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作者:起躍      更新:2022-05-10 20:19      字數:10639
  第四十三章

  西鄉的早上也有一陣熱鬧, 挑擔做買賣的生意人占了大半個街道, 馬車路過街頭時, 昨夜那場劫殺早已了無痕跡,安嫻鬧騰了一宿,到今兒早上才睡著,出發時齊荀並沒有將她叫醒,按照原來計劃的點出來,進屋直接連人帶被褥一塊兒抱到了馬車上。

  安嫻這會子正睡的香甜,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挪了地兒。

  齊荀瞧了一眼她熟睡的模樣,很好奇這人的心到底有多大,若他是居心叵測之人, 她又當該如何?如此一想,愈發的堅定,得早些讓順慶一行人過來看著她, 昨夜過後,雖說已將他身邊的暗衛分了一半在她的身邊, 可身邊到底還是缺個寸步不離, 能照顧到她的人。

  安嫻是被一陣香味勾醒的,馬車路過街邊的時候, 齊荀特意買了兩個新鮮的包子,就放在安嫻的枕頭邊上,香氣散發出來, 沒過一會, 安嫻就睜開了眼睛。

  安嫻懵懵地起身, 好一陣回憶,隻記得昨兒自己是躺在床上睡過去的,完全不知是如何到的馬車,直到看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便猜出了個大概。

  之前自己睡覺,就是屬於叫不醒的那種,今日早晨,齊荀肯定是叫她了,沒叫醒才連人帶被子一塊兒搬到了馬車上,安嫻心虛,臉上還帶著些睡眼惺忪,立馬就翻身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正在翻看竹簡的齊荀,甜甜地叫了一聲“夫君。”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

  齊荀應聲回頭,平時寡淡的臉上,今兒難得多了一份笑容,隻不過那笑容安嫻怎麽看都像是諷刺,嘴角斜勾著,也就隻露出了單邊臉上的一個梨渦,安嫻從他那雙帶著幾許捉弄的眼神裏,找回了幾絲回憶。

  昨兒夜裏,她好像被他壓著狠狠親了一回。

  一想到這裏,安嫻整張臉又開始火辣辣地燒,剛剛才醞釀出來的一張笑臉,頗有些笑不下去,慌忙地避開目光,往後退了退。

  “吃吧。”齊荀的語氣倒是比他的麵色要平淡,也沒有繼續要讓她尷尬下去的意思,轉過身接著翻看手裏的竹簡。

  古代的肉包子,比安嫻之前吃的要美味,隻不過同樣的,都是味兒大,安嫻吃了兩口,就有些良心不安,總不能讓車子裏全沾了這味,味兒得散出去,如此想著,偷偷瞟了一眼齊荀,見他看的認真,便擅自開了一小塊窗,讓外頭的風吹了進來。

  從西鄉出來,沿途不再是荒涼,漸漸地能嗅到初春的味道,嫩綠的枝芽冒出了枝頭,馬車一路駛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翠綠。

  微風吹進來,拂過安嫻額頭上的幾縷發絲,並沒有如寒冬那般割人臉,安嫻單手撐在窗沿邊上,閉目感受著空氣裏的涼爽,太陽的光線從山頭樹木的縫隙中照下來,暖洋洋的一道光,印照在安嫻的臉上,如陶瓷般的膚色鍍在一層光暈之中,愈發的清晰細膩。

  在安嫻打開窗戶的一瞬,齊荀就已經察覺到了,黑漆漆地眸子淡淡地掃過去,瞬間被定格住。

  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笑容能與陽光媲美,安嫻是他見過的第一個。

  沒有刻意的魅惑,卻比魅惑更能迷惑人。

  趴在窗戶上,安嫻將手裏的包子吃完之後,才轉過身,低頭在懷裏尋了糖盒子出來,剛將一顆糖放進嘴裏,一抬頭便注意到了齊荀投過來的目光。

  被齊荀這般不錯眼地盯住,安嫻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忙地將手裏的糖盒子往他跟前一遞,輕聲詢問道,“夫君要不要?”

