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左家小娘子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1      字數:4229
  幾條漢子抬腿便往裏麵闖,柳寒眉頭一皺,張梅也不高興的拉長臉,但她沒有動,因為柳寒在場,他沒有開口,她自然不能作什麽。

  “等會,諸位好漢,先別急。”柳寒伸手攔住他們,幾個大漢略微有些意外,範家嫂子急忙上前,討好的對為首的大漢解釋:“牛四爺,牛四爺,這是剛搬來的柳大官人,他剛搬來。”又急忙轉身對柳寒說:“柳掌櫃的,這是牛四爺,咱們城隍五虎的牛四爺。”

  柳寒含笑衝牛四爺抱拳:“牛四爺,在下柳言,剛從並州過來,這是在下盤下的小店,還沒開業,不知四爺有什麽指教。”

  牛四爺上下打量下柳寒,柳寒神情不卑不亢,同樣冷靜的打量著他。牛四爺冷笑一聲:“帝都很大,上麵是朝廷,中間是京兆府衙和風雨樓,再下麵便是我們城隍五鬼,這城隍廟一畝三分地,我們城隍五鬼說了算。在這裏,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明白嗎?!”

  “您說的是。”柳寒不動聲色的答道,看著牛四爺那有些蓬亂的頭發,紅臉膛上有道顯眼的刀疤,這刀疤從眼角一直到腮幫子,為他平添了幾分凶狠。

  “當然,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牛四爺皮笑肉不笑的幹嗬兩聲,扯得那條刀疤微微顫動:“不過,規矩還是要講,這城隍廟的一畝三分地上,開店便要給我們城隍五鬼交保護費,開店的前三個月不用交,從第四個月開始,每月.”

  他打量下這小店:“我做主,每月三兩銀子,老弟,這價碼,夠便宜了。”

  張梅一聽便有些著急,柳寒瞪她一眼,張梅嘟起嘴,卻沒再開口,柳寒略微想想:“如此多謝牛四爺。”

  “好,夠朋友!”牛四爺用力拍拍柳寒的肩膀,柳寒含笑若若無其事的受下來,牛四爺頓了下,瞪大眼睛再度打量下柳寒,緩緩說道:“既然是朋友了,那就把人交出來唄。”

  柳寒沉默了下,什麽話都沒說,過去推了下正房,正房的門反鎖著,他忍不住在心裏搖頭,這女人什麽都不懂,這樣鎖著門就安全了?

  “董家娘子,開門吧,有什麽出來,咱們說清楚。”柳寒輕聲叫道,牛四爺眉頭微皺,上去就要將柳寒推開,柳寒回頭低聲說道:“四爺,先別急,這屋沒後門,這門要撞壞了,我還得修不是,還得花銀子。”

  “董家娘子,這樣躲是躲不過去的。”柳寒繼續叫道:“開門吧。”

  屋裏忽然響起一陣抽泣聲,柳寒歎口氣,繼續叫道:“董家娘子,這院子已經賣給我了,你躲在我屋裏算什麽,牛四爺也是講道理的人,有什麽,咱們當麵說清楚不就行了。”

  屋裏的抽泣聲更響了,女人哽咽著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柳寒心裏歎口氣,可依舊還是有些迷惑不解,這董家娘子謹小慎微的,怎麽就招惹了城隍五鬼了。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媽的,你那賭鬼已經將你抵給老子了,媽的,你看看,這是字據,五十兩銀子,看看,這白紙黑字,就算上京兆府打官司,老子也穩贏!”

  柳寒擋在門口,牛四爺隔著他向屋裏叫著,同時揮動著手裏的紙條,柳寒向他要紙條,牛四爺先是瞪了他一眼,可柳寒神情依舊堅定,牛四爺冷笑一聲:“柳掌櫃,別蹬鼻子上臉!”

  柳寒歎口氣:“萬事說不過理,四爺,咱們都是講理的,再說了,您還有這麽多兄弟在,小弟隻是看看,又不是要毀了它。”

  牛四爺遲疑下將紙條交給了柳寒,這讓身後的幾條大漢大為驚訝,城隍五鬼的牛四爺什麽時候這樣好說話了。

  柳寒看了看紙條,內容很簡單,那個爛賭鬼將老婆抵押了五十兩銀子,三分利,十日到期,看看落款時間,已經過去五天了,也就是說,屋裏這女人已經屬於城隍五鬼的財產了。

  歎口氣,柳寒將紙條還給牛四爺,示意張梅拿把刀來,張梅進偏房找了找,那裏找得出刀來,柳寒不得已向牛四爺身後的大漢借了把刀,從門縫裏伸進去,一點一點將門栓撥開。

  進屋一看,董家娘子躲在裏屋的角落,縮成一團,看到他們進來,便禁不住渾身發抖,哭聲也更大了。

  牛四爺微微擺頭,兩條大漢衝過去,將女人提過來,女人絕望的沒有抵抗,目光中充滿死色。

  到了院子裏,女人好像忽然醒過來,看著範家嫂子,虛弱的叫道:“救我!嫂子,救救我!”

