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作者:秋水麋鹿      更新:2022-05-10 19:34      字數:6378
  酒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媽媽不見了。村子裏的小孩子見平常護著他的女人不再出來。立刻大著膽子拿泥巴和石頭丟他。

  “沒人要的小孩。沒有爸爸沒有媽媽。”

  “聽說他爸爸是怪物。他媽媽不敢讓人知道, 抱著他來到我們村莊。莊長憐憫他們,允許在村子的邊緣搭個房子。可我不想和怪物的小孩住在一個村子啊。”

  “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

  “怪物的小孩就快點滾出村莊。”

  七歲的小酒吞,頭頂高高束著頭發。他很瘦, 石塊丟在身上就是丟在骨頭上, 發出砰的響聲, 立刻砸出一塊淤青。但是他一點都不理會,隻是咬住牙,彎著腰翻著院子裏的盆盆罐罐。

  “在哪呢?到底藏到哪了?”

  他額頭鼓著青筋, 不斷流著汗水喃喃自語,“快出來啊,黃泉國的人走了。媽媽你快出來啊。”

  見到他身上糊了很多泥巴, 額頭也被石塊砸得流血, 卻隻是癲狂地翻著院子。村裏的小孩們都驚呆了。

  “他瘋了吧?”

  “她是怪物嗎?我們都丟了一筐石頭了, 他感覺不到疼嗎?”

  “所以說他是瘋子嘛。他媽媽也是怪胎, 天天對著伊吹山雙手合十嘟嘟囔囔。我媽媽說他媽媽是被男人遺棄的女人。”

  “啊!他看過來了。”

  酒吞投向熊孩子們的眼神,由之前的漠不關心,變成現在的陰森森。他呲著牙,“你們說什麽?再說一遍。”

  “你讓我們說我們就要說嗎?” 熊孩子看著酒吞陰鷙的表情,盡管腿有點哆嗦, 嘴還是很硬。

  “他剛才,眼睛是不是變成紅色的了?”一個孩子問。

  “紅色的嗎?我沒有看清。”

  “管他紅的綠的, 我們這麽多人, 還害怕他一個人麽?一瞬間就能幹掉他了。對吧?”

  剩下的人發出了有些心虛的讚同聲。

  “哦哦。”“是,是這樣的。”“當然啦, 對吧?”“嗯嗯……”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們。”酒吞扯扯嘴角, “往日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就以為我很弱小嗎?既然管束我的人不在了。我也無所謂忍讓了。”

  “啊——”

  幾米外的露天糞坑裏落進去一個熊孩子。

  “你敢碰我?我爸是莊長。啊——”

  “不要, 你不要過來。啊——”

  “你等著,”剩下的孩子麵露驚恐往後退著,“我們回去找大人來收拾你。”

  酒吞懶洋洋地笑笑懶得理會,轉身走進房間。

  關上門的一刹那,他雙手插.進頭發裏蹲下來,表情痛苦,“在哪呢,到底我被放到哪了?”

  他不在乎會不會被趕出村莊,他隻在乎自己的媽媽被他藏哪了。

  沒過多久,他被去糞坑撿走自家小孩的莊長勒令滾出村莊。他仔細地把家裏所有東西都打包好。因為他擔心那裏麵很可能有他的媽媽。

  妖怪的妖生很漫長,從孩童時期長成少年需要的時間比人類多好幾倍。他漫無目的地走了很多地方。

  也被很多人或妖欺負過。每一次,他都用力打回去。就這樣,時間久了戰績多了,他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大妖,占據了大江山。

  但是,還是很孤獨啊。

  漫長的歲月裏,他品嚐了太多的苦澀。茨木那家夥隻知道向他索取溫暖。那麽他要抱著誰,才能感受到溫暖啊。

  酒吞停下腳步,低垂的目光停頓在捧著衣物的一雙手上。

  “給你的,不能拒絕哦。總是這樣敞著衣襟露著胳膊,會冷的。”

  他抬起眼,微翹的桃花眼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少女。她穿著紅色的和服,笑眼璀璨,就像冬日裏的一捧火焰那樣溫暖。

  他的眸光輕輕地動了一下,伸手乖巧地接過衣服抱在懷裏。

  “很暖和吧?”少女笑著問。

  “很暖和。”

  這樣說著,他睜開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

  夢裏的那個少女坐在門邊的小泥爐旁溫酒。她垂著眸,睫毛輕輕蓊動。齊劉海,左右鬢角垂下兩條小辮子,烏黑的長發用紅色發繩鬆鬆地係著。很溫柔,也很可愛。

  周圍的矮桌、屏風、擺設也是他熟悉的模樣。很整潔,也很溫馨。火盆裏的炭火發出劈啪的響聲。

  原來他到家了。

  目光再移到她的旁邊,一個少年映入眼簾。他穿著白色的狩衣,盤腿坐著,正在眺望庭院。臉上永遠帶著閑適的笑容。真是令人討厭的存在啊。

  他輕輕動了一下,衣服碰到身下的褥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醒來了?”梨子聽到聲音扭過頭笑著說,“還不錯嘛,隻睡了半天。”

