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修】
作者:唧唧的貓      更新:2022-05-16 16:34      字數:4905
  “許呦, 你快寫作業呀, 你發呆快半個小時了。”

  同桌小聲提醒她, 許呦這才回過神,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把筆拿在手裏, 心不在焉地讀題目。

  心裏卻繼續想著怎麽解決家裏的事情。

  “許呦,你出來一下。”頓了頓, 班主任在走廊上轉了一圈,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許呦前腳剛剛踏出教室,同學們後腳就議論開了。

  “是不是學校又有保送名額了?”

  “有可能。”

  “我就看王班天天喊這些成績好的出去談話,八九不離十是了。”

  教室外。

  王夏冬皺著眉,告訴她,“剛剛你媽媽說醫院來電話,你外婆快不行了,要你去市中心的醫院。”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 讓許呦瞬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有時候老天爺實在不講道理, 幾乎是所有的打擊都在一夕發生。也不管人能不能承受地住。

  去醫院的整個過程都是一場噩夢, 那個從小養到大的外婆,對她來說感情很深的老人。

  許呦守了外婆一夜。

  老人的眼睛半開半閉, 看不清是清醒還是昏睡。意識有時清醒, 有時模糊。想起來就跟許呦講兩句話。

  “阿拆啊...”

  “我在,阿嬤。”

  許呦趴在病床上應著, 她握著外婆的手, 動了動唇, 忍著哽咽說:“阿嬤,你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阿拆陪你睡。”

  按照老家那邊的習俗,家屬把老人舊衣脫下。陳秀雲為母親擦身體,親自為她換上壽衣,口裏絮絮叨叨地,“媽,你就安心點,許呦她懂事的。”

  阿嬤像是在微笑,囈語道:“我知道,阿拆聽話...阿嬤等著阿拆考上大學了,阿嬤還要煮綠豆粥給我的阿拆喝...”

  “好,我一定考上大學,阿嬤你放心。”

  守在旁邊的晚輩們都忍不住撇過頭,心裏卻都知道老人大概是熬不過今晚。

  許呦的眼淚蓄在眼眶,顫巍巍地掉下來,不敢哭出聲。

  已經燈枯油盡的老人,麵容幹癟蠟黃,操勞一生的雙手粗糙枯瘦。模樣乍一看有些變形地駭人。

  許呦卻一點也不怕,她隻是害怕天亮得太早,她就要永遠告別阿嬤了。

  外婆還是沒能熬過當天晚上,天蒙蒙亮時咽了氣。陳秀雲失聲痛哭,許呦的姨媽在一邊安慰她。

  家裏人聯係了殯儀館,有條不紊地開始料理後事。

  外婆死了,晚輩要守孝三天。

  那幾天家裏情況很亂,許呦晚自習請了假,就去靈堂前跪幾個小時,盡管身心俱疲,卻還要強撐著去學校上課。

  每天一跪那麽久,她的身體其實已經撐不在,隻要站久了一些,就會兩腿發軟。

  許呦托宋一帆告訴謝辭,她家裏出了一點事,要他以後別來等她一起回家。

  其實她不是想刻意避開謝辭,隻是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給家裏添亂。

  但是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一個人走回家的感覺,許呦偶爾會有孤單的感覺。

  走在路上,她會有一種有人跟在身邊的錯覺。想到謝辭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念頭,高三忙碌地讓人無法思考更多。

  日子在備戰高考中備受煎熬,接近春節放假,時間一天比一天緊張。

  那段時間後來想起來,特別難熬,過得卻又特別快。

  一天晚自習,許呦一直咳嗽,突然覺得腹痛難忍。

  這一個月她壓力太大,加上睡眠不足,平時宮寒也沒調養,來月經疼得死去活來。

  許呦單手捂住肚子,將頭埋進胳膊。她趴在桌上,旁邊同桌關切地打量,“你看起來好不舒服,有沒有事?”

  許呦擺擺手,下腹突然狠狠一絞,疼得她咬住了嘴唇,“我請假出去買點藥,如果晚上要考試,幫我把卷子放進抽屜。”

  辦公室裏,王夏冬看她臉頰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立馬開了一張請假條。

  “怎麽回事,你自己能回去嗎?要不要同學送你,還是跟你父母打個電話。”

  許呦雙手拿過請假條,對王夏冬鞠了個躬,“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買點藥,謝謝老師。”

  “那行。”

  王夏冬是男老師,也不好說的太多,他擱下手裏的筆,“你一個人去小心一點。”

  ---

  出了學校,走一步都是煎熬。許呦小腹間更覺難受,疼得快要胃抽筋。

  那天晚上下了小雪,路上很滑。

  幸好藥店離學校不遠。

  她勉強支撐快到藥店門口,一個沒忍住,終於撐著一棵樹低頭蹲下來吐。

  胃裏酸水直直往上湧,許呦難受地眼冒金星,連旁邊經過的路人都不禁側目。

  她握緊拳,額角冷汗直冒,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正在這個時候,有一隻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謝辭彎腰,半拉半扯,讓許呦借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他皺著眉擔心的模樣映入她的眼簾。

