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餘味深長
作者:有時糊塗      更新:2022-05-14 10:09      字數:3404
  商定了聯絡之法後,柳寒向秦王告辭,秦王也沒挽留,含笑目送他離開,待柳寒的身影在綠樹叢中消失後,笑容才漸漸消失,浮起一層憂色。

  過了會,有衛士過來報告,柳寒一行人已經離開了。

  “怎麽樣?”秦王問道。

  此時周圍再無他人,隻有山羊胡,所以問的自然是山羊胡,王撲。

  山羊胡王撲沒有立刻開口,目光有些疑惑,似乎有難解的問題困擾於心,秦王也沒催,反倒坐下,好整以暇的接著喝茶。

  “難說,不過,.。,我要勝,很難。”

  話說得很遲疑為難,但不委婉,很直接,王撲的意思很明白,這人的修為看不透,畢竟沒出手,但感覺很高,直覺上要戰勝他很難。

  王撲是秦王招攬的,具有九品巔峰實力的武師,換句話說,柳寒的修為可能已經突破武師,進入宗師境界,要麽也在九品巔峰上。

  秦王露出欣慰之色,這一萬兩,值!

  將茶杯放下,起身,沒有離去,而是走到草屋前,推開了草屋的門。

  從外麵看,草屋有些衰敗,陳舊,有些發黑的門,窗紙陳舊發黃,屋簷的一角還有個燕子築的巢,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這草屋都是那樣陳舊,就像數十年沒人整理過一樣。

  可推開門,草屋裏麵卻整潔異常,地麵一塵不染,光亮如新,屋裏沒有家具,隻在中間有張小桌,一個藍袍白須老人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把玩著茶杯,若有所思的盯著地麵,推門進來的秦王就象從外麵刮進來的風,沒有一絲在意。

  秦王似乎對老人狷介的姿態已經習以為常,也不言語,徑直在老人對麵盤膝坐下,伸手先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起來。

  過了一會,老人臉上露出笑容:“此子有趣,收服之後,可以大用。”

  秦王端起茶杯正往嘴邊送,聞言稍稍遲疑才將茶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口,白須老人輕輕歎口氣:“此子很倔,心思也頗為靈動,見王爺便言利益,實際是想與王爺保持距離。”

  秦王默默的點點頭,這一點他剛才便想到了,柳寒上來便言利益,言辭雖謙卑,可實際卻是寸步不讓,與他討價還價,一點不顧忌他的王爺身份。

  “那,是不是孤王冒失了,不該給他長樂令。”秦王說著便有些心煩,當年讀太祖實錄,心中羨慕,太祖麾下有那麽多謀臣猛將,大軍所向,擋者披靡,可自己怎麽才能有這樣的謀臣猛將呢?

  謀臣,自己征辟了巒玄,但巒玄長於公務,乃政務高手,而真正能提綱挈領的隻有麵前這位白須老人,白庸;白庸名為庸,實際則外狷內明,出身河東白家,賢名不顯,可胸有溝壑,實乃大才,他偶然得知,親自前去拜其為師,對其所謀之策,無不尊從。

  “給得好,”白庸露出笑容:“一塊長樂令,沒什麽大不了,管不了政也管不了軍,沒什麽。”

  聞此言,秦王略感安心,白庸又說:“帝都現在波雲詭譎,這樣一個人正合適,不過,咱們在帝都的人不可全部透露給他,這種貪利小人,不可全信。”

  “先生說得是。”秦王點點頭,輕輕鬆口氣,隨即麵露憂色:“昨夜收到宮裏的急遞,負責雅文閣的一個小太監被穆公公下令打死了。”

  雅文閣,帝都深宮中的一處不起眼的小院,目前卻聚集了全天下的目光,傳言病重的皇帝便住在這裏,朝中各方勢力每天想方設法從這裏探聽消息。

  但雅文閣卻透不出一絲消息,連皇後都進不去,在裏麵服侍的太監是穆公公親自安排的,秦王的母親嚴貴妃根本拿不到一點消息,不過昨天貴妃傳來消息,雅文閣裏的一個小太監被穆公公下令杖斃。

  “看來有人是按耐不住了。”白庸神情輕蔑,秦王歎口氣:“父皇身體欠安,這些人不知讓他老人家安心卻依舊在爭權奪利,真是該殺!”

  “殺是殺不完的,”白庸眉頭微蹙:“聖人有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為人君者,坐垂九重,稱孤道寡,下麵的群臣有多少是真正的忠臣,有多少是獻媚求權,人君當自體察,明了於心。

  明了於心,並非廢黜他們,而是各有其用,何為明君?將該用之人用在該用之處。”

  白庸這段話帶上了幾分教訓的語氣,秦王不但沒生氣,相反神情恭敬的施禮:“多謝先生提醒,本王當銘記於心。”

  白庸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端起茶杯悠然的喝了口茶。

  在秦王看來,柳寒是他還沒完全收服的屬官,可在柳寒看來,他與秦王不過是合作關係,當然這種合作不過非常淺。

  老黃對此不置可否,隻是提醒秦王恐怕是不甘寂寞,秦王畢竟是皇帝的第三子,比太子還大,隻是其母非皇後,所以才不得立為太子,今兒弄這麽一出,恐怕也是心有不甘。

  柳寒倒無所謂,大言不慚的宣稱:“如果秦王真想奪嫡,我還真願做個從龍之臣,如此查那家夥不是更容易,然後調集虎賁衛斬盡殺絕,有什麽不好,可惜,這秦王最多也就是個藩王,太子的地位看上去不穩,實際上,隻要皇後在,太子就穩如泰山。”