  範家嫂子張張嘴,可看看牛四爺,又隻好將嘴閉上。

  “求求你,讓我走吧。”女人轉而又求牛四爺,牛四爺冷笑一聲:“放你走?!笑話,五十兩銀子,看清楚,是你男人寫的!整整五十兩!你走了我向誰要去?!媽的,你也別怨我,要怨就怨你那死鬼男人,我們可沒逼他,是他自願的!”

  “我不是才給他五千兩銀子嗎,怎麽會.。”柳寒疑惑的說道。

  牛四爺嘿嘿一笑:“這家夥拿了五千兩銀子,每天晚上都在鴻運賭場豪賭,以他那模樣,五千兩能賭多久!”

  柳寒忍不住搖頭,這賭場是個無底洞,多少銀子都裝得進去;賭場還是個吃人的怪物,每個賭場都有人放債,這些債務你不可能還清,這爛賭鬼現在隻是將老婆輸了,恐怕過不了多久,連命都能輸出去。

  女人嚶嚶的哭泣著,嬌軀在薄薄的布帛裏顫動,旗袍開衩比較高,露出兩條白嫩嫩的大腿。

  “我說大妹子,就你這身段,嘖嘖,這嫩得.。,到了春香閣,還不得掛頭牌,吃香的喝辣的,比跟那爛賭鬼強多了!”一個大漢笑嗬嗬的開導女人,女人癱在地上,哆嗦著直搖頭,看到露出的雙腿,又拚命將雙腿卷曲起來,拚命將旗袍的下擺往下拉,慌張中,木簪子掉了,頭發也散亂開了。

  張梅麵露不忍,這春香閣一聽便知道是什麽地方,正常的良家婦女那會願意上那地方去,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看著柳寒,那意思很明顯。

  可柳寒卻無動於衷,他一直在判斷這件事的真假,這也太巧了,他帶張梅過來看房子,恰好這女人便跑進來了,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怎麽從幾條大漢手中逃出來的?是不是有人察覺了什麽,故意放這麽個女人過來,如果是那樣,那就看錯了我柳寒。

  可轉念一想,這也太拙劣了,就這樣放個密探過來?這也太看不起他柳寒了。

  牛四爺揮手,幾個壯漢拉著董家娘子便走,董家娘子猛然掙紮起來,大漢牢牢抓住她,她張嘴便咬,大漢慘叫一聲鬆開,董家娘子猛地朝井口衝去。

  眼看便衝到井口,正要縱身跳下去,牛四爺閃電般的一把抓住她,女人的半個身子已經落進了井裏,可牛四爺牢牢抓住她的小腿,硬生生將她從井裏拉出來。

  “哼,想死,沒那麽容易,春香閣出了一百兩銀子,你要死了,老子這一百兩上那收去。”牛四爺獰笑道。

  “這,唉!”範家嫂子搖頭歎息,張梅也著急了,衝著柳寒連施眼色,柳寒卻象沒看見,張梅忍不住叫道:“站住!”

  牛四爺抓著董家娘子正往外走,聞言不由站住,轉身看著柳寒:“怎麽著!柳掌櫃的,兄弟今兒可夠給你麵子的,你滿城隍廟打聽打聽,我牛四爺給過誰這樣大的麵子!”

  柳寒淡淡一笑正要開口,張梅卻搶先開口道:“你不能這樣!”柳寒在邊上哼了聲,張梅畏怯的扭頭看了柳寒眼,看到柳寒陰沉的臉,終於感到自己冒失了,怯怯的又哀求的看著柳寒。

  “四爺給我麵子,我知道,很感激四爺,”柳寒瞬間作了決定,含笑上前:“春香閣出一百兩,這個價錢夠買好幾個女人的了,真的假的?”

