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鬆散聯盟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1      字數:4129
  一壺溫酒在沉默中見底,柳寒朝外麵叫了聲,張梅掀簾進來,柳寒讓她回去拿壇酒來,家裏有兩壇柳林酒,是這次帶回來的,讓她去拿過來。

  張梅出去,範家嫂子又進來,看看桌上的菜,又拿去熱了熱,笑著告訴倆人慢慢喝,她再去作兩個菜。

  範嫂子肯定看出點什麽,大聲說著話,衝範舉使個眼色,柳寒都看在眼裏,他不動聲色,趁著範舉不注意,將一粒解毒藥丟進嘴裏,然後便靜觀其變。

  張梅拿著酒回來,她似乎也察覺有什麽不正常,擔心的看看柳寒,柳寒衝她笑了笑,表示沒什麽問題,告訴她吃過之後,幫著範嫂子收拾下,張梅很是不滿說好像她就不懂事似的,話雖抱怨,可聽著卻像撒嬌。

  “慢慢喝,時間還早著呢。”範嫂子端上熱菜,叮囑著出去,其實更多的是叮囑範舉。

  兩個女人出去了,柳寒將酒壇拍開,這時代沒有瓶,裝酒一律用壇,喝的時候,用勺舀進酒壺中,然後溫上。

  “這柳林酒其實要夏天喝才夠勁,溫過之後,勁頭少了些。”柳寒說著給範舉倒上,範舉沒說話,端起來先聞了下,酒香撲鼻,他不由長歎道:“總聽說柳林乃天下十大名酒之一,一直想嚐嚐,就是太貴,這多少錢一壇?”

  “喝就行了,管那麽多幹嘛,”柳寒說著扭頭看看外麵,壓低聲音說:“別讓她們知道,她要知道這酒多少錢,還不跟我抱怨沒完,老哥,你也得存點私房錢,咱們男人,手裏沒錢可不行。”

  範舉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呷了口,在嘴裏含了會,感受那股凜冽的香味,慢慢的順著喉道滑下去,暢快的感慨道:“好酒!好酒!”

  柳寒笑眯眯的看著他,範舉一口將杯中酒何幹,柳寒立刻又給他倒上,倆人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將一壺酒喝幹,隨即又滿上一壺。

  很快,半壇就沒了,範舉很快發現,對方都是海量,要想灌注對方是不可能的。而柳寒根本沒想過這個,修為到他這種程度,基本可以無限量喝,酒精可以用各種方式逼出去。

  “柳兄,你出身庶民,與朝廷有仇,幹嘛不和我們一塊幹呢?”範舉帶著三分酒意說道。

  柳寒也醉眼蒙蒙的揮揮手:“範哥,你是好人,我經常不在家,梅子多蒙你們照顧,我很感激,非常感激,以後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哥哥盡管吩咐,可要說參加兄弟會,兄弟我實在礙難從命,先不說危險,就說方幫主那吧,給你說句實話,我沒有加入漕幫,快刀堂也隻是掛個名,但我答應了方幫主,幫他在帝都設個暗舵,範兄,兄弟不能不顧信義啊,咱們在江湖上混什麽,不就是混個信義嗎!你說是不是!”

  範舉無法反駁,人無信不立,更何況他們江湖中人,講的便忠信,一諾千金,頭可斷,諾不可廢。

  “如此也好。”範舉說完便歪在炕上,柳寒哈哈一笑,起身站起來,身體略微搖晃,範家嫂子和張梅聽見裏動靜,趕緊掀簾進來,範嫂子趕緊去看範舉,見範舉歪在炕上,嘴角流著唾液,憨憨的睡著,伸頭看看酒壇,酒壇已經快見底了,聞了聞酒味,忍不住抱怨道:“這樣的好酒,就白白糟蹋了,留著過節時再喝,多好!”

