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終於知道帶自己回來的這個人，就是自家的王妃，葉凝欣的改變徹底刷新了他的認知。

  這人怎麽可以和泥人一樣，說圓就圓，說扁就扁呢？以他對女人的那點了解，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這個難題了。

  這兩天，葉凝欣忙著給家裏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具，成衣鋪的段掌櫃也上門來給王爺量尺寸，葉凝欣就趁著機會，給一大家子的秋衣和冬衣都做出來了。就連兩個丫頭，也都每人做了四套。

  小丫頭自小沒有穿過什麽好料子，所以麵對段掌櫃帶來的樣布，小心翼翼的不敢挑選，最後還是葉凝欣給拍的板。

  段老板自開業以來，也沒接過這麽大的單子，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連連保證一定做出今年最好看的樣式。

  家裏的一切都安排妥帖之後，葉凝欣就又該出門了。因為她與宋芊芊的30天之約，馬上就到了。

  這兩天葉凝欣一直在準備藥材和一些出門的必備物品。

  “王爺，顧四來了以後，我出門在外就放心多了。本來福笙讀書，我還擔心沒人照顧你了。”這天閑來無事，葉凝欣又陪著王爺去後山散步，說著說著就提起了這個話頭。

  “王妃多慮了，以前……”這個以前應該指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原身對王爺視而不見，王爺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熬過來的。

  顧灝元本來想說，那個時候也沒怎麽樣，想了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都是過去的事了。

  葉凝欣自然也知道王爺想到的是什麽，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是以後的發展卻是握在手中的。

  她不知道顧灝元以後的計劃，看他這麽輕易的就能找來顧四，那就說明，王爺還有很多不為她所知道的秘密。

  “王爺以後想回京城嗎？”葉凝欣突然問道。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顧灝元有些意外，微微側過臉去對著葉凝欣。

  “倒也沒有什麽，就是想問問你將來的打算。”葉凝欣繼續走著，她也沒想著王爺現在就能把秘密都告訴自己。

  原以為王爺不會回答，卻在片刻之後，聽見王爺在一邊說道：“回！”

  言簡意賅的一個字，仿佛包含了千萬種情緒，王爺的手緊緊攥著旁邊遞出來的樹枝，繃出一道青筋。

  “我記得我母親在世的時候，每到冬天，都要去將軍府的後院，剪一大束梅花，插在花瓶。今年的冬天，也不知道梅花，還能不能開。”王爺說著，思緒好像飄出了很遠。

  葉凝欣看的出來，對於回京這件事，他誌在必得。

  “凝欣，”這麽久了，王爺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如果我說，我被貶芝陽縣全都是因為小人作祟，現在還有人在暗中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你還願意一直跟著我嗎？”

  “我……”

  不等葉凝欣回答，王爺又接著說道：“如果我說，我身負血海深仇，卻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這一生注定沒有辦法安穩度日，你願意一直和我過這樣的生活嗎？”

  葉凝欣半晌沒有出聲。以原身的記憶和她自己道聽途說的消息，都沒有拚湊出王爺這麽悲慘的身世，看來，事實的真相遠比想象的要複雜。

  過了一會，王爺以為葉凝欣是想不出委婉拒絕的話，歎息說道：“以你現在的本事，完全可以離開我生活，如果你想，我可以……”

  “你覺得，如果我離開你，有朝一日那些仇家找上門來，會輕易放過我嗎？”葉凝欣沒有回答，卻反問到。

  “今朝我是王妃，合離以後，我就是前王妃。作為一個曾經與你有過親密糾葛的人，一旦你倒了，你認為他們不會斬草除根嗎？”

  “況且，離開你以後，我便隻是一介平民，想殺我，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葉凝欣咄咄逼人，一連串的反問，讓顧灝元啞口無言。

  這些事情，他又何嚐沒有想過，他也知道，讓葉凝欣離開他，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他就是想問一問，想知道對方的心裏，到底有什麽樣的打算。

  隻是沒想到，葉凝欣已經看的這麽通透。

  他其實更希望聽到的是，葉凝欣因為喜歡他，而不願意離開。

  但是，她這麽有本事，為什麽要喜歡一個瞎子呢？王爺苦笑著搖搖頭。

  “王爺，如今之勢，我們隻有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的優勢，你若想回京，我來助你！”既然已經談開了，葉凝欣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王爺：“好！”

  一通表白完，葉凝欣覺得自己和王爺更像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不像是夫妻。

  而王爺也有同感，雖然王妃表明不會離開自己了，但距離他有後人，好像還是遙遙無期。

  這倆人懷著同樣的革命情誼從山上回來，看在眾人眼裏，卻成了夫妻恩恩愛愛，形影不離。

  這次出門，別的都好說，就是王爺的飲食，葉凝欣有些放心不下。

  利用空閑的時間，她還特意列了一個清單，把王爺愛吃的幾個菜，都仔仔細細的寫了下來。

  臘梅在家也學過燒飯，晚上便在葉凝欣的指導下，做了兩隻燒雞。

  雞是自家養在籠子裏的。是從上次工匠給修了一個大籠子後，裏麵便很快的被雞、鴨、鵝填滿了。

  顧四把雞收拾妥當後，葉凝欣便在雞的肚子裏塞滿了調料。

  為了讓雞肉更加可口，葉凝欣指導著臘梅，在烤製的過程中，往雞皮上塗了一層又一層的蜂蜜。

  這樣烤出來的雞，不僅皮酥裏嫩，還能最大程度上封鎖住雞肉裏麵的水分，咬上一口，就會有鮮美的湯汁流出來。

  很快，雞肉烤製後特有的香味就彌漫開來，院子裏的每個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顧四也在這一時刻終於認清了一件事：“怪不得王爺不肯吃我烤的鳥了，有這樣的美味，誰還吃那玩意？”

  想起自己以前烤的那些烏漆嘛黑的鳥肉，顧四忽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對不起那些死去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