  “放心吧,誰還敢騙我牛四爺,”牛四爺冷笑道:“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柳寒點點頭:“四爺威名,城隍廟誰人不知,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那春香閣就算上人市買十個清倌人也夠了,幹嘛花在她身上?這清倌人過上兩年,****費就夠他春香閣賺回成本的了。”

  牛四爺聞言先是愣了,隨即皺起眉頭,扭頭看著身後的幾個大漢:“好像有道理啊!一百兩銀子買個二手貨,******,這姓葛的傻啊!”

  “四爺拿到銀子沒有?”柳寒不等他身後的漢子回答便又問道。

  牛四爺聞言搖搖頭,身後有條大漢忍不住插話道:“四爺,我知道,那姓葛的想這小娘子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我看多半是買去作妾,要不然,玩膩了再去掛牌,現在春香閣的頭牌小紅寶不就是這樣嗎。”

  “有道理,有道理。”牛四爺連連點頭,另一個漢子又補充道:“再說了,四爺,管那麽多幹嘛,咱拿到銀子不就得了。”

  柳寒嗬嗬一笑,牛四爺扭頭看著她皺眉問道:“你笑什麽?”

  “四爺既然隻需要拿到銀子便行,那好辦,我出一百五十兩銀子,交換您手上的這張欠條和這個女人。”柳寒說道。

  牛四爺愣了下,上下打量柳寒,幹笑兩聲:“嗬嗬,兄弟夠有錢的,哎,你怎麽又想起來,人市上一百兩銀子可買好幾個黃花大閨女。”

  柳寒聳聳肩:“您看,我這店,遲早還得買人,再說,屋裏的心軟,我這當家的自然得滿足她的心願。”

  牛四爺扭頭看看張梅,張梅正憐憫而焦急的看著董家娘子,董家娘子聽到柳寒願出高價買她,頓時象看到光明一樣,滿是期待的看著柳寒,又滿是緊張的盯著牛四爺。

  牛四爺托著下頜,猶豫道:“可四爺已經答應了姓葛的。”

  “姓葛的不過一大茶壺,四爺能看他一眼就算抬舉他了,您說是不是。”柳寒笑眯眯的說道,伸手拿出兩張銀票,牛四爺眉頭稍鬆,扭頭看了身後大漢一眼,故意問道:“你們說咱們是要這一百五十兩呢,還是要姓葛的一百兩?”

  “那還用說,咱不是傻子。”

  “唉,可惜了,這小娘子細皮嫩肉的,我還想等她到春香閣掛牌後去光臨光臨呢。”

  “去你娘的,五十兩銀子夠上春香閣幾次了。”

  牛四爺眨巴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狡詐:“四爺的麵子才值五十兩?”

  柳寒嘿嘿笑了笑:“四爺,您開價。”

  “一,.,兩百兩!”牛四爺遲疑下開口道,柳寒沉默了,似乎有些肉痛,身後的漢子叫道:“小子,這小娘們細皮嫩肉的,看看那模樣,捏一把就夠銷魂的了,兩百兩,便宜你了。”

  女人更加的緊張的盯著柳寒,範家嫂子也同樣緊張,可她一個字都不敢說,張梅卻猶豫了,看看那女人,再想想兩百兩銀子,有些肉痛,既想拒絕,又可憐那女人,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好,四爺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跟四爺斤斤計較,兩百兩。”柳寒很快又拿出張銀票,看了看是五十兩銀子,然後將三張銀票交到牛四爺的手裏。

  “痛快!好!痛快!”牛四爺爽快的將欠條和賣身契交給了柳寒,帶著手下便扭頭便走,沒有一點含糊。

  等他們出去,範家嫂子趕緊將董家娘子扶起來,董家娘子卻不肯起來,跪在柳寒和張梅的麵前磕頭:“多謝主子相救,奴婢多謝主子相救!”

  “左家妹子,起來吧,離了那爛賭鬼也算好事,柳掌櫃的義薄雲天,是個熱心腸。”範家嫂子歎著氣將董家娘子扶起來。

  “董家娘子?左家妹子?”柳寒皺眉念道,感覺有些亂,看著那女人問道:“你娘家姓左?”

  女人點點頭,柳寒毫不客氣的說:“那姓董的既然將你賣給我了,那你就不再姓董了,還是恢複你本姓吧,名字叫什麽?”

  “奴家沒名,”女人低著頭答道:“家裏就小名,叫蘭蘭。”

  “行,那就叫左蘭。”柳寒武斷的給女人取了名字,女人沒有反對,抬頭看著柳寒答道:“是,謝主子。”

  說完又給張梅磕頭:“謝謝太太。”

  張梅有些慌亂,從來都是她給人磕頭,突然有人給她磕頭,她一時還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