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意外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3      字數:3663
  顧瑋拿起上麵的紙片看了看,很快提筆寫了幾句,然後拿起第二張,這張上內容比較多,看過後,他不由皺起眉頭,過了會,提起筆正要落下,又放下,皺眉想了會,將紙張放在一邊,又拿起第三張,這張批得很快。

  轉眼間,這疊傳書便批完了,顧瑋叫進小童,讓他拿去發出去,然後拿起剛才擱下的那份傳書認真看起來,看了一遍又一遍,再次提起筆,寫了兩個字又放下,站起來走到院子裏。

  江南的院子與北方的院子有很大差異,北方的院子,院牆高大,院中的樹木也很高大,院子內的裝飾粗礦,南方的院子則顯得精巧了許多,樹木低矮,花壇裏的花草得到精致的修剪。

  此刻春花已盛,長江上吹來的風中帶著縷縷香味,顧瑋繞著花壇慢慢的走著,小童悄無聲的回來,有些驚訝,伺候這位主子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猶豫不決。

  顧瑋看著漸漸升起的月亮,月亮很亮,可以透過月光,清晰的看見樹枝上的嫩葉,也可以看到夜宿在樹杈間的鳥兒,草叢中蟲子發出低低的鳴叫,叫聲清晰。聽著這鳴叫,他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想必是想起了某件有趣的事。

  慢慢的,眉頭又皺起來,望著明月,良久,才輕輕歎道:“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今昔是何年,是何年!唉!”

  歎息聲中有絲無奈。

  轉身進屋,很快落筆,交給小童,讓小童立刻發出。

  小童依舊是一言不發,規規矩矩的向他行禮,禮節上沒有絲毫偏差。

  顧瑋依舊坐在那,呆呆的看著窗外,婆娑的樹影,斑駁的月光,心中似乎萬重重擔。

  同樣的月光照在小院內,柳寒坐在院子裏,悠閑的喝著茶,忙活了幾天,他終於有時間到張梅這來了,讓他非常意外的是,居然看到秋戈在店裏喝茶,他不敢與秋戈多接觸,很快便閃進後院。

  張梅在房間裏,看到他回來,沒有一點意外,將他帶回來的東西收起來,柳寒看了看,拿出一副鐲子給她,張梅這才露出笑容,隨即又埋怨他浪費銀子。

  柳寒先問俞美,張梅告訴他上染坊去了,然後柳寒才問秋戈,張梅抿嘴一笑,調皮的讓他猜,柳寒不明白,張梅低聲告訴他,秋戈是為左蘭來的。

  這個烏龍可有點大,柳寒有些傻了,秋戈居然看上了左蘭,這段時間幾乎每天到店裏來喝茶,還給左蘭彈琴作畫,弄得左蘭哭笑不得,可又不能趕他走,隻好冷眉冷眼,不過,有秋戈在這裏坐著,倒沒什麽人來搗亂。

  搗亂?柳寒倒是一點不擔心,城隍五鬼已經死了,現在掌控城隍廟的是兄弟會,是隔壁的範家,有他們在,誰敢到茶店來惹事。

  快晚飯時,秋戈才走,左蘭關上店門進來,柳寒與她打趣要是秋戈向他買她,自己可不敢得罪秋家,隻能把她賣了,左蘭聽後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柳寒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隻是開玩笑。

  “主子,你要真把奴賣了,奴也不敢埋怨主子,不過,別人隻能帶走奴的屍體。”

  雖然是開玩笑,左蘭依舊趕到恐懼,神情堅定的向柳寒說道。

  柳寒不由苦笑,衝她搖搖頭,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能搶我的女人,別說秋戈了,就算皇帝老子都不行!”

  左蘭這才稍稍安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天性溫柔,也習慣了下人的身份地位,多半會揍他一兩下,不滿的哼了聲,轉身走了。

  晚飯後,柳寒就坐在這喝茶,俞美和左蘭在前麵對賬,張梅陪著柳寒說了會話,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進屋練功了,她現在非常勤奮,每天早晚都在練功,主要是內功,有時候也和俞美練劍。

  俞美也一樣,每天早晚練功,她們練功也不避諱左蘭。晚上練功時,左蘭便在側房內織布;早晨內,她便在廚房裏做飯,為倆人作後勤支持。

  柳寒喝著茶,聽著側房裏傳來的織機聲,這種織機很古老,效率很差,比起他城外的作坊裏的織機來說,效率差了兩倍以上,不過嘛,他絕不會在這裏改進那架織機。

  自從上次與王奮見麵後,王奮向他提供了兩次情報,這事王奮做得非常小心。

  柳寒教了他一種密寫方法,就是用牛奶寫字,等字跡幹了,就是白紙一張,而後用火烤,便能顯示出來。這種方法在這個時候是很高級的,當然對柳寒來說,這很簡單很原始。

  王奮提供的情報很關鍵,包括了王家出動的兵力,伏擊地點在何處,這些核心機密情報都傳來,讓柳寒更驚訝的是,宮裏傳來的情報居然與王奮更詳細,比如,這次王許兩家出動的兵力,王奮就隻知道個大概,可宮裏就知道來了多少人,大致修為在何處,宗師有幾個。

  有了這幾份情報,對漕運有了底氣,柳寒變得比較逍遙,朝廷的事,對他來說還比較遙遠,揚州鹽政革新在朝中引起一陣波瀾,這個波瀾並不大,朝臣們,特別是出自產鹽區的大臣,反對的多是士林中人,他們的力量如何與那些產鹽區的世家大家相比,所以,柳寒一點不擔心。