  “你怎麽在這裏?”她白著臉,緩了一口氣才問。

  謝辭半架著許呦,她的肩膀被他樓主,兩人去藥房買止疼藥。女醫生穿著白大褂,看許呦丟了半條命的樣子,去一旁飲水機給她接了一杯熱水,“你痛經這麽嚴重?平時肯定一點都不注意調理吧。”

  還有謝辭在場,許呦被醫生這麽直白地問出來,臉不禁泛起微微的紅。

  看她不好意思說話,醫生又問一旁的謝辭,“你是她男朋友?”

  許呦臉皮薄,謝辭的臉皮卻厚得很,他笑了笑說,“是啊。”

  “身為男朋友,要注意照顧女生。”

  謝辭笑得更開心了,又不敢表現地太過明顯放肆,隻能點頭,“知道知道。”

  ---

  止痛藥的藥效很快,腎上腺激素分泌被抑製,許呦過了一會,基本上就恢複如常。

  小雪沒停,紛紛揚揚飄滿了整個城市。許呦和謝辭沿著馬路慢慢走,誰都沒開口說話。

  他穿著白色外套,藍色牛仔褲,褲腳卷起來,一雙黑色板鞋。頎長高挑的身材,麵容俊秀,很吸引過往人的視線。

  經過街角的第一個路燈,她終於轉過身。

  旁邊商店放著王菲的音樂,漫不經心的女嗓音糅雜著霓虹燈。旁邊的車輛從他們身邊閃過,許呦說,“你不用陪著我了,早點回去吧。”

  謝辭不動聲色,“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是出了一點事。”

  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所以最近不能和你見麵了。”

  “什麽意思?”謝辭有些不知所措,隱約感覺到了她的隱瞞。

  黃橙橙的路燈光為許呦的身形鍍上一圈光圈,素淨的臉因為光照而顯得柔和,隻是眼角眉梢有褪不去的疲憊。

  “我們的事,能等我高考結束了以後再說嗎。”許呦低著頭,感覺手指尖冰涼。

  雖然構思了無數種說法,可是麵對麵和站在他麵前,多餘的話她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你意思是說要跟我分手。”他平淡地陳述。

  “不是。”

  他一直不說話,許呦率先轉身離開,一步步走遠,在離十米的地方又停下。

  她沒能如願離開,謝辭從後麵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滾燙,出了汗,許呦隱隱能感受到他在發抖。

  “我知道你高三,我不去打擾你還不行嗎,你別跟我說什麽以後,我不喜歡聽。”他像是在說服她,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又沒什麽兩樣,反正——”

  許呦什麽也沒說,轉過身,上前一步緊緊抱住謝辭。

  她抱得很緊,讓謝辭陡地僵住,大腦一片空白,動都不敢動。

  許呦身高隻到他的肩膀,謝辭甚至能聞到她發梢散發一點點茉莉的洗發水香味。

  又是一陣靜默。

  她說,“你等等我吧。”

  不知不覺,許呦越來越在意謝辭,什麽事情都會考慮他會的感受。

  在意到她甚至不想把父母的事情說給他聽。

  隻有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謝辭卻什麽都沒有繼續問,隻是答應道,“好,我懂了。”

  那個時候,許呦不知道,謝辭也不知道。

  他們都年紀輕輕地,以為感情永遠不會變,以為以後的時間還很多,可是明天發生的事,誰又說的準。

  ---

  回到家裏,許父坐在沙發上抽悶煙,陳秀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也不出聲。

  他們看到許呦回來,許父先開口,“你們老師剛剛跟我打電話,你身體怎麽了?”

  許呦眼睛也不眨,一邊說話,一邊脫鞋,“我肚子疼,就去了藥店買藥。”

  “什麽不舒服,怎麽沒跟我們說過?”

  看到母親還紅著的眼眶,許呦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她知道父母肯定剛剛又為自己吵架了。

  “沒什麽事情,就是來月經了,老毛病。”

  許父確認她沒大礙以後,放下心,這些天第一次對她放軟語氣,“我知道你學習緊,但身體也不能不注意。”

  晚上,許呦坐在書桌前開始刷卷子,身後的門哢噠一聲輕響,陳秀雲走了進來。

  她聽到動靜放下筆,卻沒抬頭。

  陳秀雲在床尾坐下,問,“你現在沒和那個男生見麵了吧?”