  張梅扶著柳寒,正要開口,腰上被捏了一把,她立刻會意,改口叫道:“左蘭,蘭子,進來幫我一把。”

  左蘭趕緊進來,張梅向範嫂子道個歉,便與左蘭扶著柳寒回去了。到了院子裏,柳寒便推開兩女,自己搖搖晃晃的往外走,讓倆人去幫範嫂子收拾,張梅衝左蘭使個眼色,左蘭會意的轉身進屋,她自己則跟在柳寒旁邊。

  “沒事,你先回去,看著你們當家的,這裏有我,忙你們的去吧。”範嫂子將左蘭推出去,左蘭無法,將外麵的東西收拾好了,便向範嫂子告辭。

  範嫂子送左蘭出門,回到屋裏,在範舉屁股上拍了巴掌:“行了,都走了,別裝了。”

  範舉睜開眼睛,看著範嫂子苦笑下,雙手枕在腦後:“我倒不是裝,還真有幾分酒意了,這柳漠酒量倒是不錯,你看看,腳下有水沒有,沒有吧,都在他肚子裏。”

  範嫂子早就注意到了,這逼酒都是通過湧泉穴出來,地上怎麽都有痕跡,現在地上幹幹的,說明柳寒沒裝假。

  “他也醉了?”範嫂子試探著問道,範舉苦笑下:“我們都在裝,這家夥很滑,他拒絕了我,可又沒徹底拒絕,答應有事時幫忙,對了,你該聽見了的,你說說吧,這事該怎麽弄。”

  範嫂子秀眉微蹙,身手抱起酒壇,就著酒壇喝了口,酒涓滴未漏,放下酒壇,抹了把嘴:“你是什麽意思呢?”

  “我的意思,咱們倆不是以你為主嗎,還是你定吧。”範舉露出一絲笑意,柳寒若聽見恐怕會大為驚訝,這範家嫂子在兄弟會的地位居然比他還高。

  “我定!這麽多年了,那次我沒征求你的意見,你還說這個。”範嫂子的語氣中有些幽怨,範舉也沒再矯情,沉默的思索會,這事不好處理,兄弟會由於受到朝廷的剿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軍隊剿殺,內衛滲透,虎賁衛奔襲,以至於兄弟會吸收成員非常小心,以免暴露身份,範舉今天是在冒險,如果柳寒轉身出去告密,內衛和虎賁衛立刻就會****。

  “先就這樣吧,天下兄弟是一家,我看,柳漠也不像出賣朋友的人。”範舉神情鄭重,他是打算賭一把,如果輸了,最多也就將他輸出去,範嫂子還在。

  範嫂子想了想點點頭:“那就這樣吧,如果有問題,宮裏會來通知的。”

  範舉點點頭,又仰身倒下,範嫂子苦笑下,歎口氣看著小方桌上的淋漓杯盤,當年自己在江湖上也算一號人物,現在卻整天圍著灶台轉,連劍都快忘了,血是什麽味道也快忘了。

  “我們都沒醉。”

  一進屋,柳寒對張梅說了與範舉相同的話,張梅有些嗔怪的洗了張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不解的問:“你們這是捉的什麽迷藏?”

  “這你就別問了。”柳寒將外套解開,這屋子作的最大改動便是起了壁爐,壁爐剛點燃,還不夠暖和,不過對他而言,寒暑已經沒感覺了。

  張梅很聽話,柳寒不讓她問便不問了,幫著柳寒將外套脫下,然後又端來熱水,給柳寒洗腳,這水是出去時,放在灶上的,用灶裏的餘火燒開,現在正好。

  柳寒沒有動,讓張梅忙著,還沒洗完,就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左蘭在門口低聲問道:“主子。”

  張梅抬頭看看柳寒,柳寒躺在床上沒有動靜,便對外說道:“沒事了,你休息吧,這幾天茶樓也沒啥人,明兒你到店裏去看看。”

  說這話時,張梅臉上滾燙,左蘭應了聲,很快,隔壁便傳來開關門聲。張梅慢慢的給柳寒洗過腳,然後將水端出來倒掉,看了關得緊緊的門,快步到廚房,在灶台邊上,自己簡單擦洗了下,便匆匆回去,待她關上門口,旁邊的門無聲的打開了,左蘭小心翼翼的出來,在院子裏聽了下,裏麵沒有聲音,她才到廚房裏,鍋裏還有熱水,她也趕緊洗漱完畢,回到房間裏,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張梅貼在柳寒的懷裏,身子滾燙,可柳寒卻沒象下午那樣,兩眼盯著床頂,張梅心裏有些吃味,小手伸進他懷裏,在他胸口畫圈。

  柳寒捉住她的手,張梅嬌聲他怎麽啦,柳寒扭頭看著她問:“現在你的修為到那了?”

  張梅愣了下,揚頭看著他,神情中滿是不解,柳寒又問了句,張梅見他神情嚴肅,不覺有些緊張,小聲答道:“武徒五品。”

  柳寒不由皺眉,有些不高興:“我給你的丹藥你沒吃?這些日子,你有沒有練功?”

