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漕幫葬禮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10      字數:4472
  柳寒事先打聽了,漕幫的祭奠儀式要持續一整天,老黃讓他不要去得那麽早,他和孔容沒什麽交情,晚點既給了漕幫麵子,又不至於讓自己難受,但禮金一定要重,江湖幫派搞這個目的就是弄錢。

  漕幫的葬禮在城外的園子舉行,這是個挺大的莊子,柳寒在未時過來的,莊園的大門同樣掛著白色的白花,兩邊掛在白番,看上去便知道這個莊園在半葬禮。

  但莊園裏麵的陳設倒是簡單,比起落府來差多了,沒有祭壇,沒有請道士念經,就是在偏院搭了個靈堂,幾個年青女人坐在氈席上,哀哀痛哭,柳寒沒有看見孩子,看看那幾個女人的年齡,他估計這孔容應該是還沒有孩子。

  柳寒拿了兩百兩禮金,在靈前上了香,有人便將他引到前堂,柳寒沿途觀察了下,在偏院處理葬禮的並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漢子,相反這些人根本沒有修為,可也看得出,這些人很精幹。

  前堂已經有很多人了,大廳裏隱隱約約坐了不少人,另外還有些賓客則站在院子的四周,或兩三人,或四五人在那聊天,柳寒注意看了看,就認識鳴玉齋的譚英,這讓他稍稍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譚英居然還在帝都,沒有回江南。

  譚英也看到他,衝他微微示意,而後繼續和邊上的人聊天,邊上的人也注意的看了他一眼,問了問譚英,譚英隨口說了幾句,那些人也就不再關注他了。

  柳寒覺著有些無聊,他安靜的站在一個角落,打量著院子裏的人,院子裏的人多數很明顯是帝都的商人,在靠近大廳的地方,有些顯然是江湖人物的人,他們同樣在那閑聊,不時悄悄留意廳裏的動靜。

  賓客雖多,可院子還是很幹淨,不象偏院,到處是燒過的灰燼,這裏負責伺候照顧的下人便不再是那些精幹的下人,而是一些粗壯的漢子,這些漢子明顯對廳裏的人更上心,對散布在院子裏的這些商人不怎麽留心。

  “聽說方幫主要發長河令!”

  邊上傳來兩個人的議論,他們和柳寒就隔著一株已經沒有葉子的樹木,樹枝枯幹,就像脫了衣衫的老年婦女,少了水分的滋潤。

  距離如此之近,柳寒就算想不偷聽都辦不到。

  “聽說孔護法是遇上埋伏了,漕幫死了七個人。”

  “唉,江湖人難免刀頭亡,王掌櫃,聽說你店裏到了一批新蘇繡,怎麽沒見上櫃呢?”

  “傳言有誤,傳言有誤,今年江南蟲災,桑樹產葉不高,四成桑樹死亡,這蘇繡一下便緊俏起來了。”

  柳寒忍不住皺了下眉,這麽重要的消息,派往江南的柳實和溫實怎麽沒報告,看來該敲打下他們了。

  “.。倒是您袁老板,聽說漕幫幫你運了兩船糧食過來,.。。”

  “這那能跟你比,這帝都守著幾大糧倉,糧價一向不高,賺不了錢的,賺不了錢的。”

  倆人互相謙虛,柳寒忍不住想笑,正說著,從門外進來兩條大漢,這兩條大漢虎背熊腰,一人腰挎長刀,另一人則挎了兩把短刀,倆人都是身穿麻衣,腳踏皮靴,走進院子便掃了一眼,兩眼精光四射,那倆人的聲音一下便小了,但柳寒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怎麽落馬雙絕也來了?”

  “誰知道呢!今兒不會打起來吧!”

  兩個商人的聲音都有些緊張,柳寒不知道這落馬雙絕是什麽人,看倆人的模樣,這倆人的來頭不小。

  果然,這倆人進來後,在廳堂邊上的江湖漢子立時警覺起來,不由自主的摸到刀柄上,這倆人卻象沒看見似的,依舊虎虎生風的朝廳堂裏走。

  到堂階下,廳裏喝茶聊天的人出來了,站在台階上,昂然目視階下倆人。

  “嗬嗬,諸位不用緊張,我們兄弟今天隻是來吊唁,送送孔二當家的。”挎長刀的漢子笑嗬嗬的說道,短刀漢子雙臂環抱,麵帶傲氣。

  台階上眾人中微微有些異動,站在最前麵的長須道人仔細打量下落馬雙絕,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安靜點,否則我老道絕不坐視。”

  “嗬嗬,這真話總沒人信,放心吧,有你半桑道人在,誰也不敢撒野,我們兄弟今兒想和方大當家的說幾句話。”長刀漢子依舊笑嗬嗬的。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從半桑道人身後站出來個長衫中年人,這中年人看上去很幹淨,臉形瘦長,身上沒有武器,一雙手粗大有力。