  “嗯...”她答得很勉強,“媽,你不用擔心我了,我會把握好的。”

  頓了頓,許呦又說,“你也別因為我的事,總跟爸爸吵架。”

  房間裏安靜良久,隻聽得到陳秀雲重重的歎息聲,“你總是不信大人的話。”

  “其他事我都能不追究,但是絕對不能高考前談戀愛。”陳秀雲扶了扶額頭,覺得太陽穴抽痛,“媽媽現在身體越來越差了,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支撐,要是你...你別忘記你答應你外婆什麽。”

  “我記得。”

  “要是我再看到你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一次,我拿你沒辦法,那我就自己去死了算了,連自己女兒都教不好,我還活著幹嘛。”

  “媽?!你說這種話幹嘛?!你瘋了?!”許呦急得站起來。

  陳秀雲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許呦,你別讓媽媽失望,以後別跟那個男生見麵了。”

  “你今天就答應我。”母親逼著她。

  良久,許呦咬緊唇,點點頭。

  她終於妥協,也不得不妥協。

  ---

  高三寒假,說是寒假,其實也就一個星期的假期,放學生回去陪家人過個年。

  初一走完親戚,許呦就在家裏呆著。

  因為父母要回老家替老人掃墓,許呦時間寶貴,父母就沒帶上她。

  她一個人在家,拿了鬧鍾定時間刷題,寫的累了,就去睡會。

  接近下午時候,許呦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她跑去廚房準備自己煮碗麵吃,打開冰箱才發現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沒法,隻能穿好衣服出門采購。

  昨夜下了一場雪,此時未化幹淨,雪地靴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輕響。

  從小區門口出來,寒風凜冽,吹得耳朵很冷。許呦把護耳戴好,又戴上手套,等著馬路對麵的紅綠燈。

  綠燈亮了,許呦隨著身邊的自行車和電動車往對麵走,身後突然有人喊她名字。

  她腳步未停,隻是頓了頓,左右張望,發現沒人叫她。

  正當許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毛茸茸的護耳突然被人扯下來。許呦頭反射性一轉。

  看到謝辭就站在身後,低著頭,手裏把玩著她的護耳。

  “你怎麽在這裏!”她驚訝地叫了出來,緊接著開心的情緒在蔓延,心裏像是有小鼓錘在敲。

  謝辭看著她,淡淡地說,“我一直在等你。”

  “.....”

  兩人過了馬路。許呦欲言又止,謝辭靜靜地看著她,“今天下午跟我去玩有時間嗎?”

  “我...”許呦心裏掙紮,猶豫。

  “就今天一天。”

  看到他雖然如往常一般,什麽表情都沒有,但眼裏明顯有些失落。許呦還是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也許天公作美,太陽也從天上冒了出來,雖然沒什麽溫度,但讓人看著也暖洋洋的。

  剛剛過完大年三十沒幾天,臨市街上的店鋪大多都開了門。

  謝辭牽著許呦的手亂逛,他今天話反常地少,經常看著她走神。

  隻不過許呦沒有太在意。

  他們故地重遊,去了之前謝辭曾經帶她去過的夜市。那裏白天有一條美食街,也有娛樂攤位。

  許呦沒吃飯,胃口異常地好,買了很多吃的拿在手裏。

  “你是不是小豬啊,吃的比我都多。”謝辭故意取笑她,換來一記怒瞪。話是這麽說,他每次都搶著在她前麵付錢。

  穿梭在擁擠的人潮裏,許呦口裏嚼著紅棗,還拿著一杯菠蘿粥喝,她眼睛四處亂瞄,想看看有沒有好玩的東西。

  驀地一回頭,發現謝辭仍舊看著她,模樣很專注。許呦慌亂了一瞬,害羞地移開視線,心裏默默腹誹。

  她有什麽好看的...

  總盯著看幹嘛...

  “誒,許呦。”走著走著,謝辭突然停下來,拉著她去了一個射擊攤位前。

  他似乎很感興趣的模樣,問了老板價錢,隨便就拿過支架上的槍,對著氣球一陣狂射。

  子彈很快被打光,木板上的氣球卻沒破幾個。

  一邊看的人都:.....

  這個小夥子的操作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謝辭本人卻渾然不在意,一點也不覺得丟臉,他把槍放下。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扔圈,送了我一頭熊?”似乎是又想起了許呦當時的模樣,他笑出來,聲音不自覺低下來,“今天我還想要一個。”

  “......”許呦默默放下正在喝的東西,邊估算著氣球的距離,邊問,“想要什麽?”

  正在裝彈匣的老板手一頓,抬頭看著麵前這對奇怪的情侶,笑著道:“小夥子,你怎麽能靠女朋友呢。”

  謝辭啊了一聲,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而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靠女朋友挺好的。”

  另一邊的許呦什麽也沒說,已經選好槍,她抬起胳膊,瞄準對準氣球。

  她神情專注,靠在一邊的謝辭嘴角噙著笑。

  “那你想去哪?”

  啪啪——

  啪啪——

  啪啪——

  老板看著木板上不斷減少的氣球漸漸瞪大眼,幾乎是百分百的射中率,一顆子彈都沒浪費。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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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個東西要答辯,得做PPT

  所以今天擼了個雙更。

  然後周三要是有更新,估計也得淩晨2點,早點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