  張梅有些著慌,不敢開口,柳寒再度追問,張梅小聲的答道:“店裏新開張,我忙不過來,就.。”

  “胡說!”柳寒小聲而嚴厲,張梅將頭埋在他懷裏,不敢再抬頭,柳寒卻將她的臉抬起來,卻看到她秀氣的眼中滿是淚水和擔憂,粉麵上寫著緊張,他鬆開了她,輕輕長歎一聲。

  張梅從被窩裏鑽出來,跪坐在邊上:“爺,你這是怎麽啦?風雨樓發現咱們了?”

  燈光下,紅色肚兜襯著白色肌膚,顯得無比性感,他輕輕歎口氣,將她拉進懷裏:“你這是做什麽,當心著涼。”

  張梅靠在他懷裏,感到暖和多了,正要開口,柳寒輕輕歎口氣:“當初我恐怕不該帶你到帝都來,我真擔心害了你。”

  “爺說的啥話,我是爺的女人,不跟著爺,跟著誰?”張梅有些高興,又很擔心,將他的手臂抱得緊緊的:“爺,出了啥事,你給我說說,讓我也明白明白。”

  柳寒是有點不高興,他已經明白張梅的心態了,這小丫頭苦日子過多了,現在這日子恐怕就是她夢想的日子,吃得飽,穿得暖,有點小生意,平平和和的,再生個兒子,完美了。

  可這是漂亮的肥皂泡,虛假的!

  “你覺著咱們現在還是江湖人嗎?”柳寒先問道,張梅想了想點點頭,有些納悶的問:“是啊,怎麽啦?”

  “江湖人最大的保身之道,便是修為,咱們現在看上去挺安穩,可一旦那天有事了,這裏的一切都可能化為灰燼,你現在就不練功了,將來一旦有事,怎麽辦?”

  張梅心裏一顫,摟著手臂的力道漸漸鬆下來,柳寒又說:“我給你的丹藥,可以保證你突破到武士境界,那丹藥來得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加強練功。”

  張梅點點頭,忽然揚頭說:“爺,那你呢?整天四下跑,這不也沒練功嗎。”

  柳寒在柳腰上輕輕擰了下:“小妮子,跟爺講起價來了,爺在家沒練功,可爺在外練功,以後,這房間為靜室,你練功時,將門關上,自己練就行了。”

  “那劍法呢?”張梅又問,柳寒稍微沉凝下:“這先不管,以我的經驗來看,任何招術都是建立在內氣修為上,飛燕門的精妙招術,沒有內氣配合,根本發揮不出其中的妙味,你還是努力提高內氣修為吧。”

  張梅點點頭,有些興奮的問:“爺,我真能突破到武士?”

  “廢話,按爺的吩咐作,別說武士了,就算武師也不在話下。”

  “真的!”張梅興奮的抬起頭,柳寒將她摁進被子裏,感到她身上有些涼,便將她拉進懷裏:“記住,千萬別忘記練功,關鍵時刻,這能救咱們的命。”

  柳寒感覺到了,張梅對武師境界並沒那麽向往,剛才表露出來的,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高興才故意裝出來的。

  他沒有去偷聽範舉夫妻的談話,在他看來無所謂,以範舉的修為,動動手指便可以滅他好幾次,他也沒對範舉說假話,他對兄弟會沒惡意,相反還有點佩服,這幫家夥整天想著造反,想著顛覆天下,幾十上百年,始終堅持不渝,就憑這,也值得佩服。

  不過,佩服是一回事,具體參加進去,便是另一回事。

  他有一種感覺,這種還勉強可以說平靜的生活,快要結束了,皇帝在陳國郡的行為已經讓所有士族警惕起來,石家之事隻能震懾他們,卻不能讓他們屈服,隨之而來的叩宮事件便是證明。

  柳寒幾乎可以肯定,叩宮事件背後有人在推動,很有可能是門閥士族,皇帝雖然鎮壓了,可過程中,卻可以看出皇帝的猶豫和動搖,但國勢如此,皇帝找不到其他辦法,他隻有這一條路。

  接下來,皇帝要作什麽,就非常關鍵了,好了,國家平穩,反之,國家恐怕就有可能陷入動亂。

  將張梅柔軟的身子緊了緊,揮手熄燈,慢慢合上眼。

  隔壁的範舉家裏,一隻度鳥撲騰著翅膀,消失在黑暗的天空,誰也不知道,它去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