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這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李曉冉呆呆地注視眠，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如零下二十度的寒風，不帶有絲毫的情感，眼前這名同齡人少年自稱自己一直在這裏，這不禁讓李曉冉聯想他的父母是誰、成長的家庭情況如何、在哪裏受教育等等問題，仿佛在心中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眠所表現出的獨特氣質，和自己曾經在某個地方遇見過的某個人有著微妙的異曲同工，以至於他的心裏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種想要更多了解對方信息的想法。

  而這個人，李曉冉很快就想起來是誰了，他呆呆注視眠的冷漠卻又不會感到不適，腦海裏不知道那根思緒聯想到那個銀色頭發的少女……

  沒有錯，就是她。

  夢。

  “請你告訴我好嗎？”

  找了個借口從尖端實驗室出來的李曉冉找到黎千惠，她此時正等候在門外似乎在等人，李曉冉走到她身前詢問自己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在聯合空軍基地裏，是不是真的有一名銀色頭發的未成年少女，她是戰鬥機的駕駛員……千真萬確，是我親眼見到她的！”

  低頭看著李曉冉臉色焦急的模樣，雖然已經告知過他不存在這種人，但黎千惠這次用委婉的語氣回應：“請你詳細描述一下見到你所說那個人的地點，我可以帶你去現場尋找。”

  “好。”

  李曉冉開始描述第一次見到銀發少女的場景，那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作為遊戲《雷鳥Online》中所有玩家的登錄界麵，是所有飛機起飛的初始地點，但意外的是，黎千惠聽聞描述後搖頭示意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抵達你所說的那個地方，現實中的聯合空軍並沒有那種起飛的設施，所有戰機起飛的地點都位於各個航空聯隊所在機庫前方的跑道始發地。”

  “怎麽會……”

  聽到這個回答的李曉冉心情失落，就在這時走廊前方迎麵而來一個人影，雖然拄著手杖但腳步穩健，黎千惠轉身抬手敬禮示意，“司令大人。”

  司令？

  聽到這兩個字眼的李曉冉抬頭凝視眼前這位麵容和藹的老者，同一時間馬洪也端詳一番李曉冉，話語親和說道：“你似乎心裏有煩惱，不知道我有什麽能幫得上你的地方？”

  “我……”

  李曉冉微微低下頭，思索片刻後又抬起頭，懇求話語對他說：“我想去戰鬥機起飛的地方看看……現在就想去，請問可以嗎?”

  麵對少年的訴求，馬洪伸手摁在他肩膀上說：“這不是難事。”

  “司令，雷鳥計劃的正式啟動儀式已經開始了。”

  站在一旁的黎千惠開口提醒，馬洪和藹微笑端詳李曉冉說：“你看他心神不寧的樣子，是做任何事情都無法專注精神的……孩子，等解開了心中的煩惱，記得準時回來做該做的事情。”

  “好，謝謝……謝謝您。”

  李曉冉萬分感激，之後跟隨黎千惠穿過走廊乘坐電梯，進出戒備森嚴的哨卡和機械門，一路往前走出漆黑的陰影，呈現在眼前的是蔚藍的青空，那片令人陶醉的蒼穹宛如藍色的絲綢美麗動人。

  “你為什麽執著追尋那個銀色頭發的人，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嗎？”

  走在前往航空聯隊所在機庫的路上，黎千惠從容詢問，這個問題讓李曉冉犯難。

  “我不知道……”

  李曉冉低頭，邊走邊回答，“我隻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有一種像見到……”

  語塞，李曉冉停下腳步，傾聽輕柔的風吹過耳邊，接著緩緩抬起頭注視黎千惠臉紅說道：“見到……我媽媽的感覺。”

  “原來如此。”

  黎千惠大致理解李曉冉的訴求，隨後兩人來到位於聯合空軍第七航空聯隊的始發地，巨大的飛機機庫自動門上標記著M-7的白色標識，走進陰涼寬闊的機庫後，映入眼簾的是清一色的戰鬥機整齊排列，場麵頗為壯觀。

  是戰鬥機！而且這個機型從沒見過。

  李曉冉注視著眼前機庫裏陳列的每一架戰機，它們造型新穎，機身修長，擁有可形變與收縮的後掠翼流線型機翼，全身金屬麵無接縫構造，塗裝的樣式為藍白相間，造型和外觀上有許許多多當下世界各國主力戰機的影子但又不像其中的任何一種。

  “好酷！我可以上去仔細看看它們嗎？”

  李曉冉回頭詢問，黎千惠做出請便的手勢，他邁開步伐，走著走著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心中的迷茫逐漸轉變為迫切的好奇心，徑直走到最近一架戰機側方，緩緩伸出五指碰觸戰機的金屬表麵，感覺是涼颼颼，心中的情感卻是熱乎乎。

  摸到了，真正的戰鬥機。

  李曉冉又抬起另一隻手，十指指尖去觸摸戰機的表麵，接著緩步往前走，仰頭凝視戰鬥機高大的機身，位於機身上方的流線型駕駛艙位此時空無一人，但他心中已然幻想著自己能坐進去一飽眼福。

  隻是站著摸摸戰機外殼就讓李曉冉有些樂此不疲，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正看著他童心未泯的樣子，開口發問：“你好像很喜歡戰鬥機。”

  “啊！”

  一聲驚喊，李曉冉慌亂轉身背靠著戰機的起落架，緩緩仰起頭凝視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與自己父親李澤年齡相仿，黃皮膚黑頭發，正氣的麵龐讓李曉冉第一聯想到的小時候見過的警察叔叔，之所以這樣認為，還因為此時他身上穿著空軍製服，右手揣著一個飛行員的頭盔。

  這個叔叔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

  “啊，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亂摸的……”

  李曉冉有些驚慌失措，連忙鞠躬道歉，卻不想對方走到自己跟前，將手中的飛行員頭盔遞給他說：“你想坐上去體驗一下嗎？”

  啊？？

  此刻李曉冉幾乎是驚厥，仰頭半開著嘴半天吐露不出一個字眼，眼神呆滯又迷離，看著遞在自己前方的頭盔緩緩伸出手觸摸，然後兩手捧著抱在懷裏……這一係列動作完全是自己內心的本能驅使，純粹的無意識行為。

  “抓緊梯子的欄杆，注意腳下。”

  他扶著李曉冉的胳膊和脊背爬上戰機駕駛艙的手扶梯，小心翼翼。這是一種可移動的搭接式登機梯，李曉冉手抓著梯子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此刻心中情緒的成分，80%是不可思議般興奮，20%則是害羞和靦腆，因為這位陌生的叔叔……

  他實在是太溫柔了。

  “那……那個，請問……”

  生平第一次坐進戰鬥機駕駛艙的李曉冉，沒有急於感受那種實現兒時夢想的體驗，而是害羞的臉龐探出腦袋，撓撓頭青澀的話語詢問，“叔叔，你……您是誰啊？”

  他仰視著已經進入駕駛艙的李曉冉，抬起右手做出食指和中指並攏動作貼著額頭，表情親和開口說道：“聯合空軍741巡航小隊飛行隊長，我的名字是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