  這些都是當初齊荀給她的,她出門時帶了一小盒揣在自己身上,準備拿來解饞的,殊不知,最後也就隻剩下了這一盒子糖。

  一股甜絲絲的清涼,遊走在唇舌之間,掩蓋了食過包子的氣息,安嫻很喜歡。

  “嗯。”齊荀看著安嫻應了一聲,卻並沒有伸手的意思。

  安嫻愣了愣,不知道他幾個意思,隻得將屁股往齊荀身旁挪近,仰起頭不確定的問了一聲,“夫君,是想我喂你嗎?”

  剛問完,就被齊荀一眼盯過來,直盯的她心頭發虛。

  “那,那臣妾喂你。”安嫻垂下頭,嫩白的手指在糖盒裏找了一顆最大的撚起來。

  今兒好像她還真有事要求他。

  安嫻笑容更濃,手裏的糖送到齊荀的嘴邊,還刻意軟糯地說了一聲,“張嘴。”

  即便是盒子裏最大的一顆,可撚起來時,也是很小的,指尖碰到齊荀的唇上,安嫻的手抖了抖,笑容也有瞬間的抽動,可奈不住自己心頭還有事呢,隻好又硬著頭皮往裏再送了送。

  糖被齊荀含進嘴裏的瞬間,安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頭也被連帶著吸了一小截。

  指尖一股溫熱傳來,安嫻心口猛地一陣狂跳,立馬將手抽出藏在了身後,可臉色卻完全不受控製,瞬間燒成了蝦紅。

  “你想什麽呢?”齊荀被她臉上的潮紅,逗得有些心癢,俯下身,突然從她的側方湊近,近距離地看著她陡然變紅的臉蛋,黑色眸子的光銳利,帶著咄咄逼人。

  安嫻驚慌地往後退縮,無論是齊荀的眼睛,還是此時的姿勢都讓它心緒淩亂,“臣妾,什麽都沒有想。”

  齊荀的目光在她麵上停頓了好一陣,才終於直起了腰身,剛準備繼續看書,袖口突然又被一雙手扯住了,安嫻的聲音很細小,帶著磕碰,“臣妾有,有想。”

  “想什麽?”齊荀回頭,就見安嫻變了一張臉,一副小女人的嬌態,笑的嫵媚撩人,討好之意完全寫到了臉上。

  “殿下,臣妾現在,是不是你正式的太子妃了?”安嫻的腦袋蹭在齊荀的胳膊上,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齊荀不知她為何提起這個,昨夜她不是還很自豪的說她是自己的太子妃嗎,怎的過了一夜,突然就沒了信心?

  “算是吧。”

  “那殿下的太子妃如果被別人欺負了,殿下是不是應該為其做主?”安嫻說完,再也沒有底氣去看齊荀。

  齊荀側目就隻看到了她的腦袋,突然很想知道那裏麵到底裝了什麽,她到底又想說什麽。

  不過安嫻的這話倒是讓他想起了,當初她與西北殿裏的側妃打架之事,當初披頭散發地跪在自己跟前,也是說有人欺負了她。

  也正因為有了那一次,才有了之後他們更多的接觸。

  齊荀將竹簡放在身側,索性也不瞧了,認認真真地問她,“誰又欺負你了?”

  安嫻似乎就等著這話,垂下的頭又重新抬了起來,裝的一臉委屈,清楚地說道,“你另外兩個女人。”

  瞧見齊荀的臉色開始凝固,安嫻也顧不得其他,幹脆一次性說個明白,“殿下分明就是知道的,就是她們欺負我,她們嫉妒我是太子妃,嫉妒我陪著殿下,就想殺了我對不對?”

  “可這東西,也不是嫉妒就能來的,她們呆在東宮,最少的也已經有一年,這麽長的日子都沒與殿下發生點什麽來,想必殿下就是不喜歡了,既然不喜歡,還出來生事,將怨憤發泄在無辜人的身上,那這就是她們不對了。”

  “就算是樹上的鳥雀,也有自己喜歡的和不喜歡的,總不能輪到咱們人了,還要強迫吧?再說,臣妾覺得.......”安嫻說到此處,聲音突然又小了下來,手指摁壓著齊荀袖口上的暗紋,含糊不清地說道,“臣妾覺得,她們就是比不上臣妾。”

  安嫻臉色極為不自然,畢竟誇自己她還是頭一回,誇完了也沒臉去看齊荀。

  但齊荀還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比她們都好?”齊荀身子傾斜過來,突然來了興趣,“那你說說你比她們好在哪裏?”

