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再展詩才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1      字數:3277
  延平郡王扭頭看著邵歧,那意思是既然你挑戰,人家下戰書了,你總得給個說法吧,邵歧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柳寒,抱拳衝延平郡王說道:“王爺,柳掌櫃號稱三篇震帝都,王爺因此尊貴於他,若他拿不出讓人信服之作,就該撤位!”

  柳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邵歧說完之後便坐下了,立刻便有人附和道:“對,他若做不出來,便該坐到他該坐的地方。”

  “對!他有什麽能耐!三篇震帝都不過僥幸!”

  “撤了他的座!庶族就該坐他該坐的地方!”

  “商人豈能登堂入室!”

  延平郡王眉頭微皺,柳寒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看一群猴子在表演,薛泌看著延平郡王和柳寒,眉頭始終皺著,此刻見延平郡王沉默無語,而下麵的士族群情洶洶,對柳寒形成圍攻之勢,不由有些生氣,他正要開口,後麵的飄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好臭!好臭!”眾人聞言看過去,就見秋戈端著酒大聲,痞賴的叫道:“如此美景歌舞,怎麽有這麽多烏鴉呱噪,叫人厭惡。”

  秋戈可是上品士族,父親還是驃騎大將軍,朝廷重臣,他開口嘲諷,剛才還群情洶洶之人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

  “嗬嗬,就是!”薛泌也麵帶譏諷的笑道:“目光短淺之徒,王爺禮賢下士,各位卻看不慣,不知諸位是何意?是針對王爺呢?還是針對柳先生?”

  邵歧臉色漲得通紅,卻沒有反駁,邵家雖然是門閥,可比起秋家來說卻差了很多,比起薛家卻是稍強,但薛泌是皇後的堂弟,當今皇帝的小舅子,位在中書監,不是他這樣一個在太仆寺的小官能得罪的。

  薛泌有心交好延平郡王,柳寒給他出的主意中便有與宗室聯手,首要代表便是延平郡王,所以,今天,他正好表現出善意好意。

  於是他繼續打擊邵歧:“今日王爺宴請賞梅,來的多是朝野名士,排座自然不分士庶,而論才華,柳先生大作雖然少,可篇篇奪目,《涼州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何其入神,何其壯麗!《將進酒》,何其豪邁!邵大人,可有這樣的大作?他不能坐的位置,你能坐?”

  邵歧默不作聲,他雖然也有幾篇詩作,可比起柳寒的名篇來,差距實在太大,拿不出手,麵對薛泌的指斥,他無言以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是尷尬。

  延平郡王嗬嗬幹笑兩聲,正要開口為邵歧挽回點顏麵,薛泌多聰明的人,立刻明白自己的指責有些過,隨即笑道:“當然,我也沒資格坐那,今兒咱們不是憑家世官位,而是憑文章,這正是王爺唯才是舉的體現。”

  延平郡王嗬嗬一笑,衝薛泌點點頭,表示領情,然後舉起酒杯對著大家說道:“一點小誤會,大家都別介意,來!喝酒!”

  如同在薛家一樣,每個來賓旁邊都有一個美貌侍女負責伺候,不過,這裏畢竟是王府,而且人太多,倒不像在薛府那樣放肆,眾人都規規矩矩的舉杯喝酒。

  幾杯酒過後,延平郡王拍拍手,琴聲再度起來,梅林邊沿,悄悄的放上了一張方桌,上麵放了張圓盤,一個穿著胡服的美貌舞姬手捧琵琶,在圓桌上翩翩起舞。

  舞姬妖嬈,紅紗蒙麵,綠紗裙僅到腰下,綠色的胸圍係在胸口,下麵吊著一排金色的小鈴鐺,襯著白色細膩的肌膚,無比誘人。

  舞姬擺動腰肢,鈴鐺清脆,卻恰恰插在琴聲之間,與琴聲合拍,絲毫不亂。琴聲始終緩緩的,舞姬的身姿卻漸漸激烈,不斷變幻,鈴聲越發清脆,琵琶時而在前,時而在後。

  柳寒看過不少歌舞,西域,百漪園,薛府,家裏還有個跳舞的高手綠竹,可卻沒見過如此精彩的舞蹈,比起剛才那場舞蹈更加精彩。

  “王爺的曲更上一層樓!令人佩服!佩服!”坐在延平郡王左側的老者歎道,剛才邵歧發難時,這老者始終沒言語,隻是默默的看著,延平郡王滿足的嗬嗬一笑:“甘老過譽了,不過,這反彈琵琶舞曲是我考證了多部典籍,才在前周的高昌記中找到片言隻語,然後又湊巧找到一本本朝初期大琴師張超的《胡音記》殘本,曆時五年,我才將這反彈琵琶舞曲修整出來,今日能得甘老一言,小王也心滿意足了。”

  延平郡王很是有幾分感慨,甘老聞言不由讚歎道:“王爺這番心血必不白費,這反彈琵琶舞曲定能流傳千古!”

  延平郡王聞言不由輕輕歎口氣,似乎有些遺憾,甘老不由問道:“怎麽王爺還有不足?”隨即明白過來,微微一笑:“確實,還缺一首詩。”

  說著目光看著柳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延平郡王卻說:“甘老,您可是士林領袖,您不揮毫,誰敢落筆!”

