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達成共識
作者:邇無連城      更新:2022-05-27 14:32      字數:2254
  第十章:達成共識

  二狗是個話不多的漢子。

  不了解他的人有時會覺得這個家夥好像總是有一種旁觀者的姿態,結合他七尺有餘的身高,給人一種城府很深的感覺。

  其實隻是腦子不好使。他也因此成為李沙海的左膀右臂。心眼少的人辦事不容易出問題,你隻需要跟他們說先做什麽後做什麽,往往能等來一個好消息。

  二狗這次接到的任務是,先確認一個叫王筍的少年的屍體,再找僻靜的地方擰斷劉婆婆的脖子。判斷死活和擰斷脖子在二狗的能力範圍之內,他拍了拍懷裏的二十枚大錢,這個任務能換好多烤餅呢。

  在藥香之中,二狗聞到了血腥味。

  按理說醫館裏出現血腥味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因為想著烤餅的緣故,現在的二狗鼻子相當靈敏,他覺得血腥味好像越來越近了。

  王筍動手了。他從角落翻滾出來,用手中的燭台砸在這個巨人的腳趾上,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劇痛之下抬起腳是潛意識的反應。王筍反手將燭台的尖角砸在敵人另一條腿的膝蓋軟骨處。七尺大漢轟然仰麵倒地,壓碎了醫館的一個板凳。

  閃過朝著自己的腦袋揮過來的蒲扇一樣的大手,王筍一腳踩碎了大漢的下體。伴隨著吸入冷氣的聲音,大漢猛然彎腰仰坐起,在一聲吃痛之後沒了動靜。

  王月將布簾掀開一條縫。看到自己的弟弟站在二狗的麵前,二狗背對著自己所在的病房,兩腿伸直箕坐在那裏,腦袋無力的垂下來。

  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有一種奇妙的錯覺,就好像這個壯漢在向王筍懺悔一般。

  朝陽灑金。天亮是一瞬間的事。

  王筍鬆開了手中柴刀的刀把,《冬藏錄》貯藏的氣血歸於寂靜,雖然隻是初學者,但是全身氣血運作起來,將一把柴刀從下巴捅到大腦還是問題不大的。

  他歪著腦袋看看布簾後麵的王月,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

  把醫館大門鎖死,掛上謝客的牌子。王筍回到病房的時候,王月縮在床上角落,床邊卻放著紗布和應急的藥物。看起來是她在病房裏找到的。

  王筍歎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擅長解釋,女人更是應付不來。這種生物有時候軟弱,有時候剛強得難以置信。讓他和女人相處他寧願舍生忘死的戰鬥一番。

  王筍決定回去就把《冬藏錄》燒了。

  他取出一粒養元丹:“吃了這個。”

  王月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咽下去。洶湧的氣血讓她險些背過氣去,尤其是心肺處和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王筍用指尖點按她四肢上的穴道,才讓她好受一些,但仍然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王筍眉毛挑了挑——正常人應該更加難受一些才對,剛才王月似乎可以自己挺過去,這與意誌無關,隻能說明王月的體質可能非同一般。

  “你可以理解成精純的補藥。這隻能證明你弟弟是個發育健全的男孩。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似乎感受到歧義,王筍撓了撓頭。

  “對男人也沒有。”

  還是哪裏不對勁。

  “我的發育也很健全。”

  王月冷冰冰地說道:“如果我沒有撞破,你會一直盜用我弟弟的身份。你和劉婆婆有什麽區別?”

  王筍的眉頭舒展開來:“有區別,我得到了你弟弟的同意。”

  “你有權拒絕和我產生聯係,但是這是我和你弟弟之間的交易,你無權幹涉。”

  “他才十四歲!”

  “他的行為符合普世邏輯,而且做出決定時頭腦清醒,你應該尊重他。”

  “把我弟弟還回來!”

  所以王筍真的不懂得怎麽和女人打交道。他可以對王月進行一次洗腦,將事情合理化,但是這樣一來不符合他為人處世的原則,二來違背了他降臨下界的初衷——如果事事都依靠靈魂的力量,抵抗法則這件事也許會出現波折。

  王筍再次下決心回去燒了那本《冬藏錄》。

  看到依然赤裸上身的王筍皺著眉頭站在原地,王月小聲地說:“你把衣服穿上。傷口包紮一下。”

  “沒有外人的時候,不許叫我姐姐。”

  不明白王月為什麽突然轉變了態度,但是王筍還是鬆了一口氣。

  “那我叫你什麽?月?”

  王筍看到麵前的女孩身體顫抖了一下,思考是不是應該改口的時候,卻看到她輕輕點頭。

  “等找到父親……我父親的下落,你就立即離開這裏,永遠不要回來。”

  “不行。”王筍斬釘截鐵地說,“直到我判斷你有能力自保為止,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病房中陷入了沉默。

  不久王月打破了沉默:“你為什麽還不穿上衣服、包紮傷口?”

  王筍從房間角落拾起那件上衣,上麵濺滿了血滴。至於傷口的話,王筍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就已經用按壓穴道的方式快速止血。王月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十分輕微,不過看樣子她本人並不知道。

  他拿走紗布和應急藥物,對王月輕聲說:“我去隔壁房間休息。”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王月看著他的背影,盡管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王筍,但是難以遏製心底對這具身體的關心和信任。

  燈座變成了凶器,這間病房裏唯一的光源隻剩那個快要燃盡的爐子,王月看了看那人劈了一夜、在房間門旁堆成小山的木料,回想起麵對自己高高舉起的燈座時那毫無愧疚的眼神。

  她之所以會轉變態度,默許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借用弟弟的身體,是因為王月在病床的角落摸到了那封密信。現在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她再次將那封信拿到麵前,捂著嘴無聲地哭泣。

  讓弟弟連續七天痛苦到抬不起手臂,無助到需要靠用自己僅存的靈魂來做交易的人是誰啊?

  難道自己真的有吸引災禍的體質,要讓身邊的人都罹難,上天才會從這裏轉移目光嗎?

  王月沒有注意到,她剛剛服下的養元丹的力量在她悲愴到極點的時候正在緩緩流淌,順著她異常通暢的經脈,聚攏向丹田處。也許木柴的燃燒又虛弱了一分,房間裏逐漸陰冷。

  “是那個叫李沙海的人的錯,月。”

  “受害者有罪論是徹頭徹尾的錯誤,不要心思過重。”

  從門外探頭進來的那個家夥指了指柴堆說道:“忘記抱些柴過去了,抱歉。”

  空氣中躍躍欲試的靈氣像是丟失目標一樣恢複散漫的遊動,王月打了個哆嗦,也往爐子裏添了根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