  安嫻被問住了,心裏原本想的,自己是公主出身,身份比兩位側妃好,而容顏更是,這張臉好歹也是天下出了名的大美人,但這些她以為她與齊荀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卻被齊荀問出來,安嫻就算是再厚的臉皮子,也不能說自己比她們漂亮。

  安嫻話都說到了這裏,不可能再退回去,今兒本就打定了主意讓齊荀替自己做主,收拾那兩位側妃,既然是求他,總得該給他一點好處。

  這一想,安嫻突然就掛住了齊荀的脖子,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在齊荀的唇上印了一吻,吻完就躲進了齊荀的懷裏。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還吊著嗓子問了一句,“殿下喜歡嗎?”

  出發前一日在大堂內,她也是用一吻,讓齊荀打消了讓她讀書認字的念頭,既然管用,如今迫在眉睫,用一回也無妨。

  馬車剛好經過一個挖坑,安嫻的腦袋擱在齊荀的胸口上,齊荀突然凝住了呼吸,待路麵平穩之後又走了好一段,齊荀才恢複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你比她們會勾引孤?”齊荀的手從身側緩緩移到了安嫻的背心,懸吊著幾次都沒有按下去。

  心頭被安嫻突如其來的一吻,連帶著一嗓子,叫的魂兒都沒了。

  “殿下怎麽理解都行吧,可臣妾被欺負了是事實,殿下若真是深明大義之人,就該為臣妾做主。”橫豎安嫻也不隻一次被他說過勾引,他非要說自己勾引,那就是了。

  可東宮裏那兩個女人要來害自己的命,不想法子,她就得死。

  “那嬌嬌想如何?”齊荀的聲音沙啞,親自體會了一把紅顏禍水的滋味,保持了幾十年的清心寡欲,在這一刻,他明顯感覺到了內心的淩亂。

  “殿下既然不喜歡她們,那就休了她們吧。”安嫻嘴角上揚,當下抓住這機會提了自己從昨晚開始就想的事兒。

  係統說的沒錯,她打心底裏是反對男人三妻四妾的,雖然齊荀是太子,她也不能接受。

  從小就在男女平等,自由和諧的社會下長大,怎可能接受與旁人共侍一夫,林氏與許氏看不慣她,她從一開始,也看不順眼她們,兩相生厭何必呢,倒不如散了好,至於誰去誰留,不就是看各自的本事嗎。

  她沒本事□□,能找的就隻有齊荀,但她覺得,隻要討好了齊荀,其他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休了她們,你要獨占孤?”齊荀從懷裏將她的下巴抬起來,迫使安嫻對著他的眼睛,黑色深邃的眸子炙熱地瞧著她,“那你如何保證,你能滿足得了孤?”

  安嫻愣住,眼瞼不停的顫動,“滿,滿足什麽.....”

  如果就這麽問了還好,還能給自己留條退路,可偏偏安嫻心緒寧亂之下,眼睛就往齊荀的身下瞧去,完完全全暴露了她明知故問的心思。

  “你看什麽?”齊荀的聲音愈發沙啞,鼻尖碰撞了她的臉,整個人壓迫的安嫻直不起身子,隻能窩在他的懷裏。

  安嫻從未經曆過這般讓她羞澀難堪的局麵,一顆頭連同雙手猛地一陣搖擺,舌頭都捋不直了,“沒,沒,我,什麽都沒看.......”

