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樹大根深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0      字數:4181
  連敗落馬雙絕,半桑道長很是得意,也就沒有趕盡殺絕,況且主人都讓他們離開了,最主要的是,這倆人雖然敗了,可修為不俗,他連續逼出劍芒,真氣有接濟不上之感覺,丹田內空蕩蕩的,有些難受。

  “恭喜道長,跨過那道門檻!”芎總管滿臉笑容,他沒有簡單的感謝,卻更讓半桑道長得意。

  “算這兩小蟊賊知趣,若幹逗留不去,貧道定不饒他,”半桑得意之情難掩:“還是芎總管寬宏大量,讓他們去了。”

  芎總管便請半桑道長入廳,邊感激的說道:“這等毛賊,道長已經小作懲戒,本幫今日送孔護法,這才是大事要事。”

  “暗害孔護法的凶手有線索嗎?”說話的是素衣門秦晚晴,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江南的柔軟,糯糯的。

  “鄙幫正在查找線索,若那位同道能提供線索,鄙幫定感激不盡!”芎總管鄭重答道。

  “會不會就是這倆人幹的!”溫晚雲試探著問道,說完之後,見眾人都看著她,後麵幾個字便低了幾分。

  芎總管肅然道:“這個還不確定,鄙幫正在調查,有了結果,定會向武林同道公布。”

  柳寒三人卻沒有跟進來,蕭雨向芎總管告辭,芎總管不敢怠慢三人,特別是蕭雨,再三挽留,宋訥不耐煩了,明確告訴他,隊裏還有事,等不了了,芎總管便不再挽留,將三人送出莊外。

  出了莊,柳寒就琢磨著和蕭雨告辭,不成想,蕭雨首先和宋訥告辭,沒等柳寒詢問,宋訥便打馬而去,柳寒看著宋訥的背影,有些納悶。

  “怎麽?不歡迎我去?”蕭雨懶洋洋的看著柳寒,嘴角帶著笑,柳寒覺著這笑裏似乎別有深意,心中的疑惑再起。

  “你對我很感興趣?”柳寒試探的問道。

  蕭雨隨手拉開車門,試著踩了下踏板,伸手抓住門邊把手上了車,到了車裏還好奇的四下打量,看到柳寒還站在車下,便對他說:“幫我把馬栓在車後,讓它跟著走便行了。”

  柳寒很是無奈,這家夥是一方豪雄嗎?怎麽跟帝都大街上無奈一樣。扭頭看了眼那匹雄壯的馬,微微搖頭,過去將馬栓在車後,然後上車。

  “這西域還有這樣的馬車,比咱們大晉的要好。”

  蕭雨嘖嘖稱讚起來,柳寒靠在厚厚的椅背上,斜斜的看著他,蕭雨對他的冷漠視而不見,依舊四下摸著,就像個小孩看到新奇的玩具似的,充滿好奇。

  柳寒不理他,腦袋看著車窗外,入眼內一遍蕭瑟,寒風催動路邊的草屋,茅草在風中顫抖,從城門處出來一隊馬車,馬車掛著白邊,駕車的車夫腰間係著白色布條。他的眼神好,可以清楚看見車廂上的落字,這那小丫頭的車隊,應該她回河東去了。

  即便是帝都郊區,這路也不平穩,但馬車內卻很比較平穩,不像那些馬車那樣顛簸,蕭雨開始還沒注意,漸漸的他注意到了,這讓他很是好奇,他換了個方向,坐到柳寒身邊,看著車夫柳葉的動作,走了段路,他斷定與柳葉關係不大。

  “你這車怎麽這麽平穩。”蕭雨好奇的問道。

  柳寒早就注意到他,開始還在納悶,後來發現了,便忍不住心裏暗笑,這車加了簡單的平穩裝置,自然比普通馬車要平穩得多。

  “你對什麽都那麽好奇嗎?”

