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村
作者:
彧靈豐卿 更新:2022-06-15 21:16 字數:3547
飯後,母女幾個歇息了一會兒,很快天就黑了。
藥鋪裏的掌櫃和另一個叫柏安的夥計都有自己的家,隻有虎子和白郎中住在此處。店門關上,兩人回到後院,見西廂裏沒有燈光,還以為母女幾個走了。
主仆兩個惋惜了下,簡單洗漱過後,便各自睡了。
午夜,西廂裏一陣騷動。少頃,房門從裏麵推開,躡手躡腳鑽出個人影。
她先是借著月光摸索到灶間,接著便是叮鈴咣當一陣翻找,不一會兒抱了個酒壇出來,坐在連接前後兩院的廊道台階處,咕咚咕咚灌起了酒。
羅瓖婉正在空間裏給小人書排版,突然聽到動靜,草草收拾了下,出來探看。
因為床榻不大,昨晚她並沒有與羅氏幾個睡在一起,而是獨自打了地鋪。
索性這裏氣候溫暖,地上也不涼,她人在空間裏還能滋養身體,無需擔心會受病。
她悄悄走到床邊,小心撩開帳幔一角,看到羅氏正摟著三丫睡得安穩,而躺在床裏側的大姐卻不見了,心裏不禁一突,轉身便往外走。
從白日的種種表現,不難看出,她這位大姐,並不靠譜。
院子裏,宋玫已有了七八分醉意,抱著酒壇子開始自言自語,聲音含糊不清,穿插著還要唱兩句沒調兒的歌兒。
羅瓖婉尋著聲音,很快找到了人,心下稍安。
見到白日裏暈厥的大姐又變得生龍活虎,羅瓖婉不禁納悶:難道這種不論身體如何孱弱,都能憑意誌力支配的情況,就是宋玫的穿越福利?
心裏想著事,她便忘了提前打招呼,等開口想問詢時,人已到了宋玫身後。
“大姐!”
猛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宋玫好懸沒將懷裏的酒壇子扔了,回頭一見是她,迷離的美目瞬間圓瞪:“你有病啊?大晚上走路沒聲音。”語氣極其不好。
“你才有病,夜裏不睡覺,偷人家酒喝!”羅瓖婉白她一眼,心裏有十分肯定這貨不是原主兒了。
她自顧坐在宋玫身旁,壓低聲音道:“你身上傷病未愈,不宜飲酒,小心剛來就一命嗚呼!”
宋玫一口酒剛灌進喉嚨,被這話嗆的猛咳起來,難過的憋紅了眼。
羅瓖婉抽出帕子,幫她拭幹淨領口處的酒漬:“你也不用一驚一乍的,咱倆都一樣,隻不過我比你早來了幾天。”
宋玫柳眉蹙了蹙,轉瞬放鬆下來,嬉笑道:“哦,原來彼此彼此啊,那你白日裏還嚇唬我,真是不講江湖道義!
再怎麽說咱倆也算老鄉,即便不相見淚汪汪,也該關照一下才對嘛。”
羅瓖婉沒有接話兒,輕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夜晚的空氣微涼,提神醒腦的效果很好。“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宋玫用袖子擦了下嘴邊的酒水,抱怨道:“我趕倒黴,被那群孫子給坑了,一個人單槍匹馬落在賊窩兒裏,死了也正常。你呢,你怎麽死的?”
“我?”羅瓖婉遲疑了下:“我沒死,隻是午休時睡了一覺,睜開眼就到這裏了。”
宋玫一副了然模樣:“哦,我明白了,猝死,過勞猝死,對吧?現在這種現象太多了,背著房貸,車貸,還著各種貸款,日子過的苦哈哈,不拚命沒辦法,理解!”