  “芎大總管,你不過一條狗,怎敢替主子當家。”長刀漢子麵帶笑容,口氣卻絲毫不客氣。

  “你!”芎總管身邊的一個年青人大怒,便要拔刀,芎總管攔住他,看著長刀漢子平靜的說:“能不能當家,你管不著,這是我漕幫的家事,鄙幫幫主有事,要待會才過來,你有什麽事先跟我說,我自然會轉告鄙幫幫主。”

  芎總管不愧是江湖大幫的總管,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長刀漢子笑了笑說:“我知道,方大當家的正在查誰殺了孔二當家,雖然我們兄弟倆很想殺了姓孔的,可這事還真不是我們幹的,當然啦,方大當家的要借此到落馬湖找我們兄弟,我們兄弟接著就是了,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事,今兒我們來呢,是想和方大當家的商量下,今年呢,老天爺不長眼,那些門閥士族又不長心肝,沒辦法,水寨的弟兄們讓我來告訴大當家的,以後這落馬湖水道,咱們每船要半成的過路費,還請大當家的照顧。”

  芎總管冷臉看著他,長刀漢子神情輕鬆,笑眯眯的,半響,芎總管才冷冷的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怎麽?芎總管沒聽清楚?”長刀漢子反問道,短刀漢子不耐煩的開口道:“跟他扯什麽,不答應,就用刀跟他們說。”

  短刀漢子的聲音沙啞,隱隱有金石之音,柳寒心裏一愣,覺著這種腔調好生熟悉,想了會,神情大變,目光緊盯著那短刀漢子。

  “怎麽啦?害怕了?”

  耳中傳來蕭雨的調侃聲,柳寒眉頭微蹙,回頭看了看,蕭雨和另外一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他打量了下那人,那人頭帶武冠,麵色黝黑,雙目明亮,唇上一圈短短的胡須,身穿長袍,腰間係著玉帶,玉帶上吊著把寶劍,這人顯然是個軍官。

  “來了怎麽不過來?”

  蕭雨是傳音過來的,柳寒便也傳音回去,蕭雨笑了笑便走到他身邊,那個軍官也隨著過來。

  “這落馬雙絕是什麽人?居然敢趁著喪事打上門來?”柳寒不等蕭雨開口便問道。

  “落馬湖的兩個毛賊,”沒等蕭雨回答,軍官穩穩的開口道,蕭雨介紹說:“這位是宋訥,宋兄是我的好朋友,在虎賁衛任職隊正,他是昨天才從魏郡趕回來的。”

  “落馬水寨有四百多人,號稱八百兄弟,好手不多,這兩兄弟修為都踏入武師境界,倆人聯手可以擋下宗師的攻擊。”宋隊正言語中頗為不屑,讓柳寒略為納悶,宋隊正注意到他神情有異,卻毫不在意。

  蕭雨露出一絲笑意,他清楚自己的這個朋友,性情本驕傲,入虎賁衛後,便更加驕傲,說話毫無顧忌。

  “長刀叫浪刀何東,短刀叫捍刀常猛,倆人都有武師九品修為,倆人聯手,普通宗師都不容易應付。”蕭雨笑眯眯的說道。

  柳寒略微點頭,他注意的是那捍刀常猛,很想去試試他的功夫,印證下心中的懷疑。

  捍刀常猛的挑釁,立刻激起漕幫上下的激憤,幾個漕幫漢子便要出麵應戰,芎總管卻攔住了他們,看著常猛冷笑道:“常當家的,我漕幫可不是嚇大的,今兒是我們孔兄弟的大日子,改日,漕幫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常猛顯然不善言談,聞言隻是連連冷笑:“咱們江湖中人,哪兒死哪兒埋,有什麽忌諱的..”

  “兄弟,咱們今天是來作客的,主人家既然不願待客,咱們告辭就是了。”何東笑嗬嗬的打斷常猛,衝芎總管抱拳:“告辭!告辭!”

  “這就要走!”芎總管冷哼道:“我算明白了,今兒你們是打臉的,打了我們漕幫的臉,就想走?沒那麽容易。”

  常猛轉身看著他,目光陰冷如刀,何東依舊笑嘻嘻的:“怎麽著?!剛不是說今兒是什麽大日子嗎?!這就不是了?!”

  芎總管冷冷的說道:“我們當家的很快便回來,至於怎麽作,還請何當家的稍待片刻,請廳裏喝茶,請!”

  何東還是那樣笑嗬嗬的,身形沒動,芎總管冷聲道:“怎麽!都敢打上門了,還不敢進來喝杯茶?!”