  蕭雨幹笑兩聲,柳寒又問:“我很納悶,或者說,我還是個問題沒想通,你幹嘛找我?上次你告訴我,不想找士族,可這理由不通。”

  上次蕭雨說他柳寒好控製,若是找門閥士族,會被吞掉,所以才找他柳寒,現在柳寒告訴他,這個理由不成立。

  蕭雨再度幹笑兩聲:“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事啊,我看了滿帝都,就你最合適。”

  “你怎麽就不擔心,我會不會有與你一樣的顧慮?”柳寒反問道:“再說了,一條船要多少銀子?上次說是一千二百兩銀子,我現在也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這個不急,上麵會配合我,讓我三年時間切下一半肉來,五年之內,漕運完全掌握在我手上。”蕭雨一點不隱瞞,坦率得讓柳寒吃驚。

  “五年時間掌控漕運。”柳寒心裏盤算了下:“如果運籌得當,可以幹,但我們倆不行,新造船便要數年時間,你看落馬雙絕怎樣?”

  “你覺著呢?”蕭雨反問道,柳寒略微思索便答道:“他們手裏有船,又控製著落馬水道,這條水道對我們而言,進可攻,退可守。”

  蕭雨略微思索便點頭道:“不錯,這可以讓我們省下很大筆錢,不過,這兩家夥有點莽撞,我擔心將來會出事。”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你出麵還是我出麵?”蕭雨問道。

  “當然是你出麵了。”柳寒一點不含糊:“我可是守法商人,道上的事得你出麵,否則要你這風雨樓樓主作什麽!”

  蕭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呀,夠老奸的,難啃的骨頭盡給我了,行,明天我就去見見這兩兄弟。”

  說到這裏,他停頓下:“對了,還有件事,我們要作這事,總得有個名頭,你看.。。”

  “既然是商事,那就按商業規矩辦,成立個商社,那種幫派,江湖色彩太濃,咱們成立個商社,就是告訴世人,咱們是經商,不是就愛了幫派,江湖那套不來。”

  “商社?”蕭雨喃喃重複,柳寒點點頭:“對,商社,船運商社,不但幫朝廷運糧,其他人也可以找我們運,隻要能賺錢便行。”

  蕭雨想了想點頭:“這主意倒是挺好,船就是運貨的,糧食絲綢都行,好,倒底是瀚海商社主人,這想法就和我們這些隻知道打打殺殺的不一樣。”

  柳寒臉皮略微動動,看著勉強象個笑臉,與風雨樓合夥作生意的事,還沒向秦王報告,秦王那邊是什麽意思還不清楚。

  到帝都這麽長時間,他向秦王發過兩份報告,一份是關於皇帝病情的報告,另一份是關於朝局走向的分析報告。而秦王沒有給他具體指令,他也不知道秦王倒底什麽意思。

  柳寒心裏隱隱有些後悔,不該這麽快就靠向秦王,這王爺就是個藩王,沒有什麽前途,新君登基,秦王的命運同樣前途未卜,要是這家夥失勢,自己豈不是白費工夫了。

  更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秦王倒底想要作什麽,這讓他心裏隱隱不安。

  到了莊子裏,柳寒隨意的檢查了莊子裏的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工匠們正緊張的製作首飾,邊上新開出一個作坊,這個作坊是製造馬車的,另外,柳寒通過秋戈又在河邊買下塊地,準備在那蓋個染織坊,這些其實都是他在西域幹過的,工藝都是現成的。

  要說染織坊,其實很掙錢,這個時期的染布業很落後,商店其實很少賣染色布,成品染色布料多是貴族買走,這些染色布料下水洗過幾次後,便會脫色,效果很差,而柳寒在西域改良了染色配方,最終弄出了遠超現時代的配方,不管怎麽洗都不會掉色。到帝都後,這個織染坊也是他的重點項目之一。

  “看來你是雄心勃勃,要在帝都大幹一場!”

  回來的路上,蕭雨不由自主的歎道,雖然看的東西不多,可他已經感到柳寒的雄心,絕不會僅僅停留在珠寶業上,按照柳寒的發展速度,要不了幾年便會涉及到航運業。

  “當然,你不是說我很有錢嗎!”柳寒不冷不熱的說道,今天他故意冷淡這家夥,就是要看看這家夥倒底能忍到何時,這點看上去不要緊,其實很重要。

  “是啊,有錢好辦事,”蕭雨沉默了會才歎口氣:“我也想很有錢,可惜我的錢太少。”

  “我也覺著自己錢少。”柳寒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倆人從偏院回到前廳,下人送上茶,這幾個下人是最近才買的,柳寒買人,是盡可能買一家,一家人全在自己的控製下,如此想要背叛的可能性便很低。而要到城裏的府邸裏伺候,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這也是城裏還沒下人的原因。

  “怎麽樣,跟我轉了一圈,覺著我這莊子如何?”柳寒端起熱騰騰的茶問道。

  “不錯,非常不錯,”蕭雨順口答道:“怎麽樣?你考慮好沒有?這都兩天了,今兒我可是專門衝你來的。”

  “聽著你好像挺委屈似的,”柳寒露出一絲嘲諷,看著蕭雨的臉色:“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事已經很多,每個項目都賺錢,我幹嘛要投資船運?”

