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作者:起躍      更新:2022-05-10 20:19      字數:4644
  第四十七章

  在東宮時看到的順慶多端莊, 多老成, 突然開始走抒情路線, 安嫻當真還不習慣,且那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吉利,想死他們了,剛才真就差點死了。

  安嫻衝著順慶笑了笑,也算是見到老熟人了。

  適才安嫻被齊荀從懷裏拉開,巴掌就捏住了她的胳膊,捏的她生痛,一直到順慶一夥人來了,才慢慢鬆開, 安嫻上前走了兩步,就問,“順慶, 嬤嬤和鈴鐺一塊兒來了吧?”

  出發時就她與祖宗撇下了眾人單獨走了一條路線,如今既然順慶都來了, 安嫻想, 那嬤嬤和鈴鐺也定是一塊兒的。

  “娘娘莫急,嬤嬤和鈴鐺姑娘正在香洲等娘娘呢。”這一路上跟著這一群人過來, 快馬加鞭,半條命都被顛簸沒了,嬤嬤和鈴鐺怎可能受得住, 如今正留在香洲等著他們。

  至於他, 他心裏多半是不放心殿下, 西鄉這條路上的人雜,一聽說殿下發了求救信號,便央求著衛將軍,將自個兒一道捎上了,旁的他不會,看人心他特在行。

  這回南下雖不是真正的打仗,隻怕會比打仗更加凶險,人心最難測,就怕殿下吃虧。

  順慶剛才進門時,也是情緒失了控,主要是先前聽說了這邊遇上了麻煩 ,一路擔心著過來,一時見到兩人相安無事地站在跟前,心口一陣激動才落了淚。

  轉眼的功夫,順慶就冷靜了下來,走到齊荀身旁,臉色又恢複了在東宮時的穩成,一雙眼睛透著精明,瞧了一眼跟前的殘局,緊著讓人將地上收拾了幹淨。

  衛將軍進來之後,身後跟著幾位將士齊齊跪在了齊荀的跟前,前來領命,衛將軍是柳學士的弟子,已經在香洲駐守了好幾個年頭,當初是齊荀親自派他去的,香洲秦氏一族不喜參與朝中紛爭,秦貴妃仙去之後,秦氏家族裏的人硬是將日子過的如閑雲野鶴似的,齊荀沒得法子,才派了人去香洲保護。

  今兒過來的不隻是衛將軍,知道太子在香洲邊界遇上了事兒,秦氏一族都很緊張,這便派了家族裏唯一一位喜歡舞刀弄槍的人,秦懷遠。

  齊荀的表弟。

  衛將軍起身拿水潑醒知縣的功夫,秦懷遠便激動地走到了齊荀的跟前,爽朗地叫了一聲“表哥。”

  齊荀母妃在秦家排行老大,與秦家小公子相差了好幾歲,是以,齊荀足足大了秦懷遠五歲,如今秦懷遠也不過才十五。

  稚嫩的語氣加上那一臉的稚氣,倒是與安嫻身上的那股子潮氣蓬勃有些相像,秦懷遠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與齊荀打過招呼,見齊荀也就簡單地“嗯”了一聲,頓時覺得無趣,眼睛一轉,目光就落在了安嫻身上。

  “表哥,這位就是咱嫂子啊,你可真會挑人,太漂亮了。”秦氏一族已經遠離朝廷很多年,過的都是平常人的日子,平日裏對秦懷遠的管教自然是鬆散的,才養就了秦懷遠一身的隨性。

  “你怎麽來了?”齊荀上回見他,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如今就算是過去五年,那模樣刻在那裏的,變也變不了多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誰。

  “我娘說,要我來保護你。”秦懷遠生的帥氣,與齊荀還有幾分像,說起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驕傲,好像真覺得自個兒本事通天。

  屋子裏跟來的幾名將士沒忍住,憋著氣兒笑,與先前沉悶的氣氛相比,秦懷遠以來,倒是添了幾分趣兒。

  安嫻也跟著樂嗬了。

  明明就是一毛頭孩子,竟然有那個信心能保護得了祖宗,旁人笑,秦懷遠恨,可安嫻一笑起來,秦懷遠也跟著樂上了,“這是什麽神仙嫂嫂,美的跟仙子一樣,莫不是個假的?”

