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日軍司令部。

  櫻花樹下，一身黑色和服的清野川坐在石桌前，深邃不見底的雙眼望著麵前黑白分明的棋局，獨自沉思著。

  直到對麵坐下一個人，他不是別人，正是清野流，同樣一身和服。

  “哥哥，你在想什麽？”清野流看著對麵沉思狀態的清野川，突然出口問道。

  清野流這一開口，瞬間把沉思中的清野流拉回了思緒，看向對麵的弟弟，神情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想什麽，你怎麽有閑情逸致過來？”

  “我們兄弟倆很久沒聊聊了，正好我得空，過來找你聊聊。”清野流說。

  “這樣啊，那麽你想聊什麽呢？”清野川微微挑眉，反問道。

  “嗯...我們聊聊曹家女人吧。”清野流話鋒一轉，直接把話題引到了曹家人的身上，他說：“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還深愛著曹雪薇，隻是愛上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真的好嗎？”

  “愛上一個不喜歡我的女人，固然很難以接受，但我沒辦法控製一顆已經淪陷的心，在遇到曹雪薇那一刻起，我的心裏就已經容不下其他女人了，或許我清野川的一生注定要栽在她的身上了。”

  “哥哥，你現在的心情，我能體會，你說我們兄弟倆是不是注定要栽在曹家姐妹的身上了呢？”

  “或許吧！”簡單的三個字落下，清野兄弟誰都沒有在說話，隻是安靜的坐著，心裏想著彼此愛著的那個人。

  中日戰爭已經到了相持階段，長沙是日軍必爭的城市，隨著武漢的陷落，帶給長沙百姓的恐慌久久還未散去，整個城市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由於戰事的緊張帶來的恐慌，國民黨最高統帥部已經做好了各項準備，一旦日軍攻破長沙，他們決定焚燒，就是毀了這座城市，也不給敵人留下一片一瓦。

  長沙是國民政府控製下的西南唯一屏障，一旦被攻陷，中國在戰爭中將處於被動，因此守衛長沙是唯一的選擇。

  1938年10月下旬，蔣介石在湖南召開軍事會議，參會的人員除了國民黨軍官外，還有中共代表。

  作為四十五軍軍長，齊睿在參會名單之列，他臨走之前把軍部委托給了副軍長柳衡，然後帶著副官孫賀離開了。

  會議之上，蔣介石說了很多，大都是說如何應對守衛長沙的軍事部署，並且請了幾位國民軍官上台說明應敵之策，最後還推薦了一本書，據說是中共某個領導的著作。

  曆時三天的會議落下了帷幕，齊睿和幾名軍官同僚結伴準備離開之時，意外受到了蔣委員長的召見。

  齊睿有些意外，但還是去了，畢竟是自己的老師，不見的話也說不過去。

  湖南衡陽官邸。

  齊睿一身少將軍裝來到了蔣介石的麵前，“委員長，學生齊睿向您問好。”

  “阿睿，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沒有外人的時候，還是叫我老師吧。”蔣介石和藹可親的說道。

  “是！”齊睿問：“老師，您找學生有什麽事情要交代？”

  “阿睿，我們坐下說。”

  兩人各自坐下之後，蔣介石接著說：“我這次找你過來是有個事情要和你說，就眼下的局勢來看，日本人對長沙虎視眈眈，你該知道這座千年古城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麽，一旦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蔣介石的一番話，意思很明確，齊睿立即起身，保證道：“請老師放心，學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衛好長沙，絕不會小鬼子陰謀得逞。”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你是我最看重的學生，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守住了長沙，就等於守住了湖南，守住了我們的家園。”

  “老師，我的部隊何時進駐長沙？”齊睿問。

  “你的部隊暫時在長沙外駐紮，等我的消息，一旦命令下達，你們即刻進城。”

  “是！”

  ******

  齊睿離開湖南的時候，蔣介石攜子親自來送，這無異於公布天下他有多受委員長的寵愛。

  “老師，學生告辭了。”齊睿向著蔣委員長敬禮辭別。

  “好，去吧，我在湖南等待你勝利的消息。”蔣介石笑著回道。

  “是！”應聲之後，齊睿便上了車。

  蔣經國攙扶著父親，看著齊睿坐的車漸行漸遠，他有些詫異的問：“父親，您就這麽相信齊軍長？”

  “早年齊睿的父親和我有莫逆之交，如今他又是我門下最看好的學生，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蔣介石一臉篤定的說，但他此刻不會知道在看重的人，總有一天也會棄他而去，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父親說的是，齊軍長是我們黨國最有才幹的將領，戰功赫赫，自然不會讓您失望的。”蔣經國出聲附和著。

  回軍部的一路上，齊睿坐在後座上，始終沉默不語，明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坐在副駕上的孫賀看在眼裏，心裏有很多話想問，但又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半刻，孫賀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軍座，您和蔣委員長聊了很久，他有沒有說我們軍什麽時候可以再和小鬼子打一場？”

  “怎麽了？想和鬼子打一場？”齊睿收回思緒，淡淡反問。

  “當然啦，武漢一戰，我們損兵折將，林豹，武狼，孫曉，馬亮都為國犧牲了，他們的仇不能不報。”孫賀一臉憤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迸發著仇恨的光芒。

  “我知道林豹他們的死，激起了你對日本鬼子的仇恨，但我又何嚐不恨呢？但眼下還不是和鬼子交戰的時候，不過交戰的時刻不會等的太久，和鬼子在長沙交戰，到時候奮勇殺敵，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不遲。”

  “軍座的意思，屬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

  汽車一路往前疾馳，齊睿和孫賀誰都沒有在說一句話，相坐無言。

  同一時刻，長沙郊外，曹少傑帶著一眾兄弟前來祭拜，幾天前，死在武漢一戰中的將士都安葬在了這裏。

  林豹，武狼，孫曉，馬亮四人的墓碑排在第一列，曹少傑，曹少輝，墨默，米東並排站著，每人的手中都端著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