  “誰會嫌錢多呢?”蕭雨笑道,將茶杯放下,正色道:“其實,找你的原因還有一個,你的實力夠,你有宗師修為,我也有宗師修為,漕幫據說有宗師修為的除了方震,還有一個客卿,這人一向在江南行走,很少來帝都,說實話,我隻見過一次,江天一劍蕭瀾,據說是江南蕭的旁係子孫,但蕭家和他本人都沒承認,可也沒否認,這讓人有些奇怪。

  這人行為舉止有點怪異,但修為確實很高,應該在宗師上品,此外,漕幫長老孫稻,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躲在隱秘之地,潛心修煉,準備跨過那到門檻,一舉進入大宗師境界,可以確定的是,最近十年,江湖上沒有他的消息。”

  蕭雨長歎一聲,看著遠處有些灰的鉛雲,雲層不厚,還有陽光穿過來,陽光下雄闊的帝都城牆,有些陰森冷酷。

  “樹大根深,樹大根深!”蕭雨下結論似的說道:“這漕幫就像北山的樹,樹葉掉幹淨了,樹皮幹枯了,好像死了,可實際上根還紮在地底,來年春風一吹,又是枝繁葉茂,要扳倒他,除了武力以外,更多的是謀略。”

  蕭雨看著柳寒,神情鄭重:“說實話,打架我在行,可,.,方震老奸巨猾,風雨樓剛起步時,我以為他會出手,可他沒有;三年以前,風雨樓與漕幫爭奪長清渠碼頭附近的地盤,我以為他會出手,可他還是沒出手,我不知道他在等什麽,可我感到這老家夥一定在等一個更好的機會。”

  “更好的機會?”柳寒有些好奇:“什麽機會更好?”

  “我也想知道。”蕭雨雙手攤開。

  “朝廷可以調人來。”

  “那些大人物怎麽可能髒了自己的手,”蕭雨歎口氣:“江湖事,江湖人來做。他們隻要結果。”

  “內衛也不幫忙?”柳寒眉頭皺起來,以漕幫的深厚根基,他和蕭雨聯手也對付不了,除非再找一個實力雄厚的幫派。

  “大人物們開恩,”蕭雨苦笑著調侃道:“答應讓內衛提供情報支持,朝廷在漕幫有暗樁,可即便這樣,我單獨應付起來,也很困難。”

  蕭雨心中很是無奈,他對漕幫始終警惕,漕幫除了本幫實力深厚外,方震長袖善舞,江湖中好友眾多,這些人要麽是一方大豪,要麽是一派之主,甚至還是一些小門閥家中的座上客。所以,方震對他過去數年的試探,一直隱忍不發,這讓他好奇又擔心。

  柳寒想得更多,蕭雨毫無顧忌的將漕幫深厚的底蘊告訴他,絲毫不擔心他知道後更不會加入,得罪漕幫就是一場苦戰,前途未卜,可蕭雨還是說出來了,這看上去坦率,可實際上...

  柳寒的感覺是,他吃定自己了。

  他的依據是什麽?憑仗什麽?

  內衛?宮裏?

  柳寒很容易便否定了,無論內衛還是宮裏,都無法左右他,他不是****人物,他是守法良民,朝廷還不至於不要臉麵了吧。

  不過,他還是沒表態,與蕭雨閑聊了幾句,試探的向他打聽神農穀,蕭雨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柳寒也就不再問了,將話題轉向其他。

  傍晚前,蕭雨告辭離開,柳寒將他送到院外,看著他離開。

  吃過晚飯後,柳寒上了屋頂,就在寒風中盤膝而坐,吸納天地之間的元氣,這種在曠野修為也是經驗所得,以前他就曾經發現,在野外修煉比單純在靜室要強,特別是某些時候,或某種特地環境,有時要強上數倍。

  比如今夜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