“呃......”羅瓖婉並不屬於他說的任何一種,但也沒心思反駁,隻淡然一笑,不做質評。
宋玫並沒指望她回答,故作灑脫的舉起酒壇,猛力灌了一口,眼中蒙了層水霧,突然哽咽起來。
“可是我......我他媽太憋屈了,明明趕上穿越,能重活一次是好事兒,可我他媽穿越成個娘們兒是怎麽個意思?
想我堂堂七尺男兒,卻多了倆這個,嗚嗚......”他哭唧唧放下酒壇,兩手放在胸前比劃了一下,聲音愈加委屈。
羅瓖婉聽出不對味兒來了,表情怪異望著她,不禁設身處地的試想了下,若自己穿成了男子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籲......越想越可怕!
她急忙搖搖頭,將那些怪異畫麵甩出腦子,不禁有些同情起宋玫來。
“哢嚓,吱呀呀”突然北屋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位披著鬥篷的少年。
羅瓖婉聽到動靜,連忙推了宋玫一把:“哎哎,你別哭了,把白郎中都吵醒了,若是被人家察覺出異常,我看你怎麽解釋。”
“啊?那怎麽辦?”宋玫吸溜著鼻涕,有些傻眼。
羅瓖婉心思急轉,拉起她一條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小聲催促道:“趕緊起來,快裝暈,我來與他說。”
“哦哦。”宋玫立即配合,盡可能做出無力姿態,又擔心壓壞了她這小身板兒,隻得半擎著身子隨著她往西廂走。
“蓮兒姑娘?”待看清楚人影,韓白玉悄悄收回手中握著的短劍,溫聲問道:“是你姐姐醒了嗎?”
羅瓖婉裝作剛發現他的樣子,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抱歉打擾到您了,我們這就回去睡了!”
“哦,那你小心些。一個人能扶住她嗎?”韓白玉客套了下,畢竟對方是成年女子,他也不好上前幫忙。
“嗯嗯,能行。”羅瓖婉加快腳步,有些狼狽的擠進屋,導致動靜太大,連羅氏都被吵醒了。
借著西廂裏亮起的燈光,韓白玉狐疑的走到廊道處,餘光瞥見地上的酒壇子,一把提溜起來,撲鼻的酒味熏得他皺了眉頭。
虎子披著衣襟緊趕慢趕追了出來,見到酒壇子一愣,驚訝道:“主子,您不是不飲酒嗎?這一壇子酒下去,還不得難過到六月去啊?”
韓白玉沒理他,獨自陷入沉思。
“主子?”虎子又喚了一聲。
“噢,明日給她們換個熬藥罐子吧,就用我帶來的那種紅陶的。”韓白玉低聲吩咐一句,將酒壇子塞給他,轉身向屋裏走去。
虎子愣了愣,不自覺舉起酒壇子,湊近臉前猛吸一口氣,濃鬱的酒香味熏得他紅了臉,暗自偷笑一聲,送去了灶間。
次日天蒙蒙亮,沒待羅瓖婉開口,羅氏便催著姐妹幾個起了床,收拾好行李,又與藥房結清費用,坐著門口雇來的馬車便走了。
急匆匆的如逃難一般,困得宋玫一個勁兒打哈欠,羅瓖婉困得兩眼無神,望著羅氏發呆,隻有三丫,仍紮在娘親懷裏睡得香甜。
等馬車出了城,羅氏才放鬆下來,靠在車廂壁上假寐。
羅瓖婉肚子咕嚕嚕叫,想睡也睡不著,正要問羅氏是否買些幹糧吃,臉就被人捏住了。
“幹嘛?”她沒好氣的瞪向宋玫。
“噓!”宋玫伸出白嫩的指頭比在唇上,秀美的眼眸瞟了下羅氏,悄聲道:“咱這是要去哪兒啊,她不會將咱倆給賣了吧?”