  可憐安嫻笑容還沒落下來,就被秦懷遠捏住了臉蛋。

  “退開!”秦懷遠還沒回過神,就被齊荀按住肩膀,將其推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坐著,一瞬間屁股似開了花,痛的秦懷遠一陣抽,齊荀的手勁不容小窺,剛才那一下還是手下留情的,換了旁人一條胳膊當場就能給卸下來。

  秦懷遠吃了虧,氣鼓鼓地看了一眼齊荀,“哼!”了一聲,雖不服氣,但也不敢再往安嫻跟前湊。

  “祖母說,二十了,娶個親不容易,讓您有空帶過去給她老人家瞧瞧。”秦懷遠從椅子上艱難地起身,摸著半邊屁股,就算不喜歡齊荀一上來就對自己動手動腳,但該帶到的話還是得帶到。

  可秦老夫人,原話也不是這樣的。

  “這麽多年了,這孩子也不容易,如今娶親了,也不知道我這身老骨頭,有沒有那個造化瞧一眼。”秦老夫人的原話本就這句。

  被猴子脾氣的秦懷遠一傳,傳的所有人似乎都給他一樣,不懂規矩。

  齊荀多半也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打算理會他,對跟前衛將軍使了個眼色,衛將軍便將已經蘇醒了的知縣帶了上來。

  這回,知縣想暈也暈不成了,被衛將軍按住肩頭,跪在了齊荀跟前,問什麽就得回答什麽,剛才那三張紙上是他自個兒寫的,如今隻得將關乎許家所有的事情,都拱了出來。

  一屋子的人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來時的兩千兵馬留了一批在衙門,臨時從衛將軍帶來的將士中點了一人,先暫代衙門的差事,知縣則是不能留在當地,得給著他們一塊兒走。

  許氏暗地裏販賣吳國人的行當,還得要知縣一路揭露下去,想跑也跑不掉。

  齊荀同衛將軍幾人關著門商討了半個時辰的策略,將如今的形勢分析出來,大致也猜到了前麵將麵臨的是什麽。

  許家必須得連根拔起,販賣吳國人到底是誰給的膽子,以齊荀的名義讓吳國人流離失所的人又是誰。原本隻是打算去陳吳兩國收兵,卻因為齊荀臨時的決議,改了路線,沒先走陳國,而是走了吳國,竟然就遇上了這等讓人意外的事情。

  若不是自個兒親眼所見,齊荀又怎麽能相信,自己以為的繁榮盛世竟然是這個樣。

  齊荀問了順慶,往陳國的方向沿路可有發生什麽,順慶搖了搖頭,說,“一路都很順利,連個乞討的叫花子都沒遇到,百姓們的日子,也過得好。”

  話裏的意思,齊荀豈能不明白,隻要放出了消息,齊荀太子要經過哪裏,哪一處不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給你看的就是假象,想齊荀這種身居高位,平常百姓很難見到的人,若不是自己悄悄咪咪地出來,根本就瞧不見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

  這回,就看了個徹底,齊荀一時才想起了北三,若不是他,他怎會來這個地方。

  北三早在熱鬧的那會子,就已經走出了大堂,蹲在一處拐角的磚牆底下,閉著眼睛養神。

  腦子裏時不時就會出現剛才的那一幕,師爺的那一劍,衝著狠勁兒刺過去,雲水藍的身影就對著劍尖,過了好久,北三的背部才靠著門框,慢慢地撐起了自己沉重的身子。

  父親曾經說過,王者切記感情用事,善良心軟,本就是大忌諱,偏生北三的灑脫麵相隨了他爹,而內心的性子卻隨了他善良的娘。

  掩飾的再好,一遇上事就能暴露出來,北三幹脆也不想了,想就此睡一會兒,等齊荀什麽時候想起他,自然會來找他。

  齊荀同將士議事之時,安嫻在屋子裏走了一陣,覺得無聊也到了門外透風,晨起的陽光攜帶了微微的涼風,讓人感覺不到涼,也感覺不到暖。

  昨夜睡的並不好,且隻睡了半夜,出來時安嫻還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春季的柳條,已經垂吊在圍牆邊上抽出了新芽,安嫻腳步往圍牆邊上,漫步目的地走著,繡花鞋上的珍珠隨著安嫻步子的擺動,發出了碎碎的脆響,蹲在牆角邊上的北三聽到動靜,突地睜開眼睛,回頭往側後方瞧了瞧,一眼就瞧見那抹雲水藍的身影,北三並沒有出聲去打擾。

  安嫻一直走在院牆邊上,瞅了那嫩綠芽兒好一會,心裏就滋生出了掠奪的念頭,不出意外,今兒齊荀從那屋子裏一出來,立馬就得趕路,一路上馬車內悶的緊,若是折幾根柳樹枝裝瓶用水養著,也能放上幾天。

  安嫻想一出就是一出,當下提了裙擺就到了院牆邊上,蹦跳了好幾回,夠直了胳膊才終於抓住了一根柳樹的尖兒。

  北三原本就沒打算偷看,這地兒是他先來的,斷沒有想到會遇上安嫻,更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上躥下跳的去折柳樹枝,若是安嫻沒有露出現下這般張牙舞爪的猴急模樣,他也可以出現,去替她折了柳樹枝,如今他要是再出去,定會嚇了她。

  到了最後,北三這得挪地兒,想做賊一樣的躲在了柱子後,等到安嫻折了一把柳條枝,滿意的離開了之後,北三才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傻愣愣地呆了好一陣,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安嫻。

  平時看著挺溫順端莊的,呆在齊荀身邊時,乖巧地如一隻小兔子,今日怎的就跳脫了?

