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父與子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2      字數:3379
  “我說你又跟出來作什麽?!”

  在府外,柳寒無奈的看著秋戈,秋戈嘿嘿笑了兩聲,拉著柳寒上了他的馬車,他的馬車現在和柳寒相同,都是那種四輪馬車,幾個秋府家將騎馬走在兩側,車夫是個新人,虎背熊腰的,顯然也是練家子。

  “看看我這幾個家將怎樣?”秋戈笑嗬嗬的問道,柳寒聳聳肩:“是你爹從軍中帶回來的吧,看得出來,是見過血的。”

  秋戈豎起大拇指:“這些都是百戰之士,家父從黑豹中抽調的,我家的家將家丁都要到軍中走一遭,沒出過大漠,沒殺過馬賊的,都不能回府。”

  柳寒聞言沉默了會,歎道:“大將軍深謀遠慮,佩服佩服。”

  “我這幾個家將還不錯,怎麽樣,需不需要我幫忙?”秋戈瀟灑的將額前的頭發摔到腦後,笑嘻嘻的問道。

  柳寒微微一笑:“有朋友仗義相助,我自然求之不得,不過,你這樣隨隨便便借給我,大將軍那,你怎麽交代?”

  秋戈聳聳肩,痞賴的說:“家父政務繁忙,這些天都在城內,這些家將都是我從城外調進來的。”

  柳寒渾身上下,沒有一根寒毛相信這話,以秋雲治家的嚴格,調動家將會沒他的同意?胡扯吧!

  見柳寒沒答話,秋戈笑了下:“你都是上品宗師了,這種小事自然揮手而散,對吧!”

  “你別揶揄我,”柳寒淡淡的說:“我是很需要人手,你我關係雖好,可這幫忙來得不明不白,我可不敢承受。”

  秋戈噗嗤笑出聲來,指著柳寒說:“還是家父了解你,他就斷定我這番話瞞不過你,你也不會接受,嗬嗬。”

  “為什麽?”柳寒沒有笑,依舊很平靜,秋戈笑嘻嘻的看著他,柳寒神情不變,依舊直直的盯著他,秋戈歎口氣:“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家父的意思是秋家欠你的情,一定要還。”

  “就這樣簡單?”柳寒神情波瀾不驚,秋戈點點頭,柳寒想了下,搖頭說:“秋家不欠我,給拓跋族送糧,我瀚海商社獲利甚豐,雖然冒了點險,我是商人,走西域商道和大漠,本就是冒險,所以,秋家不欠我什麽。”

  秋戈愣了下,這次向柳寒伸出援手,是秋雲主動提出的,他很迷惑不解,秋家一向不與江湖幫派來往,漕運爭奪,風雨樓事件,蕭雨生死不知,柳寒突然從一個商人,一個詩人,變成了一個上品宗師,這些事在帝都上層根本不是秘密。上品宗師距離大宗師僅僅就差一步,一旦晉入大宗師,那就是人間的超然存在,就算皇帝也會對他三分禮遇。

  可秋雲卻斷定從這一刻起,柳寒陷入了麻煩中,王家許家田家絕不會輕易放手,如果在江湖上殺不了柳寒,必定會在朝廷上作小動作,不過,柳寒既然敢伸手,說明他身後有人支持,秋雲認為,這個支持來自宮裏,所以,普通的手段很難收拾了柳寒,既然如此,他們必定會將主意打到漕運上,一旦漕運出事,朝中再配合下,朝廷就算不想治柳寒的罪,恐怕也不行。

  這幾個家將調給秋戈好幾天了,秋戈一直在找機會借給柳寒,好容易有了今天的機會,.....,可沒想到柳寒居然一口拒絕,這讓他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去告訴令尊,多謝他的好意,這個情,我領了。”柳寒笑了笑,推開車門躍下車,施施然走入對麵的小巷,秋戈愕然看著他,臉上忍不住露出苦笑。

  “少爺!此子無禮!”邊上的家將有點不忿,提馬上前探頭問道,似乎想出手將柳寒抓回來。

  秋戈苦笑下關上車門:“回府吧,上品宗師,你是抓不住的。”

  那家將不由愣了,回頭看了看那條小巷,小巷口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回到府內,秋雲已經下朝了,秋戈到書房見過秋雲,將柳寒拒絕的事告訴了他,秋雲聞言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父帥,我看柳寒成竹在胸,恐怕真不需要我們幫手。”秋戈在秋雲麵前很規矩,秋雲沒有回話,反而問起茶會的事來,秋戈連忙將茶會上的事一一相告,多虧他的記憶力很好,居然說了八九不離十。

  秋雲聽到柳寒的市場經濟後,先是沉默了會,隨後目露驚奇,拍案叫道:“此法大好!鹽政可以無憂了!”