  真正引起巨大動蕩的卻是延平郡王的奏疏,延平郡王在沉浸了兩個月後,終於開始動作了,上奏皇帝,要求那些沒有還完朝廷欠債的朝臣一律停職,專職還債,同時為了避免轉移財產,要求查封欠債官員的家產。

  這道奏疏讓朝廷巨震,皇帝這次很聰明,沒有直接批,也不是僅僅讓尚書台討論下,而是交給所有官員議論,直到昨天,皇帝召開群臣朝議。

  朝議一開始,群臣便對這封奏疏大家批駁,斥之為無禮亂國,反對鹽政革新的禦史中丞蘇代非常憤怒,率先站出來對延平郡王進行批駁,他從禮開始,認為自古刑不上大夫,官員乃朝廷臉麵,替天子牧民,而延平郡王此舉讓官員臉麵掃地,今後如何牧民!朝廷官位在鄉野村夫中,顏麵頓失,使亡命之徒野心高漲,天下將因之而亂!皇上當廢棄此疏,治延平郡王之罪!

  延平郡王很有意思,在朝議上一言不發,即便皇帝要他作答,他也隻是簡單的說,自己沒有錯,此舉完全是替朝廷著想。

  與延平郡王相反,薛泌卻站在了前頭,挺身而出反駁蘇代,告訴蘇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朝廷已經夠寬容了,已經一再寬限,兩個月前,皇帝下旨三個月內還清欠債,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朝廷並不是沒給時間,看看欠債名單,絕大部分官員不是沒有銀子而是吃定朝廷不會用強,所以他們是活該,這些人吃朝廷的肉,喝朝廷的血,對這樣的蛀蟲,用不著客氣,更用不著憐憫。

  薛泌,不過一個剛入朝的紈絝子弟,若不是他姐姐的緣故,哪能站在大殿內,那些經過品鑒上來的官員那將他放在眼裏,立刻群起攻擊。薛泌毫不退縮,一一反駁。

  事後,薛泌得意洋洋的來找柳寒,將朝堂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柳寒十分讚賞,薛泌還是有些小聰明,以皇帝一向的作為,絕不會在這上麵退縮,他必須給延平郡王撐腰,但為什麽要讓大臣們議論呢?

  “皇上應該是另有盤算,有一層意思是看看你和延平郡王,我不知道延平郡王為什麽這麽沉默,這次考察,他沒過關。”柳寒給薛泌分析道:“你敢站出來對抗群臣,在皇上看來,這是有鋼骨,有擔當,在風口浪尖時,可以委以信任,而延平郡王這次說明他在麵對大臣時,他缺少膽量,薛兄,恭喜你,我想皇上恐怕過段時間便會調整你的職務了。”

  薛泌很興奮,昨晚拉著柳寒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讓柳寒心裏忍不住歎息,這段時間與薛泌合作,發現薛泌有個優點,用人不疑,自己與他交往多是酒肉,可他對自己言聽計從,從無違背;可也發現了幾個性格缺點,很容易便得意,就說這事,八字剛畫了一撇,就開始得意了。

  這個優點可以助他成功,但能走多遠,還很難說。

  聽了他的分析後,薛泌更加佩服,皇上最後果然支持了延平郡王,下旨,所有欠債官員一律停職,但沒有下旨封了他們財產,回到禦書房後,皇帝看他的目光很是讚賞。

  “蓬柱應該快回來了。”柳寒心裏盤算著,雖然現在還看不明白,但薛泌在朝中掌握的權力越大,將來對他的助力越大,特別是,現在他已經混進內衛,如果將來薛泌掌權,有沒有可能將虎賁衛交給他掌握呢?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高度存在。

  正整理規劃這段時間的事,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柳寒微微皺眉,起身問那位?

  “是我,柳兄在嗎?”門外傳來範舉的聲音。

  柳寒眉頭微皺,內息悄悄運轉全身,這時身後傳來動靜,柳寒頭也沒回便說:“你進去吧,我來開門。”

  左蘭嗯了聲,轉身進去,很快,機杼聲在度響起。

  範舉推門進來,柳寒舉起燈照在他臉上,忍不住愣了下。

  “你這是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範舉十分狼狽,左臂負傷,血跡斑斑,頭發散亂,身上的袍服也破裂了,看得出來,是被刀或劍的斬開的。

  柳寒進屋拿了張毛巾,就在井裏打了盆水,端到他麵前。

  “先收拾下,待會再說。”

  柳寒向他使個眼色,範舉會意的點點頭,沒再開口,抓起毛巾擦洗起來,柳寒又進屋,看了眼坐在屋裏的張梅和俞美,兩女正在調息,柳寒輕手輕腳取了包裹出來。

  等他出來,範舉已經擦洗完畢,柳寒解開袍服,看了下他的傷口,傷口有點深,不過已經處理過了,隻是很粗糙。

  柳寒又拿了壺酒出來,給範舉將傷口清洗下,烈酒倒在手臂上,範舉忍不住倒吸口涼氣,將傷口清洗後,柳寒給他抹上傷藥,範舉聞了聞,忍不住問:“這藥怎麽有點香?你自己配的?”

  柳寒點點頭:“走塞外時,遇上個丹師,他給了個方子,專治外傷。”

  範舉輕輕哦了聲,柳寒將傷口包裹起來,手法純熟。

  包好後,柳寒衝他使個眼色,然後衝房間裏說道:“左蘭,我出去下。”

  機杼聲停下,左蘭出來,看看範舉,有些擔憂的問:“主子要上那?待會主母問起,奴好答。”

  “不遠,就在外麵。”柳寒說著轉身就走,範舉笑了笑:“麻煩妹子收一下,我們去去就回。”

  左蘭沒有說話,看著倆人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