  “王爺,不是老夫駁王爺麵子,老夫已經多年沒作了,”甘老沉凝道:“您看這些年,我有過詩作嗎?再說,老夫也一向不擅長此道,您這可是求道以盲了。”

  “甘老,你這說的哪裏話,”延平郡王並沒有死心,依舊勸說道:“您老的詩作堂堂正正,一向為人稱道。”

  甘老看了眼柳寒,延平郡王看在眼裏,心裏有些訝異,以甘老的學識,居然對他有所顧忌。

  甘老看著胡裝女,胡裝女舞姿婆娑,腰肢不住扭動,充滿異域誘惑,略微沉凝便說:“好吧,老夫便拋磚引玉,”說著便漫聲道:“反手撥弦自在彈,盛周流韻嫋千年。西域胡兒飛天舞,今獻帝都貴胄看。梨園興盛起至元,燕舞鶯歌醉欲仙。晉室風流今日再,琵琶聲裏夢飛天。歲月流沙踏作塵,喧囂曆史樂留痕。為從樂舞邀恩寵,歡快歌喉苦澀心。”

  延平郡王聞言不由大喜,鼓掌起身:“好!甘老不愧士林領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眾人正被歌舞所吸引,猛然聽見延平郡王的話,不由納悶的看著他,旁邊的侍女已經將甘老的詩抄好,送到延平郡王跟前,延平郡王接過來念了一遍。

  “諸位,王爺新曲,老夫觀之,興奮不已,”甘老起身道:“今老夫拋磚於前,為的是引諸位高才之玉,還請諸位盡展詩才,為今日盛宴添彩。”

  “甘老大作令人拜服!”眾人齊聲道。

  柳寒有些詫異,這甘老的威望挺高啊,不但邵歧,就連一向很狂妄的魯璠都規規矩矩的,向甘老施禮。

  眾人說完之後便坐下,齊齊斜眼看著柳寒,卻沒人說話,那意思不言而喻,延平郡王微微一笑,扭頭向柳寒敬酒:“柳先生,小王可等著您的大作。”

  柳寒端著酒杯,微微抿了口,看著綠衣舞姬,綠衣舞姬正好做個詭異的造型,腰肢後彎,頭從跨下伸出,胸口的鈴鐺卻依舊在搖晃,發出輕輕的鈴聲。

  “雲想衣裳花想容,北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念後,柳寒起身抱拳:“晚輩接著拋磚引玉,獻醜了!”

  延平郡王輕聲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北風拂檻露華濃。好詩,好詩!柳先生果然大才!”

  “雲想衣裳花想容,北風拂檻露華濃。”邵歧念著,抬頭看著延平郡王:“王爺,此話不通啊,北風一向凜冽,豈能是拂檻,該是裂檻才是。”

  延平郡王微微皺眉,甘老撫須點點頭:“此言甚是有理。”

  柳寒玩弄著空酒杯,看著舞姬的表演,此刻舞姬正急速旋轉,化作一團綠影,鈴聲從綠影中飛出,伴著琴聲歡跳。

  “如此美妙的曲聲,如此美妙的舞蹈,那還有北風凜冽,我感覺就像春風拂麵,沒有凜冽。”柳寒歎道:“王爺這院子,妙,妙。”

  柳寒這樣一解說,眾人卻都啞口無言,琴聲忽然拔高,然後忽然斷了,隻剩下嫋嫋琴音,在梅樹中回蕩。

  帷幄另一邊,七八個女人也正在花叢中,分作三桌,圍在一起,同樣在喝酒,十幾個侍女在邊上伺候著,最中間的那桌隻有三個女人,三個女人都穿著宮裝,其中那個赫然是靜明公主。

  “這甘丞相的詩,依舊如此,堂堂正正,不愧是兩朝丞相。”正中的那個宮裝女子看著侍女傳來的詩稿說道。

  “甘老頭的詩太平淡了,”邊上那個年青的紅衣女子說道,拿起另外一張,隻是掃了眼便扔到一邊,嘴角撇了下:“就這還好意思拿出來,吳曲,這家夥不是個繡花枕頭嗎,這王爺怎麽把這家夥也請來了。姐,那柳寒的呢?”

  紅衣女子的口氣很大,將吳曲的詩扔到一邊,在紙堆裏亂刨,一會刨出來一張:“楊柳縈橋綠,玫瑰拂地紅。繡衫金騕褭,花髻玉瓏璁。宿雨香潛潤,春流水暗通。畫樓初夢斷,晴日照湘風。這魯璠的詩還有點味道,不過,有點不對景,這家夥總自以為是,哎,這柳寒的呢,姐,是不是你拿著。”

  “雲想衣裳花想容,北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靜明公主邊看邊念,眼神迷離,似有些癡了。

  紅衣女子將詩稿從她手中輕輕抽出,靜明公主卻沒有察覺,紅衣女子衝宮裝女子吐了吐舌頭,隨即作了個鬼臉,展開詩稿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北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念完之後,眉頭先是皺了皺,隨即歎道:“倒底是柳大家啊,這詩啊,現在也就他的還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