  柳寒看著覺著納悶,漕幫人多勢眾,方震修為已踏入宗師境界,何東常猛居然敢打上門來,難道有所憑仗?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四下看看,最後落到蕭雨身上,難道是他找的第三方?

  蕭雨留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柳寒傳聲道:“這是你找的?”

  蕭雨愣了下隨後想起來,他輕輕搖頭,柳寒更加納悶了,台階前,何東毫不在意的與常猛走進廳裏,芎總管正要進去,扭頭看見蕭雨,連忙迎過來。

  “不知蕭樓主到來,芎某迎接來遲,請裏麵喝茶。”

  蕭雨淡淡一笑:“怠慢我倒沒什麽,這位可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先生,你要怠慢了他,這要傳出去,漕幫可就落下目中無人之名。”

  芎總管連忙衝柳寒施禮:“柳先生,怠慢了,怠慢了。請裏麵喝茶。”

  柳寒微微一笑:“那裏,那裏,芎先生繁忙,不敢勞累,我在這裏挺舒服的。”

  芎總管輕輕歎口氣:“多謝柳先生理解,唉,鄙幫正是多事之秋,柳先生能來,已經非常感激了,不敢再有怠慢,還是請裏麵喝茶吧。”

  柳寒略微遲疑,宋訥已經提步向前,口裏道:“既然來了,怎麽也要喝杯茶,坐一會再走,芎總管,方幫主什麽時候能回來?”

  芎總管顯然認識宋澤,趕緊跟上:“不知道宋將軍要來,要知道,方幫主一定會在家恭候,他老人家很快便回來。”

  蕭雨衝柳寒使個眼色,柳寒隻好跟上,心裏很無奈,看來隻好看看這出戲怎麽上演了。

  剛到廳門口,微風吹來,伴有淡淡香風,芎總管回頭看去,停下腳步,向宋訥告歉,轉身便迎過去,柳寒三人也忍不住回頭,芎總管正朝剛進來的兩個白衣姑娘走去,這兩姑娘白衣白裙,腰佩長劍,腰帶上掛著環佩,秀發簡單的束在一起,留下半截披在肩上,就這樣看,居然有淡淡的出塵之感。

  “別看了,這多半是素衣門的白衣雙嬌,”蕭雨低聲調侃:“兩美女可帶刺,栽在她們劍下的淫賊可不少,柳兄,小心紮手。”

  柳寒眉頭微皺:“我是那種很好色的色狼嗎?”

  “不是嗎?”蕭雨反問道,然後不等柳寒開口,便大笑著走進大廳,柳寒苦笑照搖頭,跟著進去。

  從外麵看沒有看出,這大廳居然很大,廳裏已經有十多人,每人一張案幾,另外還有二十來張案幾空著,中間還留了塊空地,供客人行走,占了如此多的空間,居然一點不覺著擁擠。

  先前進來的落馬雙絕毫不在意的占據了左側中間的兩張案幾,左右後麵都空著,顯然原先在廳裏的十幾個人都不願與之為鄰,宋訥領頭進入大廳,廳裏的人紛紛起身,隻有這落馬雙絕依舊高坐,絲毫沒動。

  “蕭樓主!”

  “好久不見,蕭樓主。”

  .。。

  廳裏的人紛紛向蕭雨招呼,卻又奇怪的看著宋訥和柳寒,這宋訥居然走在蕭雨之前,而這柳寒不知是何許人也,居然與蕭雨一同進來。

  蕭雨也不介紹不解釋,看了看座位,頓時有些躊躇,原來這座位本來是五人一排,落馬雙絕占了中間兩個座,宋訥在何東上首坐下,他的上首便是那長須道人,於是這第一排便隻剩下最後一個座,第二排卻是空著的,他要在第一排坐下,柳寒便隻能到第二排坐了,三人便分開了。

  “柳兄,咱們坐一塊吧。”

  眾人聞言不由驚訝的看著柳寒,蕭雨什麽人,跺跺腳,半個燕京地下世界都要震的風雨樓樓主,居然對這人如此客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柳寒怎麽作。

  柳寒苦笑下,遲疑的看看那張案幾,又看看空曠的第二排,遲疑下說:“要不然咱們坐後麵吧,這好吃還不如寬坐呢。”

  “後麵?!”蕭雨看了看,微微皺眉,柳寒聳聳肩,繞過他要去二排,蕭雨搖搖頭,伸手攔住他:“你就坐這。”

  說著他將案幾向後麵推了推,將對麵的草席凳子端過來,與柳寒背靠背,柳寒搖搖頭,也不再推辭,就此坐下,蕭雨正要坐,芎總管引著那兩個白衣女子進來。

  “秦姑娘,溫姑娘。”

  廳內眾人紛紛起來招呼,柳寒也順勢站起來,隻有宋訥和落馬雙絕穩坐不動,他們三人在一遍人林中顯得如此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