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韓澄入幕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6      字數:3224
  抬眼看見韓澄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我加入虎賁衛不久,很多事還不清楚,你現在還確定要加入虎賁衛?”

  “我確定。”韓澄毫不遲疑,肯定的答道。

  柳寒點頭:“那好,現在你暫時留在欽差行轅,暫時作我的主薄吧,我這假校尉應該可以有個主薄,正式的任命,我得上報宮裏,等宮裏的正式任命。”

  “卑職明白。”韓澄起身抱拳施禮,領命。

  “家裏安頓好了嗎?”柳寒問道,韓澄點頭:“隻要我平安,家母不會有事。”

  柳寒笑了,對韓澄更加滿意,不過,他還是提醒道:“現在應該沒事,以後咱們要離開揚州,家裏就要重新安排了。”

  “晚生明白,多謝大人關心。”韓澄再度抱拳施禮,柳寒又說:“這裏的事不用著急,你先回家,對了,我略通醫術,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韓澄略怔,遲疑下將手伸出來:“如此,勞煩大人了。”

  柳寒給他把脈,脈搏還可以,又看看他的臉色,然後提筆給他寫了張藥方,告訴他去那抓藥。

  “你呢是身體虛弱,這幾年牢對你損害挺大,這張藥方主要是補,唉,恐怕你要折幾年陽壽。”

  韓澄淡淡一笑:“我在牢裏的時候,以為自己活不了,現在居然還能活著出來,看見梅花,還能伺養老母,已經是賺了,沒啥大不了。”

  說完再度衝柳寒施禮:“多謝大人。”

  拿了藥方,緩緩出門,柳寒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口氣。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陸家將來麻煩不小。

  轉身坐下,喝了兩口茶,便出來轉悠,很快轉到後院,遇上句誕帶來的小廝,告訴他,句誕請他過去。

  柳寒趕緊趕到句誕的房間,進門便看見書案上擺著幾份朝廷廷寄,坐在句誕的旁邊。

  “大人,今兒怎麽啦?”柳寒開口問道。

  句誕示意書案上的廷寄,柳寒拿起來,一本一本的看,句誕沒有打攪他。

  柳寒看得很快,這些廷寄中,最要緊的是兩份,一份是大晉軍隊出征塞外,太原王統帥八萬大軍出征中部鮮卑,另外還有白山匈奴的三萬大軍;第二份便是要求各地將糧食送到帝都。

  “大人怎麽啦?”柳寒有些納悶,在他看來,這些都與他們無關。

  “子民兄,你對這次出兵塞外怎麽看?”句誕幽幽的問道。

  “風險與收益同在,如果不戀戰,速戰速決,我們勝算大,戰事若是拖延下去,那就不好說了。”柳寒歎口氣,他其實並不看好這次出塞作戰,太倉促,各方麵準備都不充分。

  句誕苦笑下:“唉,先哲說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我真的很擔心,朝中諸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子民,我們自己都知道,胡人會就這樣與我們決戰?先帝三次出塞作戰,有兩次都是追入大漠深處,作戰時間超過半年,損失馬匹過半。”

  柳寒沉默的點點頭,泰定帝在將鮮卑人趕出中原後,泰定帝便製定了反擊方略,三次遠征大漠,除了第一次,鮮卑人都采取的誘敵深入,其中第二次慘勝,第三次則是戰敗,被鮮卑人拖在草原深處,人員馬匹疲憊不堪,要不是方回當機立斷,撤兵回國,恐怕就要全軍覆滅。

  每一次出塞作戰,代價都極大,第三次出塞作戰,十萬匹戰馬損失了六萬,十五萬大軍隻有十二萬回國,這還是沒有發生大規模戰鬥的結果,可謂損失慘重。

  柳寒沒有經曆過那些,但知道一件事,戰爭不會按照你的設想發展。

  “唉,大人憂心國事,可,現在大人最要緊的是把身體養好,這才能為皇上分憂,為黎民造福。”柳寒歎口氣,在心裏嘲笑,這句誕什麽時候也開始憂心國事了。

  句誕輕輕錘打床鋪,歎道:“可問題是這些事,唉,若塞外戰敗,勢必天下震動,嚴重的話恐怕有不可言之事,咱們今天作的事,將來可能全部作廢。”

  柳寒忽然明白了,句誕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若塞外戰敗,朝議紛紛,士族趁機發難,皇帝能扛住這壓力,到時候來個改弦易轍,他們這幫人不就成了罪人。

  其實,這也是柳寒擔心的,這萬惡的封建社會中,事情的成敗往往取決於皇帝的意誌,而這個皇帝急躁冒進,很容易留給對手攻擊把柄。

  “大人不用擔心,這事好早著呢,”柳寒笑嘻嘻的寬慰道:“咱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大人多心了。”

  句誕重重歎口氣,抬手下,又無力的放下:“你看看大軍剛出塞,這不,就開始催糧食了。”

