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陽呆了，半晌，“媽，我今天跟公司請假，出去找房子，麻煩你收拾一下我們自己的東西。等我們安頓好了，我就去把瞳瞳接回來。”

  “接，接回來？”接回來幹嗎？女孩子有什麽好，隻會撒嬌，想著法子花家裏的錢，將來說不定還不勸，嫁的山高水遠。想見一麵都難。

  遇到事，就會幹著急，一點忙都幫不上。生了孩子，還跟別人家姓。

  “對，接回來，瞳瞳是我的女兒，她必須跟著我。”

  李媽媽眨了眨眼睛，扶著牆壁，“接就接吧！這個隨你。不過，找······找什麽房子？憑什麽你要出去找房子？不是她要離婚嗎？你讓她自己出去找，你讓她淨身出戶啊。誰讓她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盡出幺蛾子。”

  李嘵陽思量半刻，“······媽，這房子不是我們的，是琦琦的。”

  “你說······你說什麽？”李媽媽驚懼到極點，語氣忍不住拔尖。

  李曉陽臉紅到脖根，“這房子······是嶽父，嶽父送琦琦的十八歲，成人禮物。”

  李媽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著兒子，尤不敢相信，像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房子，真不是你買的？”

  “不是。”李曉陽尷尬難堪的不敢看李媽媽的麵色。

  “那······那車子呢？”

  “那，那是嶽父和嶽母給琦琦的嫁妝。”

  李媽媽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要不然怎麽可能會發生這麽可笑的事情？呆若木雞般起身，拿勺子裝酸菜疙瘩，“那，那我跟你父親，拚命給你湊的十萬錢呢？”

  “我······我放到股市裏去了。”

  呃，李媽媽驚愕，錢還在就好，錢還在就好！股市······？李媽媽兩眼生了根，緊緊地盯著兒子，“錢還在嗎？”

  “在。”他不能說不在了。隻是······隻是這兩年行情不好，他果斷砍倉，已經大副縮水，淨值至少——少了六成。

  李媽媽左眼疾跳，“你給媽，給媽看看？”

  李曉陽被這話紮的一怔，好似晴天霹靂，炸的六神無法歸位，“媽·······”

  知子莫若母，兒子的細微的表情哪裏能瞞過當母親的。李媽媽一看兒子的表情，頓時心急如焚，吼道：“你快給我看看啊！”

  是難，躲是躲不過去！李曉陽本想狠下心來不給媽媽看。但是，他知道不給，肯定是躲過不去的。

  李曉陽拿手機的動作慢過爬行的蝸牛，打開金中財富，暗裏祈禱母親大人看不懂。

  李媽媽急的鼻孔冒煙，手臂一抬一伸，手機忽如被狂風卷雪般握在手心，笨拙的點開看，語氣喃喃三遍後，手機舉到兒子麵前，“陽陽，你讀讀，這是多少？”李媽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數字。

  “媽，你看不······”你看不懂還沒有說完。

  李媽媽咆哮：“怎麽隻有三萬多塊錢？”

  呃，李曉陽驚得幾乎栽倒，滿眶疑問卻不是追問的時候，忙出聲解釋：“媽，這兩年······”話沒說完，李媽媽麵色刷白，眼前發黑，搖搖欲墜，“咚”一聲，人事不省，暈到在餐桌邊。

  李曉陽驚悚，忘了呼吸，片刻，滾水落腳般繞過餐桌，“媽，媽，你怎麽啦？媽······”李曉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手臂一伸，一抬，指尖落在李媽媽的鼻梁下，有氣！還有氣！

  應該是情緒起伏太大，一時暈厥。

  李曉陽滿眼焦灼的痛楚，大拇指哆哆嗦嗦落在李媽媽的人中穴上，牙一咬，眉頭一皺，深深的掐了下去，“唉······”李媽媽悠悠長喘出一口長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盯盯地看著兒子，看著，看著，眼淚如雨，啪啪往下掉。

  李曉陽內裏崩潰，吸氣努力維持表麵的鎮定，“媽，媽，你怎麽樣啊？是不是哪裏疼？你告訴我，告訴我！”

  “媽······媽，”李媽媽回了神，一手捂肚子，一手錘胸口，“哇”的嚎開了，“陽陽啊，這些事，你怎麽不早點跟媽說啊？怎麽不早點跟媽說啊？你跟媽說，跟媽說了，媽也不會對琦琦，對琦琦那樣啊······”

  語如尖刺，李曉陽覺渾身上下都紮成了篩子，“媽，是兒子不孝！兒子死要麵子！兒子說不出口。你如果被氣出好歹來，我要怎麽？我又要怎麽跟爸爸交待？”

  “屁！你別跟我提他。你這孩子······嗚嗚······現在該怎麽辦啊？該怎麽辦啊？”

  “媽，你別再錘了，你要是哪裏不舒服，你趕緊跟我說！你一定要跟我講······不是，媽，咱們去醫院吧？我帶你去醫院！”

  李媽媽一聽，瘋狂搖頭，滿眼的拒絕，“去什麽去！兒子，你老老實實跟媽說，咱們家現在還有多少錢？”

  租了房子，應該就沒什麽活錢了。

  “媽，我能掙錢！你放心，我們就是搬離這裏，兒子也一定不會讓你，為生活操心的。”

  “這又有什麽用？”李媽媽接受不了這殘酷的現實，由奢入儉，這麽一想，頓時越發的覺得心如刀絞，呆了一會兒，雙手緊緊抓住李曉陽的手，“兒子，你的工資卡呢？你的存折呢？快看看，還有多少錢？還有多少錢？”

  李曉陽怔了一下，“媽！你幹嗎呀？我都說，我能掙錢！我能養活你，這還不行嗎？”

  李媽媽一聽一看，全身如瀑布汗一般冒汗，一咬牙，舌頭散開一股濃烈的腥甜，眼珠子骨碌一轉一亮，孫女瞳瞳的小臉在眼前顯現，須臾，又歸於死寂，音輕的似煙捉不住，“媽，沒事了！你扶媽上床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我就收拾行李。”

  “媽，對不起！”李曉陽雙手蓋臉，嚎啕大哭。

  現在哭又有什麽用？

  李媽媽強撐著身子，一手抱著餐桌柱子，一手握緊了拳頭，顫抖著音兒咆哮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然做都做了，就要有擔當的勇氣，別後悔，別回頭！媽相信你，媽還要靠你掙錢，給媽養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