  她到底做了什麽,她想哭。

  “嬌嬌,孤說過上次是最後一次。”齊荀沒給她躲避的機會,半天沒有落下去的手掌狠狠地按上了她的背心,他忍的辛苦,卻經不住她的一丁點撩撥,內心防線蹦躂,這幾日以來的忍耐,算是功虧一簣。

  安嫻被他直接摁在身後的軟榻,嬌小的身段,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比起昨夜隻限於唇間的霸占,現下齊荀明顯就是更加的放肆了。

  上次在馬車裏安嫻跌倒,齊荀的手意外碰到那處,事後還能否認,可這次就是正正當當,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上麵。

  安嫻腦子裏充血,繡鞋在榻沿邊上不停的掙紮,嘴裏說了幾回“這是馬車。”但聽進齊荀的耳裏,就是吱吱嗚嗚的嬌嗔聲。

  正是激烈的當頭,馬車突然就慢了下來,隨著車軲轆停穩,外頭一聲爽朗的聲音傳入了馬車內,“趕緊把前方的道路清出來,先讓後頭的人過。”

  馬車內倆人的衣衫均有淩亂,特別是安嫻,一頭青絲散落在肩頭,原本自己就不會梳頭,這兩日都是一頭素發垂下,發尾綁了一根繩帶,連根叉子都沒用上,哪裏經得起齊荀剛才那番狠地折騰,這會子已經是披頭散發,儼然一副被暴風雨摧殘過後的花兒,連紅潤的唇瓣上都沾上了幾縷發絲,被齊荀扯開的衣襟口,露出了一大片雪色肌膚,正半撐著身子臥於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齊荀臉色繃的鐵青,先自個兒收拾了妝容,回頭才對安嫻說道,“穿好。”

  可適才安嫻打來的一條窗戶縫隙,並沒有及時關上,身側的馬蒂聲傳來,安嫻一張似風雨過後的淩亂小臉,完整地落入了車外人的眼裏。

  唇上殘留著被親過的痕跡,唇脂黏了幾處在唇角,淩亂的發絲,還有那雙噙了淚的眼睛,隻需一眼,就能知道剛才裏麵發生了什麽。

  車外男子一愣,立馬轉過了頭,而安嫻還未反應過來,榻上的一床被褥蓋下來,從頭到尾將她遮擋了個結實。

  “呆著別動。”齊荀對被窩裏的安嫻說了一句,轉身從前方的車簾處跳下了馬車。

  從西鄉出發,齊荀為了趕路,走的是官道,按理說一路上不應有商隊出現才對。

  如今前方堵了大半個道路的馬車麻袋,一看就是運輸物資的商隊,齊荀下馬車的那會,車夫已經前去打探情況,齊荀並沒有跟上去,立在馬車旁,回頭看向身側正從馬匹上下來的男子。

  “想不到又遇到了公子,還真是有緣。”爽朗的聲音,透過馬車鑽進了安嫻的耳朵,那扇窗戶已經被齊荀嚴嚴實實地關上,安嫻緊張的一陣忙乎,其實剛才在從窗縫中,她已經認出來了,馬背上的人就是昨夜救了自己性命的公子。

  安嫻壓根就沒想到,今日還能碰上。

  “在下姓北,名三。”北公子走到齊荀的身旁,爽朗的一抱拳,手上的一根狗尾巴草繞在手指頭上,不停的甩著圈,樣子再隨性不過。

  齊荀沒理會他,昨夜送過去的東西,想必他已經拿到了,此時出現,必定也知道了自己並非普通人。

  那枚玉佩是今年吳國進貢上來的一方美玉,從東宮出發時,隨手戴在了身上,北家莊既然專跑西北線路的生意,定也認識玉佩的來曆。

  既然知道他來自皇宮,為何態度上還是如此的放縱,齊荀不知,但也不會去明著問他,相反以北三眼下的態度,倒是讓齊荀心頭放鬆了下來。

  至少對方沒有借此逼問出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攀附權勢的卑微嘴臉。

  “此處為何有商隊,你的?”齊荀看了一眼前方側翻的幾輛載貨馬車,對北三問道。

  “這些都是軍資藥物。”北三頭一揚,嬉笑地說道,“如今邊關戰事一觸即發,我等鼠輩,能盡的也就這微薄之力,這些東西都是送去吳國的,充軍。”