  柳寒再度笑了下:“這不要緊,這是盛懷的事,他要收不上來糧食,朝廷處罰的是他,與咱們有什麽幹係。”

  “這你不懂,我可以斷定,最後這事還是要落在咱們身上。”句誕無奈的苦笑下。

  “那行啊,這盛懷就把刺史交出來,”柳寒笑道,絲毫沒在意。

  “你呀,有怎麽簡單就好了,唉,你倒是輕鬆,顧瑋這麽拉你做事,你就是不肯,是不早就看明白了,這事不管怎樣,都落不到你身上。”

  “大人,您這話就誅心了,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您,也跑不了我。”柳寒在心裏疑雲暗起,這句誕倒是想作什麽,今兒這話沒頭沒腦的,不管是出塞還是糧食,與他有多大關係。

  心中有了疑竇,便生出探尋,可句誕卻歎著氣,疲倦的閉上眼,柳寒隻好起身告辭。

  柳寒心裏依舊非常納悶,句誕這個時候怎麽想起這事了。

  這個疑問,他一直在心裏縈繞。

  第二天,韓澄來行轅報道,柳寒這時也清楚了,他作為虎賁衛假校尉,也有一定的人事權,用個主薄是可以的,但必須報告宮裏,在宮裏沒同意前,不能讓了解機密。

  所以,韓澄來了,但宮裏的批複還沒下來,他也就無所事事。

  “你也不要著急,不讓做事是為你好,如果宮裏認為你不合適,你還可以抬腳就走,反之,你想走都走不了。”

  韓澄沉默的點點頭:“大人做事謹慎,晚生佩服,這再次證實了,晚生的選擇沒錯。”

  柳寒也同樣沉默片刻,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了他,韓澄想了半響才說:“句大人的心思,晚生還不明白,不過,晚生猜測,句大人恐怕是想著大人的身份。”

  柳寒頓時明白了,原來是這回事。

  “這句大人,真是老奸巨猾,不過,這恐怕他是打錯主意了。”

  韓澄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站在邊上,柳寒示意他坐下,韓澄也沒謙讓,徑直給自己倒上茶。

  柳寒完全明白句誕的用意,可句誕錯了,不參與新稅製推廣,是他自己的決定,不是宮裏的意思。

  此外,句誕恐怕還認為,自己還負有監督他和顧瑋的任務,當然,這也是他的任務,但現在不是主要任務,主要還是監控揚州的門閥士族和軍隊。

  他相信對這個任務自己做得很好,現在,揚州的軍權在他的控製下,這座揚州城在他的控製下。

  宮裏的指令在一個春雨綿延的上午到了,同意韓澄出任他的主薄,韓澄正式加入虎賁衛。

  柳寒沒有公開韓澄加入虎賁衛,而是暫時讓韓澄代替晁攸,以行轅主薄的身份出現,帶著他去拜訪莫齊和盛懷。

  到揚州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與盛懷直接打交道,盛懷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敵意,公事公辦的交代幾句話後,非常冷淡的將他打發了。

  揚州校尉沈惜不是揚州人,而是青州沈閥中人,柳寒這次也一並拜會了,讓他很意外的是,這校尉乃武官,可這沈惜卻壓根不象武將,活脫脫一文弱書生,身穿彩綢,手拿折扇,臉上還抹了粉,跟戲台上的戲子似的。

  這位沈校尉能直接掌控的士兵隻有校尉府內的百餘人,隻有在戰時,憑太尉府命令,才能調集下屬各郡國軍隊,組成大軍,若無朝廷旨意,擅自調兵則以謀反罪論處。

  這個製度是太祖定的,可到泰定皇帝,為了更快速調動軍隊,泰定皇帝下旨,州校尉和刺史的聯合命令便可以調兵。

  從刺史出來,韓澄才告訴他,這沈惜在揚州名氣不小,喜歡唱戲,沒事就在校尉唱戲,還曾經在青樓,與青樓女同台唱戲。

  “不過,這人沒啥壞心眼,也不管事,整個一甩手掌櫃,這校尉府真正管事的是軍司馬,就是剛才站在邊上的那個年青人,叫虞效虞安國,是虞閥中人。”

  柳寒明白了,這沈惜敢情隻是個幌子,這揚州的軍權實際掌控在虞閥手中。

  “大晉這幾十年,戰事都在北方,南方最多也就是與山黎打打,這些山黎不過小患,所以,南方是門閥子弟任職,特別是武職,最好地方。”

  “那是,不用上戰場,沒有危險,高官厚祿,混上幾年,再到帝都,當個更風光的官。”柳寒語帶嘲諷。

  韓澄歎口氣,幽幽的說:“寒門無貴子,卿相出豪門,我大晉現在就這麽個現狀。”

  柳寒笑了下:“聽著有點怨天尤人,這人啊,不能與天鬥。”

  韓澄低著頭,半響才抬頭看著柳寒,淡淡一笑:“大人說的是。”

  柳寒微微皺眉:“什麽事不能強求,要懂得在現有規則下,合理利用,謀求最大利益。”

  韓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