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整
作者:邇無連城      更新:2022-05-27 14:32      字數:2115
  第十一章:修整

  在過去千餘年的仙途生涯中,天帝始終相信一個道理:不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有事就做,欠錢就還,有仇就殺。

  很多時候多做多錯少做少錯,簡單直接的處理方式未必是最優解,但是會讓人活得不那麽累。使用一個十四歲少年的身軀開啟一段新的經曆,天帝的靈魂仍然打算踐行這一點。

  被王月發現破綻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王筍擺脫了“臭弟弟”的身份,不用再擔心這個理論上是自己姐姐的生物發出類似於“損蛋兒”的呼喊。

  至於在完成和少年的交易之後是否要保留這一段因果,王筍決定尊重王月的選擇。在《衝穴通解》中詳細記載了武夫改變麵相和身材的方法,隱姓埋名對於王筍而言不是太難的事情。

  但如果王月真的做出斷交的決定,王筍還是會感到有些失落吧。

  被嫌棄了。

  收拾一下思緒,王筍開始客觀地評價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

  經過剛才一個簡單的實戰,王筍對自己的戰鬥能力的評價是——垃圾。需要用大量的殺人技巧才能彌補這個身軀的短板,但凡那個壯漢有一點穩固下盤的練習,那都會成為一場惡戰。

  “跳起來都打不到腦袋,全身的肌肉鬆鬆垮垮,空有氣血但筋骨脆得像朽木。”王筍直搖頭,“猴年馬月才能跟練氣士一較高下?”

  從凡人到武夫的門檻十分低,隻需要增強氣力,達到武夫口中所謂的“一牛之力”,就算是邁入了三品武者的行列。顧名思義,那時候就應該擁有可以和一頭壯碩的牛對峙的力氣。

  實事求是的說,相比於練氣士,武夫的門檻幾乎是沒有的。如果一個人對靈氣毫無感知能力——王筍願稱之為“天棄之子”——即便是修煉到壽終,也不可能踏進練氣士的門檻。

  “壯得像頭牛”這算什麽門檻?除去一些天生頑疾不能鍛煉的可憐人,經過勤奮的運動和合理的膳食,都有希望符合這個標準。

  隻不過王筍沒有時間慢慢鍛煉了。他可能僅有一天的時間來變成三品武者——但願三品武者就可以應付李沙海和他的狗腿子們。

  深吸一口氣,王筍吞下了一顆養元丹。這次他要將氣血引導強化自己的心肺,而不是貯藏在四肢百骸。

  ……

  一個時辰之後,王筍睜開雙眼,吐出一口白氣。第二次服用養元丹,王筍已經不需要靠運動來引導氣血移動了,結合自己走仙途時對人體的理解,結合《衝穴通解》中的引導方法,他成功地強化了自己的心肺功能。

  “終究是走捷徑了。”王筍歎氣,“這好像是煉體大忌——”

  王筍下床跳躍兩下,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像書中寫得那樣“快速癡肥”,才略微放心。

  仿佛察覺到王筍休息結束,門口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但是並沒有進來,隻是放下些東西之後離開了。

  王筍掀開布簾,隻看到一個逃也似的背影鑽進隔壁房間,門口的條凳上規整地放著一身衣物和一碗湯泡餅。樸素的食物卻有勾人的香味,直往王筍的鼻子裏鑽。

  王筍拿起衣物進了房間,不多時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出來,坐在條凳上慢條斯理地用勺子吃著湯泡餅。

  沒有扮醜、沒有裹布的王月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隻是用補丁遮掩了幾處飛濺上去的血跡。由於這身衣服是給那個“壯女子”穿的,此時腰身細挑的王月穿上就顯得寬鬆得可笑。

  看到王筍身上的月白色長袍,那細膩的麵料王月從未在駝城見過。此時的王筍衣冠得體,長發在腦後紮成發髻。本來在王慶的保護下也沒有怎麽經曆沙塵的他皮膚並不粗糙,大病新愈更是讓他本來有些圓潤的臉變得有了些棱角。

  眉眼之間稚氣未脫,但是眼神卻十分違和的成熟。

  那是一種極致的清醒的眼神——它似乎昭示這這個眼神的主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應該做什麽——大多數成年人也不具備這樣的眼神。普通人麵對這樣的眼神往往會感到畏懼。不迷茫的人都值得畏懼。

  現在這個眼神投向王月,她不自覺地想要回避——這讓她感到可恥。明明是這個家夥奪走了自己弟弟的身體,他為什麽如此坦誠自信?難道不是應該自己瞪視,他回避視線才符合邏輯嗎?

  “為什麽不穿我縫的衣服?”

  王筍有些奇怪,合著看了自己半天就是問這個嗎?他還以為王月沒吃飽呢。

  “因為很醜。”

  王月真的想揍死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但是她深呼吸後說:“你的打扮太違和了。不如穿我縫製的衣服。”

  “但是真的很醜。針腳亂七八糟的,而且並不合身。”

  拳頭硬了真的硬了。不過王月也知道說的是實話,她的女工沒有怎麽練過,而且隻有一個時辰,還想怎樣美觀?

  至於不合身,王月當做是屁話,王筍的身材她很熟悉,絕對不至於穿不上。

  王月壓低聲音道:“至少讓我把你這身長袍改一改,實在是太顯眼了。”

  在她瞪大的雙目前,王筍站起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開了八個繩扣。王月差點尖叫出聲,才發現王筍還穿著昨天的褲子。

  王月捂著臉,但是捂不住耳朵。她鑽進屋裏去之後,王筍再次確定養元丹的氣血沒有強化其他位置,他不明白怎麽至於紅到耳朵上去。

  王月揮動著手裏的剪刀,沿著長袍腰部橫著剪開,伸手按在長袍胸腹處固定長袍,她感受著入手的溫熱,腦子裏一團亂麻。一夜之間體態會有那麽大的變化嗎?壯了很多的話,確實會穿不上那件衣服……

  身後傳來輕輕的咳嗽聲,王月驚嚇之下差點對身後的人使出亂披風剪法,被輕輕攥住手腕,那人很無奈地說:“我這裏……我這裏還有幾身女子的衣服,你自己挑揀一下。”

  有時候敏感到可以用第六感發現自己的偽裝,有時候遲鈍到剪個衣服都能走神得毫無防備。

  女人真是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