  齊荀側目,冷漠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北三依舊是一張不正經的笑臉。

  前方路段沒過多久便清除一條道,能容齊荀的馬車通過,齊荀轉身重回車裏,剛鑽進去,就聽到了外麵北三的聲音,“公子,相逢就是緣分,既然咱們又遇上了,一路上的吃喝行住,我北三都給你們打點好,您放心,包你不操心。”

  齊荀依舊沒有搭話,一腔熱血自打去馬車外站了一會再進來,又是一副冷漠冰寒的模樣。

  安嫻趁著這功夫,已經收拾好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榻上,臉上的紅潤一直未曾退去,在齊荀進來時,身子下意識地挪了挪,水靈靈地一雙眼睛,猛地一陣轉動,隻看了一眼齊荀,視線立馬就躲開,不敢再往他身上瞧。

  前一刻車內發生的事,猶如一場夢,尷尬又不真實。

  可它切切實實又發生了的,餘光瞟見齊荀已經坐在了自己身旁,安嫻坐的更加得體,然而自個兒的手腳似乎無論怎麽安放,都不如意,都很尷尬。

  “外麵是誰?”為了緩解尷尬,安嫻隻得先出聲,可她也不能說她適才從馬車內看到了來人,也不能說是憑聲音聽出來了那人就是昨夜救了自己的公子。

  隻能裝作不知是誰。

  卻不曾想自己剛說完,齊荀就冷冰冰質問道,“你是在明知故問嗎?”

  安嫻突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太難了,她顧及著齊荀的心情,知道他心眼小,不想惹他生氣了,轉眼他又怨上她了。

  安嫻抿住唇角不再說話。

  “別在孤麵前耍小心思,好好記住你的身份。”齊荀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好轉,目光盯在她倔強的側臉上,心情瞬間就跌倒了穀底。

  還真是對那人上心了。

  齊荀那句話說完之後,馬車內便陷入了沉默,誰也沒再出聲,過了一陣齊荀起身,掀開車簾對車夫說了句什麽,安嫻也沒聽清,再次回到位置上,齊荀便自個兒翻看起了竹簡。

  沒多不久,馬車再次停了下來,北三騎的馬匹一直都是跟在馬車後麵,車夫停穩之後,回頭就將北三攔了下來。

  “北公子的心意我們領了,公子說,本就不是同路人,咱們還是各走各的好,北公子就別再跟著了。”

  車夫說的話,車內的齊荀和安嫻都聽到了,安嫻側目錯愕地看著齊荀,適才他同車夫說的,莫非就是這個?

  “看什麽?”齊荀斜眼凝著她,“舍不得?”

  “臣妾沒有!”安嫻最受不了冷戰,剛才一路的沉默被快將她憋出了病來,這會聽齊荀又想將矛盾激化,也就不打算沉默了,“臣妾與那位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他救了臣妾,臣妾心裏對他存了感激,也算是理所應當的,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安嫻就沒想到這人的心眼能小到如此地步,看著多偉岸高大的一個人,眼睛怎就專盯著自己,東宮裏倆個側妃,他倒是放心丟那麽久。

  一想到側妃,安嫻又才憶起自個兒剛才求的那事情被齊荀半路給打斷了,如今還沒有結果,安嫻突然話鋒一轉,幹脆就引到了那上麵,“臣妾從來都是個專一的人,哪像殿下,左擁右抱,三妻四妾......”

  這放在往日,安嫻鐵定不敢說,明白這個世界與自己生活的地方不同,就算是普通的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更別說他是太子,兩個側妃實際上已經算少的人,不似皇上後宮,宮女嬪妃紮堆,可憐了皇後姑姑。

  能借著這機會大膽說出來,安嫻也是受了眼下氣氛的影響,心頭莫名來的一股子的底氣,就是覺得既然他都對自己動手動腳了,那就應該始終如一,不能再有別的女人。

  他在這個世界有他的習慣,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則。

  若當真要與她圓房,就得保證他隻能有自己一個女人,隻對自己一人好。

  “橫豎你也不喜歡她們,休了就休了唄......”

