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陸嶠的反應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3      字數:3558
  “遠山兄,何必生氣,二公子荒唐,事情並不是太糟糕,還可以收拾。”剛才給總管使眼色的那中年人悠閑的坐下,下人這時端著茶進來,中年人歪靠在椅子上,順手將剛放下的茶杯端起來。

  “汝霽兄說的是,以我觀之,這顧瑋雖然扣了很多船,可沒有下一步,其目的何在?”另一中年人也說道。

  陸嶠神情稍稍舒展,看著跪在地上的老總管,微微歎口氣:“起來吧。”

  老總管磕頭告罪:“主子將少主子托付給老奴,老奴未能作好,老奴....”

  “他自家的事,與你何關,”陸嶠淡淡的說,隨後重重歎口氣:“小子平素自負,小視天下人,才有今日之禍,唉,也怪父親,過於溺愛,當日我想送他上帝都,就如他哥哥一般,可惜父親不許,卻將揚州交給他,致有今日之事,唉,老總管起來吧,這次還多虧你及時通信,才不致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老總管再磕頭才站起來,陸嶠又問:“現在情況如何?”

  “回主子,今日欽差行營下令,讓所有鹽號掌櫃和賬房到欽差行營,行營有新規宣布,老奴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待會便有消息。”

  “你去看看,有消息馬上回來報告。”陸嶠吩咐道,老總管施禮退下,陸嶠重重歎口氣,沒有說話,兩個中年人也沒說話,這倆人是他的好友兼陸家客卿,汝霽,姓王名洪,字汝霽。另一中年人,姓符名眰字幻平。

  陸家的根基並不在揚州,也不在建業,而是在建業下屬的金城縣,但在建業和揚州都有陸府別院,陸嶠便是被派到建業主管陸家在建業的事務,派在揚州的則是他的二兒子陸康,他的長子陸堯素有才名,現在帝都國子監讀書。

  在兩個兒子中,陸嶠更喜歡陸堯,可他父親陸蓀則更喜歡陸康,希望陸康將來繼承陸家,陸家與其他門閥不同,子嗣稀薄,陸嶠這一代便隻有三兄弟,三兄弟卻隻有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弟弟都隻有女兒,沒有兒子。

  陸嶠的兩個兒子都是嫡出,不同的是,陸堯的母親在其周歲時,因病故去,陸康則是續弦所生,另一個不同則是,陸康的母親是江南另一大門閥世家虞家的女兒,陸堯的母親則出生丹陽小門閥程閥。

  四年之前,陸嶠將陸康送到帝都讀書,本來兩年前,也要送陸康去,可陸蓀卻不願意,隻好將陸康送到揚州甘泉書院讀書,去年又讓他掌控家族在揚州的事務。

  可沒想到一轉年,朝廷要革新揚州鹽政,陸堯在帝都得到消息,便立刻飛鳥傳書。

  陸家雖然是耕讀傳家,可在江南各地有不少產業,而鹽則是最大財源,江南最大的鹽號便是陸家的,陸家還有鹽田三千多畝,都是上品鹽田,每年在鹽上的收入便有數萬兩銀子。

  得到陸堯的消息,陸嶠便立刻返回金城,與父親商議後,便定了策略,決定要求朝廷下調鹽稅,但這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要求朝廷隻能在每個州定下最多不超過兩個總商。

  定好這個策略後,陸嶠便到揚州,將這個謀劃細細告訴了陸康和林楮,同時也聯絡了虞家張家,還拜訪了淮南王,請王爺暗中支持,淮南王在幾個鹽號裏都有份子,自然滿口答應。

  作好這一切後,陸嶠本打算自己坐鎮揚州,可沒想到,就在句誕顧瑋快到揚州時,金城來信,陸蓀病重,陸嶠趕緊返回金城,回去才知道,陸蓀不是病重而是病危,陸嶠嚇壞了,半步不敢離開陸府,同時派人立刻趕赴小寒山求藥,好容易將藥求來,救下陸蓀一條命,再回頭,揚州局勢已經危乎其危。

  揚州的情況每三天,老總管飛鳥傳書一次,在十天前,他便察覺情況不對,趕緊告訴陸康,不要硬頂,要剛柔相濟,手段要靈活多變。

  陸嶠心急如焚,可陸蓀的情況始終不好,他不敢離開金城,若是陸蓀真死了,陸家立刻麵臨家主之爭,雖說陸家上下都知道下一任家主是他,可保不定有什麽變化,他是一刻不敢立刻金城半步。

  揚州一封又一封傳書到金城,陸嶠越發覺著事情不對,趕緊給揚州傳書,讓陸康小心,萬不可冒失。

  可就在前幾天,老總管傳來顧瑋成功舉辦第一次拍賣後,陸嶠再也在金城呆不下去了,好在陸蓀的病情好轉,小寒山的道長告訴他暫時沒有了危險,陸嶠與父親商議後,立刻帶著王洪符眰動身到揚州來了。

  沿途,三人便分析了此次揚州鹽政革新的問題,陸堯不斷將情況傳來,對鹽政革新的了解越多,三人覺著情況越是不妙。

  而且,顧瑋這一次拍賣很可能已經打破了鹽業協會的同盟,在路上,三人又接到飛鳥傳書,得知派去襲擊甄娘的刺客全部被擒,三人得知大驚失色。

  三人本以為福盛鹽號很快被封,林楮已經被捕,林家已經被抄,可沒想到,快到揚州時,又接到傳書,福盛鹽號絲毫沒事,林楮也沒事,三人這下有點醒過味了。

  “主子,陸川回來了。”老總管很快回來報告,門口站在個年青人,這年青人虎背熊腰,麵色黝黑,臉上輪廓分明,雙眼尤其明亮。

  “進來吧,”陸嶠吩咐道,陸川躬身施禮,然後才走進屋裏,在老總管側後站住,再次施禮:“見過主子。”

  “今天顧瑋都說了些什麽?”陸嶠問道。

  “小的沒跟進去,林掌櫃出來後告訴我,今天就宣布了一個決定,封存所有鹽號過去數年的賬目,欽差行營會派人來查。”

  陸嶠一愣,王洪和符眰同樣愣住了,符眰臉色忽然一變:“不好!”