  對於前者,老黃表示懷疑,對於後者,老黃表示認可。關於太子的流言很多,可太子畢竟正名這麽長時間,朝廷上下都認可,無重大過失,即便皇帝也無法輕易廢黜,更何況太子還有母家的強力支持。齊王要想登上大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不管怎麽說,瀚海商社得到了秦王的保護,長安便用不著他費心了,他把與秦王的關係秘密告訴了錢明和柳水。

  “以後長安店有什麽麻煩可以去找秦王,但小事不要去找他,除非賣不過去的坎,明白沒有!”

  錢明和柳水都有點傻了,柳水倒無所謂,錢明很快反應過來,他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危險和機會,柳寒看出了他的疑慮,便告訴他,一切以自己為主。

  “秦王若要銀子,你們不要給,讓他到帝都找我。”柳寒鄭重強調,錢明點點頭,柳寒又告訴錢明,柳山要將城外的莊子建成塢堡,這是他們這兩年的首要任務。

  “這個塢堡就叫三江堡,兩江變一江,貨通全雍,抵達大河,可通並州,甚至直達帝都,”柳寒說得有些興奮,這地點太妙了,他不知道這畢良是怎麽忽悠原莊主的,怎麽將這莊子給買下來的。

  又想起畢良,不由又想起楊秋來,按照行程計算,楊秋在這兩天便該到了,於是又問了下有沒有楊秋的消息,錢明搖搖頭,商隊一出去就如撒出去的鷹,家裏人隻能等他們飛回來。

  “老爺,這長安店的掌櫃還是由楊秋來作吧。”錢明再度提起。

  如果以前柳寒還考慮過楊秋的話,現在他已經想明白了,這長安店不能交給楊秋,隻能是錢明。有了秦王的支持,長安店勢必快速發展,而長安店的地位也就越發重要,西要支持涼州,東要支持帝都,這長安店的掌櫃要處理更加複雜的情況,楊秋根本無此能力,隻有錢明,或者將涼州的老王掌櫃調回,而楊秋可以出任二掌櫃。

  柳寒將其中的厲害告訴錢明,錢明也就明白了,不再推辭,柳寒最後告訴他,如果他不幹,或者幹不好,那就從涼州調老王掌櫃過來,而他則到南海開辟新區。

  錢明急忙保證,一定將長安店經營好,絕不辜負柳寒的信任。

  “除了三江堡,如果,我說的是在不影響三江堡建設的情況下,”錢明點頭表示明白,柳寒接著說:“如果,熊棲山附近若有塢堡賣,一定要買下來,若有山賣,也一定要買下來。”

  此言一出,不但錢明,而且連老黃都不明白,這買塢堡倒還好說,買山作什麽?柳寒笑了笑,也不解釋,隻是讓他們照辦便行。

  第二天便是約定的結親之日,柳寒帶著柳鐵到芷蘭院,院裏早已經準備好了,到處張燈結彩,就像真的辦喜事似的,柳寒告訴媽媽,他到長安沒多久,所以也沒什麽親戚,要說朋友,犀鋒算一個,可那天犀鋒的態度,再請他來不合適。

  柳寒這番解釋,不但沒讓媽媽生氣,相反媽媽倒很高興。這青樓妓院裏,花錢的就是大爺,別說不請親朋好友,有種極品甚至自己都不到場,來頂轎子將人抬回去便行了。

  綠竹姑娘穿著大紅嫁衣,蓋著蒙頭,柳寒還不得不陪著演戲,綠竹衝著媽媽三叩首,算是答謝養育之恩,辭別院子,眾姐妹在邊上吹吹打打,使勁熱鬧,柳寒幹脆也大方了下,再給媽媽添上了三百兩銀子的銀票。

  要說這媽媽還挺講信用,居然真的準備了兩千多兩銀子的嫁妝,雇了三部大車拉著,沿途吹吹打打的送到客店中。這倒讓柳寒有些傻了,客店裏什麽都沒準備,空蕩蕩的,除了老黃外,其他什麽人沒有。

  店掌櫃和小二先是傻了,後來打聽是芷蘭院的紅姐兒,立刻大喜,紅姐兒出閣到客店,這在長安城還是首次,過了今天,小客店勢必名聲大漲,顧客盈門。

  柳寒不知道該怎麽忙,老黃倒是知道,他也不著急,讓店掌櫃和小二準備些茶水,又讓柳寒拿些銀錢上次給轎夫和車夫,按照成親的禮儀,讓喜娘將綠竹扶進來。

  不過,到底不是娶媳婦,所有儀式到此為止,綠竹進了屋便結束了,拜堂什麽的自然沒有。

  “行了,你也別苦著張臉了,小丫頭還挺水靈,”老黃看著柳寒一張冷臉,忍不住低聲打趣,柳寒已經將綠竹身上的疑點都告訴他了,老黃的意見是幹脆轉手賣掉就行了,可柳寒卻覺著不妥,至少就無法查清,這綠竹背後是什麽人。

  “下午送她去莊園,讓天娜她們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