  安嫻說到最後都不知道在說什麽了,繃住身子垂目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貝齒咬住下唇,緊張地都快咬破皮了,壓根不敢去瞧齊荀的反應,看不見他的臉色,也就不會讓自己更加尷尬和害怕。

  然而齊荀並沒有反應,整個馬車內比剛才還安靜。

  安嫻愈發地煎熬,紋絲不動地姿勢保持太久了,周身都不得勁,硬著頭皮移了移屁股,剛一動,就被一隻手從腰側摟了過去。

  安嫻驚呼了一聲,卻被齊荀捏住了臉頰,安嫻的臉小而精致,落在齊荀的手掌中,剛好能握住,“你喜歡孤?”

  齊荀的喉嚨口隨著這句話猛地滾動,眼睛緊緊地看著安嫻,將她臉上的錯愕和驚慌盡收眼底,眸子裏的冷意愈發濃烈。

  “感......”安嫻的臉頰被他捏的生疼,原本想說感情是需要培養的,橫豎自己都要談戀愛,如今嫁給了他,能和他談下去自然就是最好的,可看著齊荀越來越差的臉色,安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倘若自己這般說了實話,定會被他生吞活剝了。

  “喜,喜歡。”還不如撿他喜歡聽的說。

  安嫻話音剛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齊荀突然覆在唇上,細細柔柔地一吻,難得溫柔了一回,安嫻心頭咚咚的一陣跳,小心翼翼地揣測,自己這回怕是拍對了馬屁。

  沒有適才的那般霸道,長長地一吻過後,齊荀便放開了她,但摟住她的那隻手並沒有收回去。

  齊荀不放安嫻也不敢動,躲在他懷裏好一陣了,才又聽倒齊荀低沉地說道,“她們並非是孤的女人。”

  “你要是不喜歡,休掉便是。”

  安嫻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對上齊荀認真的視線之後,嘴角的弧度才慢慢上揚,重新依偎在齊荀的懷裏,安嫻還是頭一回如此平靜地去感受這個懷抱的溫度。

  隻要順著他的毛捋下去,其實他也並非是個不近人情之人,安嫻的小心思得逞,心頭一高興,雙手就主動地抱上了齊荀的腰,臉往齊荀的胸口上一滾,嬌滴滴地說了聲,“謝謝殿下。”

  女人嬌柔的模樣對所有男人都管用,齊荀也不例外,有一瞬間的感覺,甚至是隻要是她想要的,自己都能給。

  東宮內許氏和林氏不止一次地罵安嫻是個妖精,這一趟出門定會在殿下跟前煽風點火,說她們的不是,安嫻到底也沒讓她們失望,明明白白地在齊荀跟前,戳了她們的脊梁骨,還一次做了個絕,不留任何餘地,安嫻想著,等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給那倆女人顏色看。

  實則在林氏與許氏的事情暴露了之後,齊荀就沒打算容下她們,許氏昨夜的那些殺手被齊荀派人送回東宮,兩日後就擺在了許氏的麵前。

  東宮內齊荀與安嫻一走,就徹底了沒了主子,一切事物都是王嬤嬤處理,收到齊荀送回來的消息之後,王嬤嬤也沒有半點怠慢,連夜將許氏請了出來。

  許氏這幾日心裏正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之前遞出去的消息,到底有沒有成,做夢都不止一次的想著安嫻就此橫死在外麵,再也回不了東宮。

  突地被王嬤嬤叫了過去,許氏起初還不知道為何事,等到了屋子裏,瞧見地上排好的十餘具屍首,頓時心涼了半截,嚇得直接攤在了地上。

  “娘娘想必也不用奴才多說,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娘娘有今日,不冤枉。”王嬤嬤平日裏雖也嚴肅,但對待幾位娘娘,都是很客氣的,可今日說翻臉就翻臉,臉色陰沉的可怕。

  許氏攤在地上好一會才醒過神,一清醒過來,便抱住了王嬤嬤的腿,瞪著眼睛滿臉驚恐地對嬤嬤說道,“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做.......”