  “符兄,怎麽啦?顧瑋此舉目的何在?”陸嶠也隱隱感到不妙,連忙問道。

  “顧瑋此舉乃藏劍於袖,陸兄,看來咱們必須重新考慮了。”符眰歎道。

  王洪此時也反應過來,輕輕歎口氣:“這白馬公子名不虛傳,果然利害。”

  看看陸嶠還沒反應過來,符眰便解釋說:“顧瑋手上的東西不少了,抓獲的刺客,扣押的走私船,現在又封了各個鹽號的賬冊,從拍賣開始,這一環又一環,環環相扣,設計精密,二公子和林楮又犯下錯誤,結果便是咱們全麵被動。”

  陸嶠聽明白了,沉默下來,老總管和陸川依舊站在房間裏,他有些不快的揮揮手,讓倆人退下。

  老總管退到門口,陸嶠又問道:“二少爺什麽時候回來!”

  老總管趕緊答道:“已經派人去催了,應該快了。”

  陸嶠沒再問,老總管看看他的臉色,悄悄退下,下去後便派人趕緊去催。

  良久,陸嶠輕輕歎口氣,心裏很是不甘,鹽稅下調到七,是揚州鹽商多年的心願,本來這是個機會,可惜了。

  陸嶠的反應沒有王洪符眰倆人快,也沒倆人敏銳,這也是他看重倆人的原因,倆人雖然是陸閥客卿,可與陸嶠並不是上下級關係,平時稱呼更象是朋友。

  陸嶠已經明白符眰王洪的意思,顧瑋現在手裏抓著陸家和各個鹽號的命脈,特別是那些刺客,陸嶠可不敢指望那些刺客不開口,他相信顧瑋已經拿到了那些口供。

  顧瑋在等,在等他們去求情,等他們去哀求。

  可即便看明白了,他們能不去嗎?

  答案是不能。

  顧瑋隨即可以將手上的證據拿出來,那時,不但福盛鹽號完了,甚至連陸家也完了。

  朝廷在陳國推行土地清查,一舉掀翻三個世家門閥,手段之狠辣,震驚天下。

  當朝廷決策要在揚州推行鹽政革新時,陸嶠便收到不少信,那些人在信裏隱約暗示,希望陸嶠頂住朝廷壓力,讓鹽政革新無法推行,他們將為陸家為後盾。

  陸嶠心裏有底,這才有了與朝廷對著幹的底氣,可沒想到,這顧瑋如此利害,開始還將姿態放得很低,與大家商量,沒成想,暗地裏將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一下手便雷厲風行,環環相扣,絲毫不留餘地。

  陸嶠一反應過來,便開始思索對策,腦子裏轉過數個對策,但立刻又被否決了,抬眼看看王洪和符眰,倆人的神情也相同,一臉的束手無策。

  良久,符眰才歎口氣:“一招誤,處處被動,陸兄,這次咱們要扳回來,恐怕難了。”

  陸嶠沒說話,王洪試探著建議道:“要不然找找句誕,顧瑋畢竟是副手,句誕才是正牌欽差,顧瑋不過副使。”

  “王兄說的是,嗯,”符眰思索著說:“句誕此人好色貪財,對付他倒不難,不過,王兄,我擔心的是他與顧瑋是不是在演雙簧。”

  “演雙簧也沒什麽,”王洪不以為然的說:“我倒希望他們演雙簧,如此事情尚有可為,否則,咱們現在就該善後了。”

  陸嶠輕輕歎口氣,他讚同的點點頭,符眰沒有出言反駁,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也輕輕歎口氣。

  “王兄,麻煩你走一趟,去見見句誕,老總管,”陸嶠衝外麵叫道,老總管立刻出現在門口,陸嶠吩咐道:“賬上支五千兩銀子,哦,不,五百兩黃金給王兄,王兄,就拜托你了。”

  王洪站起來,也沒說什麽便隨老總管去了,陸嶠目光愣愣的看著外麵,符眰見狀便知道了,他淡淡一笑:“陸兄何必擔心,這鹽政之事,不過是朝廷為改善財政弄出來的,總體上說,朝廷放棄官營,對咱們還是有利的。”

  陸嶠微微點頭:“我何嚐不明白,本來隻是想爭一爭,可沒想到鬧成這樣,這孽子,整天風花雪月,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肚皮上,長此下去,怎麽得了。”

  符眰沒有接話,雖然與陸嶠關係很好,可有些事,也不是能什麽事都能說的。

  不過,符眰也知道,陸嶠最多隻能發幾句牢騷,陸家的家主是陸蓀,隻要陸蓀不閉眼,陸嶠就無法處置陸康。

  果然陸嶠發了幾句牢騷,那口氣也出得差不多了,符眰這才安慰道:“陸兄多慮了,二少爺年青,初識煙花,難免為其所迷,說來,這也怪陸兄,以前管得太緊,現在難免荒唐,放心吧,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陸嶠掃了他一眼,微微搖頭,表示不讚成他的判斷,符眰也不多說,話題一轉又提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