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大案疑點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5      字數:3665
  朝野震動!

  甘棠致仕,還沒等人醒悟過來,另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出來,蓬柱當上了丞相。

  蓬柱才三十多歲,在大晉的曆史上,還沒有如此年青的丞相,皇帝這是在做什麽!

  朝野目瞪口呆,沒等他們醒悟過來,薛泌延平郡王入尚書台。

  一時之間,朝野被這一連串消息給震蒙了,朝野失聲。

  平靜了兩天之後,朝野議論紛紛,但除了少數幾個耆宿明確上疏反對外,多數人卻隻敢在暗地裏抨擊議論。

  盜糧案的審理在繼續,廷尉捕快四出,在各地抓捕這五六年間在度支曹任職的官員。

  安靜幾天後,開始出現彈劾潘鏈的奏疏,這些奏疏直指潘儼涉及盜糧案,認為潘鏈應當承擔責任。

  潘鏈不動聲色將奏疏照轉到皇帝麵前,皇帝看後也不言語,將奏疏留中不發。

  但很快,彈劾潘鏈的官員們發現,他們自己也被彈劾了,彈劾的事件多是些小事。

  但更多的奏疏還是反對用蓬柱為相,士林清流的議論越來越大,認為蓬柱德不配位,誌大才疏,必將禍亂大晉。

  這股聲音越來越大,慢慢的便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卻顯得很大度,沒有追究,但潘鏈卻非常不滿,他想出一個巧妙的主意,放出風去,今年的秋品可能由潘鏈主持。

  這可擊中了那些士子的命門要害,除了那些自持門第高,有背景的士子外,其他士子對潘鏈的議論倒是少了很多。

  “皇上這次可謂閃電一擊,讓人措手不及!”

  秋雲靠在床榻上,額頭上還搭了條白毛巾,滿臉病容。

  秋戈端著藥碗,黑乎乎的藥湯冒著熱氣,他用小勺輕輕攪動著。

  “有什麽措手不及的,皇帝早就看潘鏈不順眼,這下可算遂了心意。”秋戈不以為然。

  秋雲微微搖頭,輕輕歎口氣,原以為這場病來得不是時候,沒成想,讓他避開了這樣大一場風波。

  度支曹有問題,這絕不是秘密,顧瑋很聰明,接手度支曹便封了舊賬冊,延平郡王卻在這個時候將這蓋子掀開...。

  “這延平郡王也入了尚書台,倒是出乎意料。”秋戈低著頭說道,秋雲病了,他也就隻能在莊子裏伺候,出去的時候少了,每次病榻前,秋雲都要聊些朝局變化。

  “一點不奇怪,”秋雲說道,看著兒子的目光有幾分惋惜,原以為自這個兒子不過是有名士風範的浪蕩子,可實際上聰穎過人,可以說是大智若愚,看似不經意的胡鬧下,對一切都洞若觀火。

  “我們幾個顧命大臣,嗬嗬,顧命大臣,這是個催命符啊,皇帝都三十多了,還設顧命大臣,真是笑話。”

  “那何不幹脆借這個機會,稱病致仕,皇上也安心。”秋戈隨口道,說完試試水溫,覺著還有點燙,便繼續攪拌。

  “你以為你爹是眷戀這個職位,我是想走走不了啊!”秋雲歎口氣,目光中有深深的憂慮。

  頓了片刻,秋雲才又說道:“你不覺著這案子破得有點奇怪嗎?”

  秋戈微怔,這倒是他沒想到的,糧案的消息傳出來,士林大嘩,士子們在各種場合大罵,恨不得生食田凝等貪官的血肉。

  秋雲仰頭靠在枕頭上,望著花棚上盛開的小花,這個案子開始也令人他震驚,可震驚之後,長期的宦海經驗讓他聞到一絲不正常的味道。可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案子有什麽異常。

  “有些事情,看上去理所當然,其實,內裏別有經委,以後你遇事要多琢磨。”

  秋戈下意識的點頭,可隨即又迷惑不解,秋雲沒有解釋,微微一笑:“宦海無常,步步風險。這場病來得好啊!”

  這句話秋戈懂,他無所謂的笑了笑,他知道父親說這些話的意思,可惜,他無意入仕,此生做個閑散逍遙翁,於願足矣!

  同樣在另一個花園裏,擁裘而坐的望與一襲白衣的張掌櫃相對而坐,江塔則抱劍坐在木廊上,神情懶洋洋的。

  “小師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子和老總管不在,大師兄手無縛雞之力,。。。。。”

  望看了張掌櫃一眼,張掌櫃隨即住口,輕輕歎口氣,笑了笑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些年年縱橫花叢,原以為你已經看破情關,沒想到還是過不了這關。”

  望再度輕輕搖頭,問道:“這次你上青州和冀州走了一圈,覺著如何?”

  張掌櫃笑了笑:“感覺天下大亂的苗頭已經凸顯。”

  望略微有些驚訝,張掌櫃解釋道:“今年冀州大豐收,可朝廷在冀州的稅收將再度減少,原因很簡單,冀州的門閥士族厭惡陳宣,陳宣在冀州去年冬天為朝廷收到幾百萬銀子,但得罪了冀州門閥,今年冀州的糧食恐怕就要少收了。

  青州和冀州聯係緊密,門閥之間互相通婚的很多,再說了青州還有個齊國,這齊王說裁兵,的確裁了,可裁的是老弱,剩下的全是精兵,而且齊王在秘密煉鐵,同時從海路秘密購進了大批戰馬,齊國的軍隊現在可謂裝備精良,絲毫不比邙山大營差。

