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憤青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1      字數:3143
  “顧公子穿上官衣,說的話也變得酸起來,”魯璠嘲弄道:“朝廷府庫空空,皇上清查府庫,就是要揪出我大晉的蛀蟲,顧大人清查府庫,卻放過了我大晉最大的蛀蟲,不知這是為何?”

  顧瑋淡淡的笑了笑,皇帝對度支曹的清查結果很滿意,田凝上疏告老,皇帝留中沒發,朝野議論紛紛,特別是太學國子監的書生們,憤怒的抨擊顧瑋,認為他包庇田凝,放過了這個大晉最大的貪官。

  這個結果對顧瑋的聲望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以往白馬公子顧瑋在朝野的聲望都很好,可這次之後,士林清議對顧瑋非常失望,要不是他之前積累了那麽高的聲望,恐怕就有不少人開始罵了,現在這些讀書人的膽量不是一般的大。

  “明月在天,我心自然,”顧瑋悠悠的歎道。

  魯璠眉眼一張,繼續嘲諷道:“我可沒顧大人自然,明月之下,我心憤懣,朝廷府庫年年空虛,黎民哀號於野,祈盼朝廷救助,可朝廷卻無力,原因何在,府庫空虛,無力救助,朝廷的錢都上那去了?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蛀蟲肚子裏去了,可顧大人卻好,抓了些蚊蟲,卻放過了最大的老虎。”

  想不到這魯璠居然還是個憤青,柳寒覺著自己要重新審視下這些整天看上去醉生夢死的家夥,或許他們還是有點用。

  沒等顧瑋回答,蕭雨卻笑了:“魯公子,今兒咱們隻談風花雪夜,朝廷的事由大人們去考慮吧。”

  正說著,輕輕的琴聲響起,沒有看見青衿的身影,隻有飄渺的琴聲傳來。

  顧瑋就像沒有被責難似的,很快便沉浸到琴聲中去,柳寒則依在欄杆上,看著牆外的帝都,想著心事。

  江南走了這一遭,柳寒也重新思考了自己前期的作為,他發現剽竊雖然為他帶來巨大名聲,但這對他的最終目標沒有絲毫好處,甚至連多靠一步都沒有,所以,他借這次風雨樓和漕幫衝突,換個活法,走武人路線。

  正是考慮到這點,所以他才沒參加今年的秋品詩會,要做官,無論是秦王還是秋雲,都可以送頂官帽給他。

  秦王雖然想讓他幫著掙錢,可隻要給他十萬銀子,秦王肯定願意賣頂官帽給他。

  秋雲則更容易,從江南回來後,老黃告訴他,送糧計劃已經結束,獲利豐厚。

  拓跋部落西征大獲全勝,絕大多數戰利品都當作了瀚海商社的糧款,而今年大漠上風調雨順,絕無水旱災害之禍,拓跋部落算是渡過難關,而西征的後遺症也表現出來,拓跋部落通過西征獲得了大量牧場,逼迫大批部落臣服,實力大增。

  但這短時間內還不能對大晉產生威脅,拓跋部落還需要幾年時間消化這些戰利品。

  所以,涼州現在是安全的。

  有了這次合作,柳寒相信,隻要自己開口,秋雲怎麽也要給自己一個麵子,弄個小官沒有問題。

  實際上,在他離京之前,秋戈也曾試探過,雖然說得很委婉,柳寒還是察覺了,不過他裝著沒聽懂,含糊過去了。

  之所以如此,柳寒估計,雖然倆人能給他個官,但絕對不大,官場中人也不會看得上,反而會因此被綁在倆人的戰車上。

  對於秦王,他還沒看懂,這位王爺身上蒙了層麵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將自己放在帝都,難道僅僅是為了掙點錢?柳寒不信。

  對於秋雲,柳寒心中始終有幾分警惕,雖然有過合作,但這種合作是在他不得已之下進行的,這期間,這位大將軍給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惡劣。

  “蕭樓主說得好,在其位謀其事,”柳寒笑眯眯的看著顧瑋說道:“顧大人有顧大人的難處,道典說中庸,魯公子恐怕還沒領會其中三味。”

  魯璠沒想到柳寒居然會幫顧瑋說話,眉頭一揚:“天下事,乃天下人之事,路有不平,我輩當仗義執言,以正視聽。”

  秋戈也笑道:“說得好,顧大人此次清查度支,天下本寄眾望,可現實是.。。”

  秋戈看著顧瑋搖頭,顧瑋麵不改色,輕輕抿了口酒,不緊不忙的放下酒杯,才開口道:“柳先生說得好,中庸,凡事過尤不及,況且,田大人主持度支曹數十年,早年鮮卑犯境,朝廷府庫空虛,全賴田大人苦心維持,才籌措到充足的軍費,前線將士才有衣穿才有糧餉,此功功在天下,功在社稷。這些年,田大人年歲高了些,難免有所怠於政事,對下屬的行為失察,也情有所原。”

  “恐怕不是失察吧,”魯璠反駁道:“田凝不但挪用朝廷府庫,在冀州,田家子嗣欺行霸市,強占田地,民怨沸騰,奈何冀州上下,多為田氏門生故吏,致使百姓呼聲無法上達,顧大人難道不知?”

