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得閑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6      字數:3888
  晚飯後,柳寒到院子裏來宣布培訓結束,兩天後七人都將被派到顧瑋顧大人那作事,具體工作由顧大人安排。

  這個意料之中的宣布,依舊讓培訓生們興奮不已,柳寒在時,還矜持的壓抑著,待柳寒走後,眾人立刻興奮起來,一種天將降大任的興奮,圍在一起聊起來。

  施凱四人也加入進去,與大家聊著,晚飯時,柳寒特地給眾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飯,他和莫齊都親自來給眾人敬酒,在席上鼓勵大家為朝廷效力。

  一席酒喝得皆大歡喜,多數人都醉醺醺的,柳寒莫齊走後,施凱龍錚將喝醉了的扶進房間,巧的是,他們四個留在揚州府衙的都沒喝醉。

  施凱煮好茶,四人就在院子裏喝茶閑聊。

  閑聊一會後,龍錚說道:“我覺著恩師是不是太謹慎了,我看當今革新之誌甚堅,登基之處,便派蓬柱蓬大任到陳國清查土地,隨後清查度支曹,又派句大人和顧大人到揚州革新鹽稅,朝廷氣象為之一新,可恩師為何還如此謹慎。”

  龍錚話裏暗含的意思是,柳寒並不相信皇帝,對新稅製的前景悲觀。

  要說這個時代,言論還是很自由的,可以任意評論天下事和天下人,皇帝經常被評價議論,不相信皇帝,並不是罪。

  不過,作為門生,龍錚指責柳寒不相信皇帝,這不是好事,畢竟,不相信皇帝不是罪,但可能影響仕途。

  “這是大人謹慎的地方。”鹿溪小心的說道,他的身份不一樣,既入揚州府當差,同時也是內衛,有收集情報的責任。

  “宦海艱險,謹慎些也好。”馬燁淡淡的說道,喝了口水:“我倒不覺著老師這樣有什麽問題,謹慎些還是好的。”

  龍錚第一句便被倆人反對,不由有些沮喪,施凱說道:“我也覺著老師是不是太謹慎了,當今天下暮氣沉沉,我輩當趁此良機,廓清宇內,為朝廷,為天下百姓,一掃陰霾。”

  “一掃陰霾是對的,”馬燁提醒道:“但也要想到困難,現在,揚州是刀對刀,槍對槍,顧大人數次彈劾盛懷,可盛懷就是屹立不倒,這裏麵的問題,值得深思。”

  “明輝兄說的是,”施凱點頭,但語氣一轉:“可如果我們瞻前顧後,畏首畏腳,導致新稅製失敗,我們豈不辜負了朝廷的期待,也辜負了老師的期望。”

  “對,”龍錚插話道:“這施政就是要雷厲風行,摧枯拉朽,將那些蛇蛇蠍蠍,一掃而淨。”

  馬燁忍不住笑了,微微搖頭:“這世上的事那有這麽容易,要這麽容易,新稅製早就成功了。”

  “對,子泰想得太簡單了,”施凱說道,他比較注意鹿溪,鹿溪比他們先到,卻隻是門下賊曹,在四人中品秩最低,不過,門下賊曹負責緝捕追盜,幹這個職務的沒有點武勇可不行,這鹿溪看來與馬燁一樣,是文武雙修,隻是不知道他與馬燁相比如何。

  “老師不是說過嗎,每次社會變革都有獲益者,也有受害者,新稅製的獲益者是朝廷和百姓,受害者是門閥豪族,以門閥豪族的勢力,他們一定會暗中阻撓。”

  “這個我相信,”龍錚爭辯道:“所以才要以雷霆手段,震懾他們。”

  “在我看來,推行新稅製更重要的是一個穩字,”馬燁覺著口幹,不住喝水。

  鹿溪說了一句話後便沒再開口,他始終記著柳寒的吩咐,少說多聽,但又不能太沉默。

  “我也覺著老師的意思是一個穩字,”他思索著說:“其實新稅製對朝廷來說是個新東西,對百姓來說也是個新東西,而且,在具體推行中,還會出現問題。”

