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裏長李翼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5      字數:3296
  黑衣人退走了,連夜出鎮,鎮子雖然關門了,可這矮小的鎮牆,壓根無法擋住這些有修為的江湖人。

  “他們走了。”

  忙碌中,柳鐵回來隻告訴了田蒿四個字,然後便徑直走到一邊,很負責的擔起護衛的工作。相反,田班派出的田耕在鎮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黑衣人的蹤跡,對這情景,田蒿隻得無奈的苦笑。

  “那邊的情況怎樣?”田蒿過去問柳鐵,他隱隱有些擔心,黑衣人是衝傅憲來的,今晚沒有得手,後麵的路上會不會再次動手,這是個問題。

  但,田蒿最擔心的是,傅憲這次去見王家那位老祖宗,倒底是為什麽?還有,這些黑衣人的身份是什麽?江湖人還是內衛?

  想到內衛,田蒿就不寒而栗,如果內衛插手這事,那事情就沒這麽簡單,田家有必要參與嗎?或者說田家能抽身事外嗎?

  “沒事。”柳鐵的回答很簡單。

  忙碌一夜,快天明時,田蒿才在柳鐵的房間裏休息了會,他的房間讓給了田班他們,柳鐵將房間讓了出來,自己守了半夜。

  第二天,傅憲再度過來,他對柳鐵似乎很不滿,柳鐵也不理會,很負責的守在田蒿三丈之內,其他一概不理會。

  “老弟,你給我說實話,你上王家到底作什麽了?那些黑衣人是什麽人?”田蒿問道。

  傅憲苦笑下:“鬆濤兄,能有什麽,先齊王與王家老祖宗便交好,天下皆知,王爺接位後,與王家交往,有什麽奇怪的。”

  說到這裏,頓了下,他又補充道:“那些黑衣人,我也很想知道,他們是些什麽人。”

  田蒿心裏苦笑,傅憲擺明不願說實話,這讓他更加擔心,但田家與王家與齊王能擺脫關係嗎?他現在就想趕回家去,問問田文,田家與王家倒底有多少糾葛。

  不過,不管田文的回答是什麽,田蒿也清楚,田家與王家是很難掰清楚的,上千年了,冀州的這些門閥世家早就通過婚姻等利益糾纏在一起,要想完全分開,很難很難,不脫層皮,壓根不可能。

  田蒿與傅憲說了會話,傅憲看出田蒿困頓不已,便告辭走了,田蒿很幹脆的躺下睡覺。

  快中午時,田班回來了,告訴田蒿,昨晚降溫,今天河道已經凍上了,估計再過一天,便能凍結實。

  田蒿沒辦法隻能再等一天,他本想去青樓,可田班阻止了他,提醒他,那些賊人明搶不行,萬一來暗殺,那就更可怕了,田蒿覺著此言有理,盡管那些黑衣人不是衝自己來的,萬一遷怒到自己,自己也用不著去觸這個黴頭。

  田蒿試圖與柳鐵說話,可柳鐵話不多,多數時候都是他說了半天,柳鐵最後回了兩三個字,讓他很是無奈。

  掌櫃的天亮之後便叫了幾個木匠過來修繕被破壞的門窗,由於死了幾個人,鎮上的裏正帶人前來詢問,看到田家的家徽後,裏正趕緊上前問安,在冀州,不記得幾個千年世家的家徽,不管什麽官都當不長。

  裏正是個三十來歲的粗豪大漢,腰間還挎著把厚背刀,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說話嗓門也挺大。

  田蒿問了下他的名字,裏正回說叫李翼,田蒿微怔,又問是不是陶觀李家中人,李翼搖頭說:“不是,小的是本地人。”

  田蒿輕輕哦了聲,隨即笑了笑,心說陶觀李家的人怎麽會在這當個小小的裏長。

  裏長不是朝廷命官,這一級的官員都是縣府自己任命,費用也是鄉裏自己籌集,裏長不但要負責地方的稅收,還有負責地方的治安,家長裏短,事情繁多瑣碎,收入還不高,門閥士族子弟是看不上這個職務的。

  陶觀李家是陶觀縣的李氏門閥,屬於下品士族,這三旗鎮屬陶觀縣所轄,故而田蒿有此一問。

  “田先生,是否要報官?”李翼試探著問道,神情有一絲憂慮。

  田蒿理解的搖頭:“不用了,報官恐怕也查不出來,徒增麻煩,還是不要了。”

  李翼鬆口氣,這大冷天的,上報到縣城,縣裏再派人前來,再加上拘押證人,協助破案,這麻煩大了去。

  李翼問完後,掃了眼柳鐵,柳鐵十分平靜的站在邊上,長刀抱在懷裏,平靜而冷漠的看著他。

  “先生放心,我一定將那些賊人找出來。”李翼說後,衝田蒿施禮,轉身帶著兩個鎮丁走了,整個鎮上隻有八個鎮丁,負責鎮上和四周鄉鄰的治安。

  “這人的修為不錯。”柳鐵突然開口說道。

  田蒿微怔,扭頭看著李翼寬寬的背影,隨即笑了笑,沒有在意,田班去給戰死的家丁賣了口棺材,準備將他的屍體拉回鄴城。

  “你這人無趣。”田蒿對柳鐵說道。

  柳鐵淡淡的答道:“有趣的人死得快。”

  田蒿愣了下,看著他皺起眉頭,隨即苦笑著搖頭。

  傅憲沒有再過來,田班悄悄過去看,傅憲他們將死了的護衛埋在了附近的田裏。

  柳鐵輕輕歎口氣:“希望他們能挖深點,否則要不了三天,屍體就會被挖出來,吃掉。”

  田蒿大為震驚,脫口而出:“不可能!”

