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氣溫攝氏27度，風向東偏南，恒測風速四級，近三小時無零星降雨……”

  “預定航線已導入輔助駕駛程序，動力引擎Check，航電設備Check，中繼導航Check，已完全載入第七代戰機OSC先進技術支持係統……”

  “固定脫離，調整加速跑軌，駕駛員最後確認完畢，起飛倒計時35秒……”

  聯合空軍的指揮大廳裏，正前方的LED大屏幕時實顯示雷鳥計劃首次實機飛行的現場影像，地勤部門、通訊終端、領航係統等工作人員紛紛做好應對各類突發事件的準備，空軍司令也抵達指揮中心全程參與本次重要的飛行演練。

  “馬洪司令，戰鬥機就要起飛了，你就不擔心會出什麽意外麽？”

  一同參加首飛觀看的萊維走到馬洪身後像往常一樣叨叨，馬洪拄著手杖目不轉睛看著指揮中心的大屏幕，隨口回複：“不知閣下又有什麽高見？打算臨時推銷一款便宜的降落傘？這你得問問楚天一，雷鳥計劃還有沒有預算閑錢。”

  “噗……”

  周圍的空軍軍官和一些政客低聲露笑，萊維有些鬱悶，湊近馬洪耳邊嘀咕：“我的意思是，在正式飛行之前，不應該先好好訓練那些未成年人如何開飛機嗎！萬一飛機開著開著……”

  “萊維先生。”

  馬洪長籲一氣，微微側臉目光劃過他略顯猴急的神色，安撫說道：“那些孩子在遊戲裏開飛機的次數，比你這輩子吃過的飯還多……無須操心。”

  另一邊，機庫前方區域，引導員揮舞紅綠兩麵旗幟，校準雷鳥戰機正對著即將起飛的跑道方向，駕駛艙裏，已經通過RSI裝置實現了的雙方神經意識鏈接，目的是將李曉冉在遊戲《雷鳥Online》中的操作，由飛行員王宇在現實中實現。

  “曉冉，你很喜歡玩遊戲對吧？”

  腦海中的意識裏，王宇在戰機起飛前詢問李曉冉，他琢磨一會兒輕聲應答：“沒，沒有，平時隻是孤單的時候一個人打發時間……王叔叔，你覺得。”

  李曉冉語塞，看著戰鬥機即將起飛的倒計時，鼓起勇氣問道：“你會不會覺得像我這樣學習成績不好，朋友很少，在學校被老師批評的人……我這種人，很沒出息？”

  “從來不會。”

  王宇首先發出肯定，隨後抬手將一枚平安符掛在戰機儀表盤上方說道，“我覺得曉冉你是一個有智慧、有理想，並且勇於麵對困難的少年，你非常的優秀。”

  真的嗎？我非常的……優秀。

  漫長的童年記憶裏，李曉冉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聽過這種讚譽和肯定，他開心極了，開心到通過神經意識鏈接控製王宇的手握住戰鬥機的操縱杆，仿佛身臨其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依存於對此時這份關懷的強大信念，深呼吸，全神貫注準備著。

  “3，2，1……起飛！”

  戰鬥機引擎啟動，強大的推進力所產生的起飛過載，將駕駛員整個人服服帖帖吸附在駕駛座椅上，李曉冉很小的時候曾經做過遊樂園裏的過山車，這一瞬間仿佛回到自己兒時快樂的童年記憶裏。

  起飛，加速，筆直向前！

  李曉冉全神貫注感受著身體每一個感知的細節，駕駛艙的封閉感、儀表盤和航電係統的鳴笛聲，發動機引擎的咆哮，甚至是氧氣罩內氣流的速率……當一個人全身心投入做一件事情時，仿佛周圍的時間都會變得緩慢。

  “雷鳥戰機動力正常，航空渦輪推進器功率穩定輸出，即將進入攀升加速階段。”

  戰機在跑道上的速度越來越快，伴隨著機輪離地收起起落架，李曉冉明顯感覺到從腳底下和座位帶來的升力感，大腦意識中王宇提醒他說道：“曉冉，戰機是時候開始高度攀升了，你知道要怎麽做嗎？”