  “此言甚是,”施凱點頭道:“新稅製是個新東西,推行中以穩為主,朝廷現在恐怕最擔心的便是出事,今年,出塞作戰才是皇上最關心的事。”

  “明輝兄,你看朝廷這次出塞作戰,勝算如何?”龍錚好奇的看著馬燁問道。

  馬燁沉凝半響,神情有些凝重:“勝負難料,我大晉利在速戰,胡人若遠遁大漠,將戰事拖延,我大晉就麻煩了。反之,若胡人自恃強大,與我大晉決戰,我以為,我大晉有七成勝算。”

  閑聊,慢慢偏離新稅製,到了塞外和涼州,涼州擊退吐蕃人,便給朝廷宣揚為大捷,可實際上隻是小勝,吐蕃這次入侵不過是試探。

  聊著聊著,幾人忽然覺著沒上青樓,是件很憾事,現在再去,又覺著太晚,於是話題自然而然轉到風花雪月。

  第二天,培訓院內人去影消,施凱龍錚四人搬著行李上府衙去了,莫齊自會安排他們的住處,其他人則在虎賁衛和郡國兵護送下到湖城縣顧瑋那去。

  柳寒終於有了些空閑,現在他一點不擔心行轅的安全,句誕擺出的姿態,相信揚州沒人會傻到來刺殺他。

  於是,柳寒偷閑到淘寶山莊去看了看,山莊的主體工程已經完畢,特別是山腰和山頂的亭台和樹木竹林,都已經完成。

  在山腰,柳寒布下一個連環迷蹤陣,這個陣法沒有傷人之力,隻是迷惑,不識此陣的,進入陣中就走不出去。

  在山頂則是在柳寒要求下,青靈布下小七情陣,這是個幻陣,主要是隱匿洞口,若有人破了山腰的連環迷蹤陣,到了山頂,則陷入這個小七情陣中,為湖光山色所迷,無法自拔。

  柳寒去的時候,柳鐵不在。培訓生到湖城,明麵上隻派了五個虎賁衛和十個郡國兵護送,可暗地裏,柳寒還派了柳鐵護送。

  雖然不認為揚州這些門閥士族會蠢到去殺這些士子,可出於謹慎,他還是派柳鐵去護送。

  前院中院的主體樓房院子都完工了,後院正在挖湖塘,水是從外麵引入的。

  實際上,所有工程都隻是完成了九成,剩下的一成還需要他親自來布置,機關暗道,都需要他來設計布置。

  在淘寶山莊看了一整天,天色已晚,他才離開。

  一路奔馳,四下留心,沒人跟著。他轉過一遍竹林,向城南奔去,天快黑時,到了一個小村莊外。

  村莊裏炊煙縈繞,他敏感的六識嗅到隱隱的飯菜香,悄悄走進小村,饒過兩個小院,他在一間小院後麵站住,裏麵有三個人正在吃飯。

  四下看看,慢悠悠的走到門口,也不敲門,推門就進去。

  屋裏三人看到他進來,先是一怔,宋嫂慌忙起身,秀娘和珍兒連忙跟著起身。

  宋嫂和牛福到吳縣去了幾個月,肩負整頓吳縣內衛的責任,隨後,柳寒下令,讓牛福改頭換麵,留在吳縣,成為吳縣內衛的頭。

  “坐吧,給我也來點。”柳寒大馬金刀的坐在桌邊,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宋嫂趕緊讓秀娘給他端了碗飯,飯是南瓜飯,菜也很簡單,一條魚,兩個時令菜蔬。

  “不知大人要來,我...”

  “行了,坐下吃吧,”柳寒笑道:“實際上是我搶了你們的飯菜,既然是搶,那就不能嫌棄,否則就太霸道了。”

  珍兒噗嗤一樂,秀娘也抿嘴樂了,宋嫂笑了下,也不再介意了,招呼兩個女兒坐下。

  柳寒沒吃多少,實際上,以他的修為,幾天不吃不喝,完全沒有問題,但他吃得很慢,南瓜飯很香,帶著股甜味。

  吃過飯後,柳寒放下碗,宋嫂連忙也跟著放下碗,要跟著起來。

  “你吃你的,皇帝還不差餓兵,先吃飯,沒什麽大事。”