  “多行不義必自斃。”顧瑋溫和的笑了笑:“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魯公子不必多擔心。”

  柳寒麵帶微笑,心裏卻有些奇怪,秋戈和魯璠如此攻擊顧瑋,顧瑋卻一點不動怒,但他很奇怪,這三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天道深遠,難以企及,”魯璠搖頭歎道:“我輩當替天行道!”

  柳寒歎口氣,微微搖頭:“你們啊,聽聽,衿兒的琴越發精妙了,你們這些濁物,白白汙了這琴,浪費了衿兒的一片好心。”

  琴聲依舊淡淡的,好像一縷清風從從遠處飄來,吹拂在臉上在心間,拂去上麵的塵埃。

  眾人一下沉寂下來,沉浸在這淡淡的琴聲中。

  一曲彈畢,眾人幾乎同時歎口氣,歎息中包含著深深的惋惜,就像情人望著遠去的愛人,看到他的背影漸漸融入碧藍的天空,或者是青青的大地。

  “再過五年,青衿姑娘必成一代大家。”顧瑋看著柳寒歎道:“柳先生真是慧眼識珠,令人佩服。”

  柳寒微微一笑:“衿兒跟我,算是委屈她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嫁入世家真的好嗎?”顧瑋含笑搖頭,讓柳寒意外的是秋戈居然也點頭讚成:“那些世家,誰家家裏不是美人充庭,青衿若入世家,最多也就是.。”

  正說著,小院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好琴!好琴!”

  眾人皆是一愣,朝院外望去,從院門處,兩個人緩步進來,這倆人在場的都認識,前麵的是身著便服的延平郡王,後麵的則是曾經一擲千金的豪富丁軒。

  柳寒他們所在的是青衿的小院,青衿是百漪園首席台柱,住的地方也同樣是最好的小院,院子裏種著幾叢梧竹,竹色清幽素雅,竹下青草漸顯枯黃,而小樓門口,有幾盆菊花正怒放,黃色的白色的花瓣交映,為這蕭瑟的天地添了幾分色彩。

  一看這倆人,柳寒他們不由自主便站了起來,延平郡王含笑衝幾人輕輕點頭示意,丁軒的氣勢則稍盛,昂首挺胸,目光鄙睨的稍了他們一眼,然後徑直坐在魯璠邊上。

  柳寒這才發現,這個位置居然是距離顧瑋蕭雨和他的距離最遠的。

  延平郡王倒是挺隨意的便坐在秋戈和魯璠中間,趁著眾人說話寒暄之機,柳寒將旁邊的小丫頭叫過來,小丫頭很快出去了,不一會,秋三娘親自帶人送來了酒。

  “王爺,您可有好長時間沒上咱們院來了。”秋三娘風情萬種的對延平郡王的賣俏道。

  延平郡王嗬嗬一笑,隨手在秋三娘的屁股上拍了下:“三娘,幾天不見,你倒是越來越迷人了,本王都要為你著迷了。”

  眾人見此,表情各不相同,魯璠和秋戈似笑非笑,眼神中有些無奈,蕭雨和顧瑋見慣不怪,沒有什麽表情,柳寒則有些好奇,這延平郡王喜好男色,怎麽也喜歡逛青樓?

  “三娘,我今日來便是衝青衿姑娘的,”丁軒沒等秋三娘開口便插話道,根本沒理會其他人想什麽。

  “這個,”秋三娘露出為難的神情:“大人,青衿已經是柳先生的人了,大人若要見青衿,還得問柳先生。”

  這也是青樓規矩,青樓女一旦被包下,或者象青衿這樣有了明確歸屬,那麽她是否出來見客,得由青樓女自己決定,或者由她的男人決定。

  “哦,”丁軒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到柳寒身上:“早就聽說青衿被柳先生定下,十萬銀子,這身價是十多年來,帝都青樓女中的魁首,柳先生,不知可否請青衿出來一見。”

  柳寒看著丁軒略微想想便點頭,秋三娘趕緊讓小丫頭去請青衿,如果要換個時代,丁軒這個要求非常過分,可在這個時代,這一點不過分,很正常。別說一個青樓女,就算正房夫人,也可以請出來讓大家看看,過分點,甚至還會當場對女人評頭論足,而主人還不能生氣,若是生氣反倒會被認為失禮,沒有氣度。

  不過,柳寒卻感到一絲異樣,丁軒象似來者不善,不但他感覺到了,蕭雨顯然也察覺了,他的目光在丁軒柳寒之間來回飄蕩,有些琢磨不定。

  秋三娘是花叢老手,很快也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眼珠一轉便插話過來,幾句話過後,氣氛便調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