  高度攀升？我知道啊，這是我在遊戲裏做過千百遍的事情。

  腦海裏如是想著，李曉冉試圖伸出手握住戰機的操縱杆，就像遊戲裏發生過千百遍的場景那樣，握住操縱杆往後拉，戰機前方的視角即刻抬高，從水平飛行的姿態轉變為垂直爬升模式。

  好棒！是我在駕駛戰鬥機！

  這一刻，李曉冉忍不禁發出一陣歡呼，這是自己塵封已久的兒時夢想，成為一名戰鬥機的飛行員，想不到在這一刻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在過去的25秒內，RSI遠端操控神經占比顯著提升，目前是39%的同步占比，已經接近總同步率的一半了。”

  尖端實驗室裏，科研人員實時匯報情況，楚天一點頭示意，一旁站在RSI儀器前方，圍觀李曉冉首次飛行的幾個小夥伴心裏好奇拉滿，安娜一臉懵抓抓長卷發發問：“哎，什麽是神經操控占比同步率呀？能吃嗎？”

  “笨蛋……”巫小唯敲了一下安娜的凸額頭，“不要什麽事情都想到吃好吧！”

  安娜露出虎牙咧嘴笑，身後的清秋博學多才，詳細解答說：“所謂的神經操控占比同步率，指的是RSI在進行遠端設備與戰機駕駛員神經鏈接的情況下，任意一方神經意識的強弱程度。”

  巫小唯、安娜和辛迪轉過身看著清秋，連眠也側過臉注視他，清秋往前一步走到RSI儀器前方，看著李曉冉繼續說道：“以雙方神經操控同步率總和100%為標準，如果戰機駕駛員一方的神經操控占比達到峰值百分百，意味著遠端操控的神經意識太薄弱，意識信號沒有接入，相當於一般戰鬥機在常規飛行。”

  “那另一種情況呢？”辛迪摸摸下巴好奇詢問，“如果操控者一方的神經占比達到峰值百分百，戰鬥機的駕駛員完全沒有神經意識，也就是意味著……”

  辛迪的話語說到一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出結論，這時楚天一走到他們麵前，兩手插口袋做出回答：“意味著戰鬥機完全由你們操控，沒有其他任何幹涉。”

  幾名少年少女一臉茫然，不知道這句話語意味著什麽。

  “神經鏈接一般是達不到峰值的。”

  楚天一看出幾人心中的顧慮，點了根煙說道，“正如剛才清秋所言，在RSI神經鏈接過程中，遠端操控和戰機本身駕駛員雙方存在一個神經意識的強弱現象，正常情況下以雙方各占50%為最佳的鏈接狀態，你們對戰機的控製想法可以近乎完美實現。”

  話至此處，楚天一轉過身端詳正在神經鏈接中的李曉冉，“縱然在實際飛行過程中會出現各種突發情況，你們與戰機駕駛員的神經操控占比會出現高低波動，這也是正常的，我的科研團隊會及時作出反饋調整，所以無需太多擔憂。”

  “戰機已達到預定巡航高度，穩定航速0.7馬赫，係統運行一切正常……”

  聯合中心導航台，領航員時實匯報著飛行情況，蒼藍天際下的雲流間，藍白色的雷鳥戰機呼嘯而過，宛如一隻張開雙翼的青鳥自由馳騁翱翔。

  “喔，想不到真的能實現飛行啊！”

  站在馬洪身旁的萊維表情有些意外，看著前方的作戰大屏幕伸出大拇指說：“我以為把戰鬥機的控製權交給未成年人，他們大概率是做不到的，刮目相看了。”

  “隻是這樣就刮目相看。”

  馬洪的關注點似乎和萊維大相徑庭，嘴角微微上揚，話語不緊不慢，“不得不說閣下對雷鳥計劃的理解還比較淺薄呀。”

  萊維先是一愣，沒聽明白，側身提問：“司令，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馬洪示意楚天一走走到實驗室的玻璃牆外，給他使了個眼色後說：“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