  齊荀派人過來找北三時,北三臉上還掛著笑,自己的性子倒是與她相反,表麵看似瀟灑,不拘小節,但心裏裝的事情太多,壓的他喘不過氣,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而安嫻,今日那番無拘無束的舉動,想必內心定是歡脫的,人心裏裝不下事,才能一輩子過的輕鬆。

  北三從正堂進去,裏頭議事的人已經出來了,順慶領著北三進了內屋,裏頭就隻坐著齊荀,跟前已經擺好了兩個茶杯,順慶這方麵一向做的很好,也不再需要兩人自己動手。

  順慶剛退出房門,北三便難得正經的對齊荀行了個大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齊荀抬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又不是今日才知孤是太子。”

  以他北三的頭腦,能將自己引到這裏來,恐怕早就在西鄉時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北三站直了身子,立了一會兒才坐在了齊荀的對麵,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從懷裏將那枚齊荀托人交給他的玉佩放在了桌上,又推到了齊荀的跟前。

  “草民所求之事,殿下已經為草民辦妥,這枚玉佩如今該歸還於殿下。”

  “一個商戶,為何會對吳國人掛心?”齊荀沒接那玉佩,出口直白地問了北三,當初他救了安嫻,齊荀給他這枚玉佩時,想的也隻是將來他會用在個人的私事之上,求的必定是對他有利的東西,但沒想到,北三用玉佩來討的人情,是為了救吳國人。

  北三笑了笑,回答的也很爽快,“草民一生沒什麽追究,從小心裏就隻有一個夢,就是想當英雄,其他路子草民沒那本事,就隻能救救這些災民,來滿足自個兒的虛榮心,這些年草民救的人也不隻是吳國人,齊國的百姓也不少,每個莊子裏安頓的人都不一樣,太子所見的隻不過是其中一處罷了。”

  “太子殿下為國事繁忙,朝廷各位大臣想必也沒有誰敢閑著,對底下的事情不知,也是理所當然,草民的所作所為,在太子殿下麵前,就如同班門弄斧,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北三說完又將頭低下,行了一禮。

  齊荀坐的筆直,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北三,猛盯了好一陣才輕輕地說道,“你想為朝做官?”

  “太子殿下誤會了,草民並無此意,草民閑雲野鶴慣了,能識的字有限不說,還不懂得規矩,為官雖是榮幸,但並非適合草民的性子,這點太子殿下應該也能看得出來。”

  北三爽朗的一笑,倒是平日裏的那副隨性做派。

  “你接下來打算如何?”齊荀沒再逼問,在朝為官確實也不太適合他。

  “一路往西,先將糧草送到吳國,再去為小福子找找他爹娘。”北三一說到小福子,瞬間就變了個態度,似乎對麵坐著的人不是齊荀,又恢複了他的吊兒郎當模樣,“那臭小子一醒來,就嚷嚷著要娘,所以啊,這隔了肚皮的,就是不好養,我去碰碰運氣吧,說不定還真能找到呢。”

  小福子堅持說有人看到過他的爹娘,年前認為他爹娘死了,也是因為聽說那一隊人馬押入城中,被人拿來當了活靶子練,得來的消息也都隻是聽說,實則早在那之前小福子就與他的爹娘走散,也不知道真假。

  “拿回去吧,以後等你自己有事,再來找孤。”齊荀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北三不提小福子還好,一提齊荀心口的火氣就騰騰地往上升。

  就算北三不去找,他也會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手,至於伸手向百姓要軍資的人,他剛好可以利用北三這趟,摸個清楚,是以,北三公子選擇繼續往西就更好,正好同路。

  “既然要去,就一道吧。”齊荀起身從屋裏走了出去,有一瞬間的恍惚,此趟哪像是什麽收兵,倒是像鋤奸,懲惡,在他的前麵就似是鋪好了一層層的網,等著他一步一步地往裏鑽,至於最後的目的是什麽,如今才剛露出水麵,還不得而知。

  ※※※※※※※※※※※※※※※※※※※※

  嗯,昨天花前月下尋花問柳去了,明天開始每天6000+,愛你們寶貝兒!嚶嚶嚶。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逍瑤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晉江小辣雞、諸葛亮晶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