賣命的人,我不妨有話直說,你真的有實力保這趟鏢嗎?”

  東家告訴他以前負責的鏢師換成了一個“替補鏢師”,據說武藝並不差,隻是身量小、經驗少,勝在價錢實惠而已。東家會為收入盤算,老張可還要考慮自己的生命安全。

  雖然隻有十裏的距離,但是往拜沙關的十裏卻是“人患”最集中的地區。在駝城裏生活不下去的農工、在賭館裏傾家蕩產的浪蕩子、因為劣跡被鏢局除名的武人,在這短短十裏的沙塵中遊蕩。

  比起那些在沙漠中神出鬼沒的沙匪,這些蒼蠅一樣的流民雖然威脅不大,但也不是沒有商隊在這裏翻過車。丟了東西事小,丟了命可就劃不來了。

  王筍搬出便宜父親的名頭來:“綽號‘人馬俱碎’的王慶是我的父親,他的陌刀我也能使,沒有變成正派鏢師隻是因為我缺乏經驗。隻要是武力衝突的事情交給我,判斷方向、觀察天氣的事情還要多仰仗你。”

  和老張對著抱一抱拳,兩人分別去了商隊的頭尾。城門官檢查了老張的銘牌,厚實的銅製大門在鉸鏈收緊之後緩緩抬升,狂風夾雜著沙塵從門縫吹進來,王筍往上拉了拉麵紗,全身上下幾乎隻剩下雙眼還露在外麵。

  啟程。

  ……

  駝隊的行走隻求穩而不求快,老張和四個夥計隻需要防止貨物脫落和後麵的幾隻比較年邁的駱駝掉隊,在清脆的駝鈴聲中,高大的駱駝們靜默地走著這條熟悉的道路。

  老張看了看隊尾的年輕人,那個叫王筍的小子最多隻有十六歲,絕對不是自己東家說的十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麽會有可以比擬鏢師的實力?練武可不是有捷徑可走的。

  以前的刀疤劉雖然外強中幹,但是在流民眼中,高壯的身材和看起來沉重無比的鏈錘足夠威懾力。幾年來那群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也不會怎麽糾纏商隊,偶爾有壯漢成群來襲,刀疤劉隻消敲斷領頭家夥的腿,這群烏合之眾自然就一哄而散。

  身材有些矮小的王筍至少不具備那種威懾力。即便他真的有本事在身上,隻怕自己這趟出行也會遭遇更多的騷擾。

  老張盯著王筍,王筍盯著不遠處沙丘的起伏。看到少年伸手去背後探自己的包裹,老張愣了愣。

  駝鈴聲雜亂起來,從沙丘陰影裏彈出來的刀光讓駱駝們打著響鼻退後幾步。

  “收攏駱駝,讓你的人用板甲護住頭駝。”少年已經組裝好了陌刀,沒等老張出言勸阻,就看到他獨自迎向刀光。

  “把銀器留下!饒你不死!”

  幾個壯漢的呼喝聲剛剛傳進老張的耳朵裏,緊接著就是一聲接一聲的慘叫。沙塵中能見度小的可怕,老張隻能從聲音中判斷戰況。聽起來少年似乎沒有受傷。倒是那幾個剛才呼喝的聲音的慘叫聲在風中被稀釋,逐漸弱了下來。

  電光火石的功夫,少年從沙塵中走出來,慢條斯理地將陌刀拆了小心包起來。他身上不見一絲血跡,隻有腰間用短鉤掛著一隻還在滴血的左耳。

  剛出發的時候老張就看到少年將五隻“S”形的短鉤一端塞進腰帶裏一端伸出外麵,他還曾經好奇這些短鉤的用處,如今用處昭然若揭,老張卻覺得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還有四個空空的短鉤在他腰間,在驕陽即將把沙漠變成炙熱的烤爐的時候,老張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