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媽真的很擔心……”葉媽媽在黑暗中，忽然有些哽咽，“要是我走了，你可怎麽辦？ 有封衍在，我不用擔心，可是如果你和封衍鬧掰了，我又怎麽能安心的離開呢。”

  葉綰綰沒多想，還以為葉媽媽是術前緊張。

  “媽，別這麽悲觀，範雷奧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你一定會重獲健康站起來的，再說了，你不是說明天要去約會嗎？

  為了那個他，你也應該健健康康的。”

  葉媽媽的眼眶瞬間被濡濕了，側頭在黑暗中看著女兒的輪廓。

  她還記得二十幾年前，她還那麽小，躺在她的懷裏哇哇大哭。

  把她的一顆心都哭碎了。

  那時候，她自己的孩子剛剛去世。

  是個男孩。

  她覺得這是老天爺在補償她。

  又把她的孩子送回來了。

  她堅持要把她留下來，還特意找了算命先生，給她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綰綰。

  婉約動人。

  她如同自己期盼的那樣，茁壯健康又懂事的長大了。

  就算那個時候，葉家人誤以為她生的是女兒，越發的看不起她。

  對她又打又罵，她也沒有放棄葉綰綰，反而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母親。

  因為她有一個天底下最懂事的女兒。

  那個時候，還是按人頭分地。

  隻要有一口飯吃，她就死也不會離開葉家。

  哪怕為了這個女兒，她要忍受婆婆的白眼，老公的嫌棄。

  直到葉綰綰上了初中，她才從同鄉人的口中得知，出門打工可以掙不少錢。

  她受夠了葉家，也想要讓女兒過上好日子。

  於是她偷偷摸摸，跑到了縣城裏去打工。

  縣城的工資比她在鄉下麵朝黃土辛苦勞作，掙得還要多。

  她有了錢，腰杆子也硬了起來。

  於是天真的跑去找葉軍。

  提出要帶葉綰綰走。

  葉軍一開始以為她是開玩笑，後來見她真的掏出了錢，男人慌了，威脅她，要是膽敢離開家門半步，就把她的腿打斷。

  她不怕，她就想帶著葉綰綰去過好日子。

  不讓她的心肝寶貝被其他人欺負。

  葉軍見狀，又改口威脅她，要是敢走，就把葉綰綰是撿來的這件事告訴她。

  這件事，隻有葉軍一個人知道。

  就連葉老太婆也不知道。

  還以為當初葉媽媽生下的就是女兒。

  葉媽媽妥協了，她無法想象，十幾歲的葉綰綰要是知道，她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葉綰綰可以說是她的支撐。

  她賭不起。

  隻好暗暗的更加努力掙錢。

  隻要掙更多的錢，她就可以偷偷帶著葉綰綰走，走得遠遠的。

  走到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地方。

  可就連這個願望，也被葉軍殘忍的推翻了。

  葉軍好賭，經常賭得兜比臉幹淨。

  葉媽媽不敢把錢放在家裏，藏在了隔壁鄰居家裏。

  可是不知道葉軍是怎麽打探到的，竟然三更半夜摸到了鄰居家，把錢全都搶走了。

  她是被隔壁鄰居搖醒的，知道這個消息時，差點沒有暈過去，趕忙披了衣服出去找葉軍。

  等她找到葉軍時，便看到葉軍在破舊的羊腸小路上耍酒瘋。

  嘴裏呢喃著：“沒用的婆娘，有錢不給我用，我要你有什麽用？”

  葉媽媽上前去問他錢呢。

  他嘟嘟囔囔的說都輸光了。

  葉媽媽頓覺晴天霹靂。

  那可是她攢了小半年的錢，眼看著馬上就夠買兩張到南方的火車票，就這麽被毀了。

  她氣昏了頭，上前拽著男人破破爛爛的衣領，和他撕扯在了一起。

  忽然，一輛破舊的麵包車顛顛的使了過來。

  葉軍把她一推，撞到了麵包車上，她的腿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碾斷的。

  綰綰不知道。

  她也從來不提。

  想起這些往事，葉媽媽的枕頭濡濕了一半。

  明天，也該輪到她和葉軍之間，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