  “殿下傳話,給娘娘兩個選擇,要麽去要麽留,若是娘娘想繼續留在宮中,那這筆帳該怎麽算就怎麽算,謀害太子妃是死罪,就算娘娘不死,也隻能在冷宮裏呆到老死。”

  “娘娘若想走,也隻能被休,如此出去雖說名聲不好,但也能繼續苟活,以許大人的能力,必定也不會讓娘娘受苦。”

  這已經算是仁慈的了,沒將她所有路子都堵死,已經是殿下給她留的一點情麵。

  嬤嬤說完,轉身就退了出來,在鎖上房門之前王嬤嬤又對許氏說了一句,“娘娘好好想想,今晚過後,給奴才一個答複。”

  房間的門一關,裏麵就傳出了許氏撕心裂肺的叫聲,屋子裏的十幾具屍體,個個慘白浮腫,許氏嚇得到處亂竄,一時吼破了喉嚨,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往門上撞,夜裏本就安靜,許氏淒慘的聲音隔了好幾個院子都能聽到。

  林氏揪著心,臉色已經嚇的慘白,自從驛站的王大頭沒了音訊之後,她就知道大事不好,心頭沒有一日落下,如今許氏的那一聲聲淒慘地叫聲,每一聲都像是叫在她的心上,讓她半點都不得安寧。

  許氏叫到半夜就沒了聲音,一番折騰下來筋疲力盡,大致是被嚇傻了,披頭散發的睡在門邊上,眼裏沒了半點神采,可也留了一絲神智,“來人,去找嬤嬤過來,我想好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林氏迫不及待地讓人去打聽,打聽來的消息便是,昨兒個許氏沒能熬過去,人已經沒了。

  林氏當場嚇的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立馬就讓人去找了林貴妃,平日再如何與許氏不對付,可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昨日還在與自己爭鬥,過了一夜說沒就沒了,誰不害怕?直到這個時候,林氏才算是真正見識了深宮吃人的把戲。

  她必須得讓姑姑幫忙打聽王大頭的下落,林家不可能在這時候舍棄她,若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那林家往後就更沒有機會。

  許氏的死在東宮掀起了一股恐慌,誰都沒想到,太子人不在,東宮還能發生這等大事,消息傳進皇上皇後的耳裏,倆人也沒有多說什麽,一個側妃而已,犯了錯,還□□,能自個兒死了也算是造化,起碼沒連累到家人。

  屍體最後還是讓許國梁自個兒運了回去,整個皇宮也就隻有東宮的王嬤嬤知道其中的情況。

  這發子是許夫人跪著提出來的,許氏也同意了的,以死人的身份出去,倒也躲過了世人的一張嘴,至於今後該如何再次麵對世人,恐怕許國梁早就想好了辦法。

  許氏進宮早,在外露麵的次數不多,而許氏一族人丁興旺,家裏的男人幾乎都喜歡三妻四妾,與許氏年齡相仿的姑娘怕是不少,過上一陣,找個機會認個親,許氏再以許國梁過繼女兒的身份再次出現,並非是難事。

  王嬤嬤沒心思去管許氏今後如何,隻遵守了殿下的吩咐,給她留了一條命,也是看在許氏這些年獨守在東宮的份上。

  林氏那邊,內心惶恐地等了兩日,見並沒有什麽風吹草動,才漸漸地寬了心,有了許氏的殺雞給猴看,林氏立馬各處傳信收手,再也不敢躁動。

  待許氏的事情處理完,東宮恢複了平靜之後,齊荀與安嫻已經又趕了六七日的路程,越往前走,就如王嬤嬤當初所說,氣候越是緩和,沿途一路上,安嫻都能看到春季裏的景象,花香鳥語,氣候宜人。

  褪去了身上繁重的鬥篷,隻著了三兩件單衣,安嫻整個人都要比之前活泛很多,這幾日除了坐在馬車上趕路,遇上個風景稍好的地兒,齊荀也會讓安嫻下馬車,與她一同漫步小段路程,吹吹外麵的新鮮空氣。