  柳寒知道,當初自己剛到時,將這母女三人嚇得不輕,在她們心中留下不小的陰影。

  柳寒打量著這房間,這房間陳設很簡單,除了床是木頭的外,衣櫃,飯桌,椅子,全是竹製,看著很有鄉土氣息,也很清貧。

  盡管柳寒表現得很溫和,宋嫂還是不敢怠慢,幾下吃完,放下碗便到柳寒這邊來了。

  倆人進到裏屋,宋嫂小心的放下簾子,珍兒撇嘴,不滿的瞪了裏麵一眼,秀娘輕輕歎口氣,低下頭吃飯。

  “看得出來,你們過得挺苦。”柳寒打量著房間,輕輕歎道。

  宋嫂沒有說話,隻是苦笑,內衛並不富,薪水是幾百年前定下的,這幾年朝廷府庫空虛,想漲薪水,門都沒有。

  “我給宮裏寫了報告,希望能給大家漲漲餉銀。”柳寒歎口氣:“不過,我估計就算漲餉銀,也是杯水車薪。”

  “大人能如此體恤下情,屬下已經十分感激了,唉,這麽多年了,隻有大人說起為屬下等漲餉銀。”宋嫂十分感激,盡管她心裏也清楚,這事成不成還難說。

  “今兒我過來,是想問你件事,”柳寒轉身看著她,神情鄭重:“揚州內衛整頓已經告一段落,你有什麽打算?”

  宋嫂沒聽明白,困惑的看著柳寒,柳寒見狀歎口氣:“我的意思,你現在有個機會,可以脫離內衛,以新的身份,開始新生活,當然,如果你願意留下,那也沒問題。”

  宋嫂十分恐懼,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噗通,跪下,顫聲道:“大人,屬下,屬下,...”

  門簾一掀,珍兒從外麵衝進來,衝柳寒大聲嚷嚷:“我媽犯了什麽錯,你要殺她,別仗著修為高,官大就欺負人!”

  秀娘也衝進來,跪在宋嫂身後,泣聲道:“大人,就算要死,也讓我們死個明白。”

  柳寒哭笑不得,自己難得發次善心,居然被誤解了,這內衛的凶名,不但外人怕,連自己人都怕。

  “什麽死呀活的,都起來,爺難得發善心,別逼我改主意。”柳寒皺眉說道。

  宋嫂大為驚訝,與秀娘麵麵相覷,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和失落。

  幹了這麽長時間的內衛,宋嫂沒有什麽積蓄,要是離開內衛,她們又能幹什麽呢?

  “起來吧,”柳寒歎口氣:“現在我手上還有點權力,等我沒了這權力,我就算想幫你們,也幫不了,我的意思是,你們盡快作決定。”

  母女三人這才完全放心,宋嫂衝柳寒磕了個頭,起身說:“多謝大人,容我們母女商議下。”

  柳寒點頭:“這樣吧,你們商議,過上幾天,我再過來。”

  “多謝大人。”

  宋嫂感激涕零的送柳寒出門,到了門口,柳寒便不再讓她們送了,他出門後,迅速展開身形,很快便出了村子。

  放宋嫂母女三人離開,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思考多日的結果。

  毫無疑問,宋嫂母女的身份已經泄漏,盡管滲透內衛的是百工坊,可百工坊的後麵究竟還有誰?他不知道,所以,宋嫂母女已經不適合再在揚州工作。

  所以,要麽將母女三人調離揚州,要麽放她們走。

  思前想後,柳寒決定放她們走,當然這裏麵,同情因子發揮了重要作用。

  宋家母女混得太慘。

  到城門口處,城門已經關了,柳寒現在可有身份,叫出兵丁,打開城門,策馬進城。

  他沒有回欽差行轅,而是悄悄去了顧府,在府內混了一夜,享受了珠娘梅娘的溫存。

  這段時間,他都在欽差行轅,珠娘梅娘忐忑不安,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揚州,見到他突然來了,兩女自然喜出望外,一夜風流。

  柳寒的內息本就走陽剛,這些天沒有發泄,早就興趣昂揚,這一夜,將兩女折騰得差點散架,到最後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