羅瓖婉皺眉:“你胡說什麽?她是咱親娘,賣咱們作甚,肯定是不願在城裏多留,要回羅陽村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剛剛出門前可照過水缸了,這副皮囊長得還挺帶勁兒,要是賣了,肯定能得個好價錢。”
羅氏突然睜開眼,嚇得羅瓖婉連忙拍下她的手,委屈巴巴的道:“娘,大姐欺負我。”
“嗐,你個小......”宋玫剛要罵,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鬱悶的收回手,裝作靦腆的垂下頭,努力做出乖巧樣子,生怕羅氏發現她不對勁兒。
羅瓖婉別過頭,故意不看她。
宋玫裝的著實辛苦,臉上肌肉直跳,動作過於扭捏不說,眼神兒也有些奇怪,要不是有顏值撐著,羅瓖婉非得惡心吐了不可。
幸好羅氏心不在此,正撩開馬車簾子往外看,沒注意到她們這邊兒。
突然,她衝著前麵嚷道:“車把式,麻煩換一條路吧,繞道羅陽村北去。”
“啊?這條路走得好好的,幹嘛要繞?走別的路可就遠了。”車把式高聲回道,語氣有些不情不願。
“您就繞一下吧,我們不怕遠。”羅氏一邊說,一邊探頭往車後邊瞧。
“那咱醜話得說在前頭,要走遠路也成,得加錢。我也不多要你的,再加三十文就成。”
車夫甩了下馬鞭,馬匹撩開四蹄,嗒嗒嗒一路小跑,眨眼功夫就到了三岔路口。
羅氏咬了咬唇,難得慷慨:“好!”
這下不光羅瓖婉覺得奇怪,連宋玫也納悶了,姐妹倆均是一臉詫異的望向羅氏。
“您到底怎麽了,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往城外趕?”宋玫懶洋洋道。
羅瓖婉見她問的直白,偷偷用手指戳她。
羅氏從窗外收回視線,愁緒堆了滿臉:“你爹在四處找咱們,揚言是我偷了他家裏的銀錢、地契偷偷變賣,說要告到官府,尋官差抓咱們呢!”
“官府要真管這事兒,咱們逃也沒用啊!”宋玫歪挑著眉毛,對於羅氏此舉有些瞧不上:“您不會真偷了吧?”
“姐,你別冤枉娘,那些家當房產本就是咱娘的,怎能說偷呢?”
羅瓖婉出言辯解,又將身子往羅氏身邊靠了靠,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娘,爹那麽壞,以後蓮兒不叫他了,隻依著娘過活,等蓮兒長大了,隻孝順您一個!”
羅氏欣慰的摟了她,低頭在她額間親了一口,引得宋玫暗自撇嘴。
估計是答應加錢的原因,馬車行駛的又快又穩,顛簸的幅度明顯小了,母女幾個沒一會兒就泛起了困,紛紛點著頭打瞌睡,誰也顧不上閑話了。
難得有馬車進村,村民們聽見嗒嗒嗒的馬蹄聲紛紛出院門探看。那些坐在梧桐樹下,牆根兒處閑話的老幼婦孺們也都抻著脖兒瞧稀奇,先看看這是去誰家的馬車。
眼看著馬車駛向羅家,眾人相繼露出或豔羨或嫉妒的表情來。
“看來這羅家大妞是真混好了,她那識文斷字的男人的確不簡單。”一位納鞋底的婦人放下針線,頗有些感慨的道。
一旁的老婦人點點頭,語氣有些酸溜溜:“嗐,要不說人活著還是得臉皮厚呢,人羅大妞當初收留姓宋的一家,整日裏圍著宋小子轉,嘖,受了村裏人多少白眼兒?
哼哼,結果人丫頭根本沒當回事兒,依舊該幹嘛幹嘛,這是多難得的心智。啊?若不是如此,她哪來的機會到城裏吃香喝辣的去呀!”
周圍人立即附和“是啊,早前她就眼光高,瞧不起咱們這些泥腿子,看來是對的,還是人羅家人想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