  柳鐵沒有與他爭辯,閉上嘴保持沉默,田班卻低下頭,半響,田蒿才長長歎口氣:“怎麽會這樣!”

  這兩句話讓田蒿的心情糟透了,再無聊天的興趣,回到房間,讓田班取來一壇酒,也叫其他人,自己在房間裏自斟自飲。

  一夜過去,第二天,田班親自去探查,中午十分回來告訴田蒿,河麵已經凍結實了,他親自牽馬試過,可以走到對岸。

  田蒿溫言當即決定第二天就走,當晚,傅憲又過來了,依舊帶著一壇酒,他這兩天也同樣在院子裏,那都沒去。

  喝到一半,田班在門外報告,說李翼求見,田蒿微怔,他沒想到李翼居然會再來,便問有什麽事,田班說是為那些賊人來的。

  “哦,難為他了,請他進來吧。”田蒿很是意外,沒想到這李翼居然真的跑去找賊人了,更沒想到還找到了。

  “你找到那些賊人的巢穴了?”

  李翼進來,田蒿沒等他施禮,劈頭便問,李翼沉穩的答道:“找到了,就在距離這裏八十裏的九峰寨。”

  “九峰寨?”傅憲皺眉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九峰寨並不山寨,”李翼解釋道:“是雞澤湖邊上的九個村子,這九個村子很近,自然形成了九個寨子,我們本地人那為九峰寨。”

  傅憲明白的點點頭,隨即問道:“那這些賊子是什麽人?”

  李翼搖搖頭:“還沒查明白,不過,領頭的姓史,我悄悄潛入進去,聽他們的口音不像是冀州人,倒有些象江南的。”

  “江南的?你確定?”傅憲神色微變,李翼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

  傅憲神情慢慢緩和下來,眉頭卻皺得更緊,不是冀州的,那很可能不是內衛,隻要不是內衛,事情便好了三分,可江南口音,這些賊子都是什麽人?

  “大人,要不要調兵前去進剿?”李翼見倆人都沒說話,便小心的提議道。

  “調兵?”田蒿更加意外的看著他,李翼點點頭,田蒿扭頭對傅憲說:“博聞兄,我可沒兵可調,你看呢?”傅憲抬頭正要開口,忽然口氣一轉:“算了,明天便過河了,這裏不是齊國,我手下就這幾個人,”說著看著李翼說:“你費心了,辛苦了。”

  李翼非常失望,田蒿嗬嗬笑著,拿出張銀票扔給李翼,李翼神情微變,但依舊將銀票接住,施禮道:“多謝先生。”

  李翼轉身出去,到了門外輕輕歎口氣,忽然心念一動,身形迅速向邊上閃開,再回身,柳鐵站在邊上,依舊抱著刀,衝他微微點頭。

  李翼警惕的看著他,柳鐵淡淡的說:“你的修為不錯,有沒有興趣隨我南下?”

  “隨你南下?你是什麽人?”李翼有些羞愧,柳鐵隻是氣機微露,自己卻被驚嚇閃身,在外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可在高手眼中,他已經輸了一招。

  他立刻斷定,這人是他離開師門,行走江湖以來,遇上的修為最高的人。

  “在下馬鐵。”柳鐵答道。

  李翼苦笑下抱拳說:“家母年老,在下不敢輕離,還請兄台原諒。”

  柳鐵沒有再勸,李翼失望的離開,走到院子門口,耳中忽然傳來柳鐵的聲音:“李兄若有意,將來來帝都,到有思客棧,告訴掌櫃的,找我馬鐵就行,另外,帶上你母親也行。”

  李翼聞言,身形微怔,這是傳音入密,以他的修為也可以辦到,但絕對傳不了這麽遠,他略微遲疑,轉身衝柳鐵抱拳,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柳鐵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意,這人是個人才,在這小鎮上,可惜了。

  很顯然,無論田蒿還是傅憲都沒有進剿報複的意思,柳鐵知道,這兩人都不想將事情鬧大,傅憲身上有秘密,他此行肯定不簡單,聯想到黃河水道爭奪中,齊王公然派人幫助王許兩家,這說明,齊王與王許兩家說不定有什麽密約,但他們密約了什麽呢?傅憲身上的秘密是什麽呢?那些人怎麽知道這個秘密的呢?

  一連串問號在他腦海中浮現,唉,可惜自己沒有主子那腦子,要是主子在,肯定有辦法搞清楚。

  傅憲和田蒿似乎將事情又忘了,倆人一直聊到晚飯後,直到掌燈才傅憲才離開。

  下午,柳鐵讓田班替換了自己,自己找了個房間睡了會,晚飯時才起來,吃過晚飯後,他依舊繼續休息,到半夜十分,他才接替田耕,值守下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