  “此法好倒是好,可要推行卻也是礙難重重,”秋戈歎道,完全沒有茶會上的浪蕩:“柳寒此策雖說可行,可漏洞太大,門閥士族和商人完全可以聯手,霸占市場,哄抬鹽價。”

  “你小看了此策,”秋雲搖頭說:“鹽商不能直接零售,必須給雜貨鋪零售,嘿嘿,零售,又形象又生動,好詞!揚州的鹽商不可能哄抬鹽價,因為還有青州,河東,這些地區也產鹽,你仔細想想便明白了。”

  秋戈略微想了想便明白自己錯了,朝廷在揚州革新鹽政之後,勢必推行全國,河東青州甚至冀州,都可以進行鹽政革新,這些地方的鹽商一樣可以賣到天下各地。

  秋雲沉默了一會,然後歎口氣:“這柳寒不簡單啊,身臨險地,卻絲毫不亂,若是領兵,定為大將,戈兒,你以後與他交往,當誠心誠意,萬不可因小失大。”

  “是,父親。”秋戈恭恭敬敬的答應下來,他可以對父親腹誹,在某些地方可以不以為然,但卻從未懷疑過父親的眼光和謀略。

  秋雲沒有修為,是個文人,然無論戰功和聲望,均不下身先士卒,親冒矢石的方回段昌,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儒將。

  “父親,”秋戈有些疑惑的問:“這柳寒難道還真有援兵?”

  秋雲想了想:“有可能,蕭雨很可能沒死,如果柳寒與蕭雨聯手,人手上就暫時不會缺,隻是缺少頂尖戰力,王家許家田家,樹大根深,究竟隱藏了多少實力,恐怕連內衛都不知道。”

  “可柳寒有上品宗師修為,王家許家田家,也有上品宗師?”秋戈有些懷疑,當初聽說上品宗師,他大吃一驚,大哥秋歌,天資聰穎,又勤奮刻苦,現在也不過剛跨過那道門檻,此後每進一步都艱難無比,要達到上品宗師,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現在天下沒有聽說過新的大宗師出現,已經有了的大宗師幾乎絕跡江湖,這上品宗師幾乎就是無敵的代表。

  “糊塗,你要輕視這些千年世家,後悔的一定是你!”柳雲冷冷的說,可他的目光卻暴露了他此刻真實的想法,那是一種憐愛和欣賞,如果說以前還覺著這個二兒子不知進取,可這次返京,這個兒子給了耳目一新的感覺,絕不比那光芒萬丈的長子差,甚至更出色。

  秋戈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說了句傻話,別說王家許家了,就算秋家,暗地裏隱藏了多少實力,他也不清楚。

  “我倒真的很想知道這柳寒怎麽過這個難關。”秋雲捋須說道,神情滿是期待。

  “揚州鹽政難道真出事了?”秋戈再問,秋雲搖搖頭:“現在還沒出事,隻是事情不順利,按照薛泌上的那道疏,這事其實不難,可句誕和顧瑋上疏,現在鹽政卡在兩個問題上,一個是鹽戶貧困,無錢修複鹽田;另一個是揚州鹽商要求,每一州的鹽商不能超過三個,否則他們寧肯不參加拍賣。”

  “不參加?!”秋戈有些好笑:“這鹽之利,十倍漕運,漕運都這麽多人搶,鹽卻沒人要,哼哼,我看是有人膽大包天吧。”

  秋雲讚賞的點點頭:“這事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了,皇上今天已經下旨,要句誕和顧瑋嚴格按照薛泌方略執行,如果揚州鹽商不肯,可以找其他地區的鹽商,但鹽商的限製,決不可答應。皇上雖然不懂這什麽供需關係,可心裏明白著呢,哼哼,我看揚州那些家夥,太大膽了。”

  連秋雲這樣溫和的人都表示不滿了,說明朝中對揚州門閥已經極度不滿,這事後麵沒有門閥在暗中指使,尚書台宮中,沒人相信。

  “唉,希望他們懸崖勒馬,要不然,朝廷恐怕又要再興大獄。”秋雲歎道。

  “那些家夥收拾下也好,這些年,他們越來越狂悖了,先帝對他們還是太寬了,當今收拾下他們,給他們點教訓也是好事。”秋戈隨口說道。

  秋雲輕輕歎口氣:“事情那有那樣簡單,自古剛則易折,戈兒,你要記住,做事一定要剛柔並濟,一味以剛,很可能引起反彈?”

  秋戈恭謹的表示受教,而後才好奇的說:“反彈?怎麽反彈?難不成造反不成,那不正好給朝廷借口。”

  “哼,難道讓朝廷為難,就隻有造反一途?!糊塗!剛給你說剛柔相濟,怎麽就忘了!”秋雲的語氣徒然轉為嚴厲,秋戈苦笑下,有些痞賴的說:“父帥,你們都是老成精的人物了,小子那有你們那種狡猾。”

  秋雲露出一絲笑意,秋戈卻說:“唉,我到是很好奇,那柳寒怎麽過這一劫,弄不好,半生辛苦,卻給他人作了嫁衣裳。”

  “我也挺好奇,”秋雲說:“千裏防賊,總有漏洞。”

  “不過,王家許家惹上這上品宗師,將來可怎麽收場!”秋戈忽然一掃憂愁,笑嘻嘻的說道:“恐怕宮裏還巴不得他們打起來吧,一舉兩得!”

  秋雲輕輕哼了聲:“正因為他是上品宗師,所以,才非死不可!否則,王家許家誰能睡得安穩。”

  秋戈默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罪的是柳寒這個人。

  被翻紅浪,一陣燦若蕭管的呻呤響徹屋裏,兩條身軀糾纏在一起,木製的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似乎就要散架,讓人擔心不已,良久,經受了考驗的木床終於平息下來,那讓人心動的呻呤也平靜下來,隻剩下沉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