  最後一點,今年將再度出現大批流民,朝廷沒有土地安置流民,青冀兩州,土地兼並劇烈,大批失地農夫成為流民。”

  望禁不住輕輕歎口氣:“天下黎民何其苦。”

  張掌櫃也歎道:“還是公子說得對,隻有砸爛這些門閥,將他們通通殺幹淨,這天下黎民百姓才有活路。”

  “多少年了,”張掌櫃壓抑著興奮:“公子英明,布局謀劃,十餘載布局,終於看到希望了。”

  望搖搖頭:“不要高興得太早,這次田家算是完了,我估計不把田家榨幹,皇帝不會罷手,千年世家又倒下一個。”

  江塔靠在木柱上,嘴裏叼著片樹葉,翠綠,稚嫩,他似乎沒聽見兩個師兄在說什麽,兩眼凝神深情的望著蔓藤間的那朵小花。

  望和張掌櫃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千年世家倒下一個?”張掌櫃搖頭說:“恐怕沒那麽容易,這種千年世家要倒下,多要折騰幾次,報告公子沒有?”

  望點點頭,張掌櫃連忙問:“公子命令是什麽?”

  “靜觀其變。”望大有深意的答道。

  張掌櫃不明白,疑惑不已,望思索著說:“這個案子恐怕沒那麽簡單,恐怕這裏麵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張掌櫃納悶的看著望,小心的問道:“大師兄,你察覺了什麽?”

  張掌櫃是知道他這位大師兄的,雖然身有隱疾,不能習武,但他的才華絕對超人一等,這些年替公子掌控中樞,調度調和平衡四方需求,沒有出過一點差錯,比皇帝新提拔的宰相蓬柱強多了。

  望遲疑下搖頭:“這個案子,我總有種模糊不清的感覺,公子曾經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巧合,可這個案子偏偏有那麽多巧合,令人費解。”

  “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是有人故意暴露出來的?”張掌櫃大為驚訝,望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張掌櫃不相信的說:“為什麽?如果是故意暴露,那是為什麽?田家的仇人?”

  望搖搖頭,張掌櫃看著他,半響,望才幽幽的說:“延平郡王偶然吩咐唐克去核查下糧庫,這個吩咐是在背著度支曹左令丞王洵下令的,唐克跑去,卻將糧庫翻了底掉。

  我調查過了,唐克是泰定十一年入仕,是兗州唐閥的子弟,泰定皇帝死前兩年入度支曹,在度支曹已經幹了六年,他如此盡職,這糧庫一案恐怕早就揭開了。”

  “大師兄,你的意思是唐克,甚至延平郡王都有嫌疑?”張掌櫃疑惑的問道。

  “或許全是巧合,或許裏麵別有隱情。”望說著看著雄城方向,輕輕歎口氣:“我倒是很想知道,宮裏的那位公公是怎麽想的。”

  張掌櫃抬頭看去,他知道這個公公可不是穆公公,而是那位執掌內衛的林公公,這些年,望與林公公暗地裏交手數次,不得不說,林公公攻得巧妙,望守得智慧,雙方平分秋色。

  望沒有消除林公公對百工坊的懷疑,卻也沒讓林公公找到百工坊的秘密。

  “我相信,他也已經察覺問題了,龐大的檔案庫,密布天下的內衛,不知道能不能找出點線索來。”

  望的語氣中有些妒忌,林公公的支持太強大了,內衛的檔案庫中有大晉自建立起來便有的檔案。

  這些都是豐富的寶庫!

  寶庫的持有人此時看著各方傳來的情報,眉頭凝成一團,想了一會,將這些紙條扔到一邊。

  “都是些廢物。”

  柏公公愕然抬頭:“怎麽啦?”

  “這些東西沒有一點用處。”林公公恨恨的說道,案子一發生,他便感到有些不同尋常,立刻布置探查,可查了半天,全是些無聊無趣的東西。

  “怎麽會。”柏公公十分不解,看著散落在書案上的情報,這些情報來自度支曹,延平郡王府,唐克的背景調查,平定窯窯守的身家來曆等等。

  “這些東西都是別人故意拋給我們的。”林公公情緒有些失望,他再度感到內衛的力量被削弱的後果。

  柏公公沒有爭辯,抓起一張張情報再度仔細看,林公公沒有解釋:“看來是我們探查的方向有問題,延平郡王那就不要查了,唐克那估計也查不出什麽來,全力查平定窯窯守,還有那個凶手的線索,三個窯被盜,為什麽隻殺平定窯的窯守?另外兩個為什麽不殺?”

  “為什麽?”柏公公傻傻的問道。

  “很簡單,這倆人要麽會死硬倒底,要麽壓根不了解內情。”林公公說道:“我估計是前者,能熬得過內衛刑訊的,還得有副硬骨頭,這兩人是硬骨頭嗎?”

  柏公公嗬嗬笑起來,心裏卻不以為然,這案子鐵板定釘,可這林公公卻非要查,而且還查到新貴延平郡王和揭開這個案子的功臣唐克身上去了。

  “你看看這姓李的窯守,老婆去年病死了,沒孩子,父母早就死了,孤家寡人一個,一死百了。”

  柏公公覺著有點意思了,試探著問:“萬一就這麽巧呢?”

  “哼,老柏,老祖宗曾經告訴我,這世上或許有巧合,但絕大多數巧合都是假的,是安排好的;其次,如果兩個巧合碰一塊,那幾乎可以肯定是安排好的,三個以上的恰和,那鐵板定釘是安排好的。這個案子有幾個恰和了?”

  柏公公不說話了,心中一驚,這案子目前看來已經有好幾個巧合了,沒等他說話,林公公已經衝外麵下令:“傳令下去,全力查這窯守,那怕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