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醫院

  “你說什麽？齊睿知道了嗎？”曹雪薇大驚，剛從孫賀的口中得知婆家那邊的事情，滿臉的擔心。

  “我出來的時候司令還不知道，現在就不清楚了。”孫賀說：“夫人，眼下小鬼子對長沙虎視眈眈，新牆河戰線危及，如今齊將軍和老夫人先後殉國，難不保司令不會受影響，他需要您的開解啊。”

  孫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曹雪薇心裏也很清楚眼下的不利局勢，想也不想的便說道：“孫賀，你馬上去街上置辦兩身孝服，買好之後來接我，我們去司令部。”

  “是，我馬上去辦。”說罷，孫賀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來人。”曹雪薇向著外麵喊了一聲，隨後一名小護士走了進來，問：“曹院長，有何交代？”

  “找文副院長和葉醫生來辦公室，我有事找她們。”曹雪薇沉聲交代道。

  “是！”小護士應聲之後便出去了。

  幾分鍾後，文靜和葉清梔進來辦公室。

  “雪薇，你找我們有什麽事啊？”文靜問。

  曹雪薇便把齊家二老殉國的消息告訴了文靜，葉清梔，並交代道：“我馬上要去司令部一趟，醫院這邊就交給你們倆了，若那邊沒什麽事情，我會早些回來。”

  葉清梔說：“醫院這邊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齊將軍和老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還是抽空陪陪齊司令吧，我想這個時候他是最需要你陪伴的。”

  “好，把醫院交給你們，我放心。”曹雪薇點點頭，“這邊就拜托了，我先走了。”

  “去吧，不用著急回來，好好陪陪齊司令。”文靜最後說。

  曹雪薇點點頭，在文靜和葉清梔的目送下，她拿上外衣，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醫院大門，孫賀早已等候在車邊，手臂上還掛著剛買的兩件孝服，曹雪薇走過去，拿了其中一件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便上了車。

  孫賀拿著另外一件孝服關上車門，繞過車頭，上了前麵的副駕駛座，最後對旁邊開車的小兵道：“開車，回司令部。”

  汽車啟動，緩緩的開走了......

  此時的司令部內，氣氛特別的詭異，尤其是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不少人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隻是不時的瞄一眼緊閉的大門。

  而就在幾分鍾前，柳衡還是把齊家二老殉國的消息告訴了齊睿，之後他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把自己鎖在了辦公室裏，誰都不見。

  “參謀長，司令這個樣子，他不會想不開吧？”一小兵有些擔心的問柳衡道。

  “說什麽呢？齊司令怎麽會想不開？”柳衡還沒有說話，到是站在一邊的尤晉康低斥了一句，嚇的那小兵再也不敢多話了。

  小兵的這句話，正是柳衡最擔心的，父母親先後殉國，換做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經受不住打擊的，何況是做為司令的齊睿。

  為了保家衛國，齊睿帶著將士們身先士卒，不遠千裏來到前線打鬼子，不能在家侍奉雙親已是不孝，如今他們都為國而死，他豈能承受得住呢？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但柳衡還是覺得齊睿隻是一時受不住刺激，想一個人靜靜，僅此而已。

  這時，身穿白色孝服，頭戴白花的曹雪薇，在孫賀的陪同下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柳衡忙走了過去，對曹雪薇說：“嫂子，你來的正好，齊司令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任誰敲門也不應，我想也隻有你能進去勸勸他了。”

  “放心，我進去之後會勸勸他，一切以抗日大局為重，你們也不要在這裏待著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都散了吧。”說罷，曹雪薇從孫賀手中拿過令一件孝服，走到門前，輕敲了兩下，道明身份後，便開門進去了。

  看到曹雪薇進辦公室之後，柳衡便遣散了聚著的將士，他也帶著尤晉康等人離開了。

  辦公室內，一片安靜。

  曹雪薇一進去，便看到了跪在蔣介石像前的齊睿，知道公婆的先後離世，對他的打擊很大，可對她何嚐不是呢？

  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如此萎靡不振，可不是齊睿的個性，曹雪薇拿著孝服走近，然後將孝服披在他的身上，在他身邊蹲下來，帶著一絲安慰的說：

  “睿，我知道公公和婆婆的死，你很難過，我也是一樣的，可你要明白，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我想他們的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覺得呢？”

  或許是曹雪薇的話，觸動了齊睿的心，他那張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過了好久，他才張了張唇，說：

  “從小的時候起，父親就一直很嚴格的教導我，他時常對我說，我們齊家是將門之後，一生都要報效國家，他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當一名為國征戰的軍人，長大之後，我聽從他的意願參了軍，效忠黨國。

  原本以為他們待在重慶是最好的安排，至少後方比前方要安全的多，雖然早就料到父親會有死的那一天，但這一天來的是那麽猝不及防，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因為長沙戰事吃緊，我都沒時間回去看看他們，如今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為人子做到我這份上，實屬大大的不孝，我自認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長沙的百姓，卻獨獨對不起我的父母親，隻怕此生都要抱憾了。”

  仿佛道不盡一般，齊睿說了很多，言語間透露著對父母親深深的愧疚，曹雪薇曾經也經曆過喪親之之痛，她最能體會齊睿此時此刻的心情。

  雖然悲痛，雖然愧疚，但齊家緯夫妻殉國已是事實，越是到這個時候，活著人越要收起傷悲，調整心情，完成他要完成的抗日大業。

  曹雪薇說：“睿，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受，但希望你能清楚的明白，你眼下要做的事情，我們的家國被日寇侵略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還有不少孩子正在經曆著喪親之痛，為了國，為了家，更為了整個民族，隻有將侵略者趕出去，才能告慰公公和婆婆的在天之靈，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還有在和小鬼子浴血奮戰的兄弟們，隻要團結一心，總有一天我們會迎來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