  安嫻一直都未弄明白,一路過來暗中跟在齊荀身旁的人到底是誰,看似就她與齊荀兩人,可馬車內的東西,睡過了一夜之後,總是會被人換上新的,她與齊荀身上穿的衣裳,還有車內的小食小點,夜裏住宿的客棧,都是準備的妥妥當當,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安嫻今日一身遠天藍的衣裳,與齊荀的澗石藍相趁,足以見得準備衣物的人也是花了心思,到了正午,馬車停在一間客棧,此處離香洲還有兩日的路程,路過的行人也明顯的增多,安嫻在車內戴好了白紗帽,才被齊荀抱了下來,腳剛落地,就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

  “喲,公子!沒想到還是這麽巧。”

  齊荀一臉冰霜地回頭,還未出聲,就見北三聳了下肩膀,解釋道,“公子別誤會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跟著你們的,前麵的一段路塌方,我商隊在此已經歇息了整整一日,如今能遇上,隻不過是被你們趕上來了而已。”

  安嫻站在齊荀的身側,就算隔了一層麵紗,也能隱約瞧出她的模樣,在北三禮貌地向她看過來時,安嫻下意識地對他笑了笑。

  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救過自己一命的,若是齊荀肯給她機會,她還真想對他說一聲謝謝。

  可惜齊荀根本就沒給她任何機會,北三公子說完,齊荀一聲“別過。”轉身就拉著安嫻進了客棧。

  客棧內陳設簡單,並沒有隔出來單獨的房間,加之來往的路人多,屋內剩下來的空桌也就隻剩靠通道的一張,齊荀站在桌旁頓了一瞬,才平靜地說道,“坐吧。”

  桌子一麵靠牆,隻餘了三麵,齊荀落座時,占了最外麵那一邊,將稍微裏側的位置留給了安嫻,即便如此,落座之後,身後路過的人,偶爾還是會碰到安嫻的衣角。

  “回吧。”齊荀繃緊了臉色,起身拉著安嫻正欲離開,回頭就撞見了北三公子。

  北三公子愣了一下,“這麽快就要走了?”說完伸出頭往裏瞧了瞧,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眼睛長哪裏了?沒看到這是我北三爺的朋友嗎?你們趕緊給爺騰一張桌子出來!”

  北三壓根兒就沒在意齊荀臉上的不待見,吩咐完之後,徑直走到安嫻身後,替她擋了身後來往的客人。

  北三的話很管用,不過片刻裏麵那桌人就讓出了地兒,北三回頭誠意十足地對齊荀和安嫻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二位裏麵坐吧,前麵路段什麽時候疏通,如今尚不清楚,何不在此歇歇腳,填飽了肚子再說。”

  安嫻認為北公子說的很有道理,本想往裏走,卻見齊荀沒動,安嫻有些心急,小手伸過去輕輕地拽了拽齊荀的袖口,她想吃飯,馬車上的東西,最多就隻能當作幹糧,此時正午,錯過了這地兒,也不知下一間客棧還有多遠。

  “多謝。”最終齊荀還是妥協了。

  “公子與夫人有什麽想吃的,或是有什麽忌口的沒?在下對這一帶很熟悉,知道這家客棧什麽好吃,若是二位不介意,我可以替你們推薦幾樣菜色。”

  北三領著二人過去,也沒經齊荀的同意,走到桌前,擅自占了一方,手肘撐在桌沿上,態度殷勤卻看不出半點奉為,坦坦蕩蕩,倒真像他說的那樣,跟前兩人是他的朋友。

  “那有勞北.......”安嫻雀躍的聲音,才說了一半,就被一隻手緊緊扣住了她擱在腿上的手腕。

  安嫻心裏一咯噔,坐直了身子,再也不敢出聲,這祖宗似乎特別介意自己與旁的男子說話,無論是二皇子,還是北公子,自己都曾吃過虧。

  “北三爺的名頭倒挺響。”見安嫻規矩了,齊荀才收回手準備去提桌上的茶壺,卻被北三搶了個先。

  “這種事我北三來就好了。”北三搶過茶壺依次為安嫻和齊荀的杯裏倒了茶,隨著茶聲入耳又聽北三說道,“不過就是混口飯吃,露麵的次數多了,多認識了幾個人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北家莊何時接手輸送軍資的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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