  “半天?”酒吞皺著眉坐起來,感覺腦袋裏似乎有點斷片。

  “我記得……我記得我被八岐大蛇穿過了胸口。然後眼前就漆黑一片。我不是死了嗎?” 他低頭去摸自己的身體,原本應該穿透的地方,現在卻是平整的皮膚。

  “漆黑一片是我把你收了回去,小黑屋就是黑的嘛。”梨子臉上的笑意很盛,“多虧了晴明大人,要不是他拿到了八岐大蛇的水晶片,你就救不過來了。”

  “八岐大蛇的水晶片?”酒吞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對啊,就是八岐大蛇存放在主塔裏的力量。但是並沒有都凝結出來塔就倒了。晴明大人撿到指甲蓋那麽大的一片,放到了你的傷口裏。你的傷口就愈合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梨子問。

  酒吞站起來輕輕摸了摸胸口處,“我覺得很好。甚至比我以前還要好。我能感受到身體裏的力量十分充沛。咦,我的酒葫蘆怎麽也比以前大了?”

  梨子把目光投到他腰間的酒葫蘆。原本巴掌大小的酒葫蘆,現在變成了兩倍大。顏色也由淺紅變成了深紅。

  “可能是水晶片起的作用。”坐在矮桌後麵的晴明單手支著下巴說。

  酒吞微微一怔,扭頭望向他,這一瞬間他感覺五味雜陳。

  “小梨,你出來幫我一下。”庭院裏朱雀喊道,她正在填一個大坑。那是之前血柱留下的痕跡。現在血柱消失了,庭院裏就出現難看的土坑。

  “來啦。”梨子走出去,“怎麽幫?”

  “你幫我扶這這個木樁就好了,我來把它搗進去。”

  酒吞將投向庭院的目光收回,移到晴明臉上,“那種東西明明你可以自己留著用的。八岐大蛇煉製的水晶片,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蘊含著巨大的力量。為什麽要把它給我?”

  “因為你是她的式神。”晴明簡單地回答。

  因為是她的式神,所以才會這麽做。目的不是為他而是為了小梨。如果他不是小梨的式神,那麽晴明一定會冷眼旁觀。

  “原來如此。”酒吞了然地點點頭,“那麽既然這樣,我就不報答你了。”

  “嗯,把欠我的都回報在她身上就行了。”晴明將小泥爐上溫的酒拿起,倒在兩個小瓷杯請酒吞入座。

  酒吞不客氣地坐下,拿起酒,“你虧了,我本來就要盡我所能地服侍她。你給不給水晶我都會這麽做。”

  晴明勾勾唇角,“並不算虧,就當我延長她的式神的使用壽命吧。”

  酒吞:“……”

  一時梨子幹完活走進來,“還有一件事,”她對酒吞說,“茨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召喚都不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酒吞懶洋洋地扯扯嘴角,“還能為什麽,沒臉出來了唄。”

  梨子眼露憂愁,“那又不怪他,是紅鏡餅的問題。可是現在怎麽辦,怎麽能把這些話告訴他讓他出來呢?”

  酒吞正舉起酒杯準備往嘴裏送,他頓了一下,酒杯停留在唇邊,“不必麻煩。大人就讓他在裏麵待著吧,等到春天的時候再召喚他。他一定會痛哭流涕地飛出來的。”

  “那就先放一放吧。”梨子抿嘴笑笑,“對了,晴明大人,這個給你。”她掏出一個封好的信封推過去。信封上麵寫著告罪書,還濺著兩三滴血,已經幹涸了。

  “告罪書?”晴明接過來輕輕皺眉,“誰的?”不等梨子告訴他,他就明白過來,“是藤原兼家寫的?你去了他的家?”

  梨子點點頭,把在藤原兼家那裏看到的事,很詳細地告訴他。

  晴明聽完後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有的時候人的欲望很可怕。邪神就是利用貪欲來得到祂想要的東西。看上去占了邪神的便宜。實際上隻要與邪神交易,就會輸得血本無歸。”

  “是這樣。”梨子想到藤原兼家最後隻剩一張皮的樣子點點頭,“他想跟妻子長相廝守。但是最後卻害得妻子再也沒有投胎的機會。”

  晴明聽到這句眸光微動,輕輕笑了一下,“其實也不怪藤原兼家。這個交易實在太誘人了。如果是我,怕是也會這麽做吧。”

  “晴明大人。”梨子不讚同地喚他。

  “我隻是這麽一說。”晴明連忙說。

  “晴明。”安倍益材從外麵走進來。

  見到從不來這個庭院的安倍益材,梨子和晴明都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

  “父親,什麽事?”晴明問。

  “門口來了陰陽寮的人,請你去把陣眼裏發生的事講一講。”安倍益材說。

  “仔細想想,我又不是陰陽師,卻總做著陰陽寮的事。”晴明淡淡地說,臉上帶著一絲拒絕。

  “快去吧,正好我也要進宮,”安倍益材滿臉憂愁,“陛下讓我說明白平安京大陣的事。為什麽會有人進入大陣拿整個平安京獻祭。我覺得這回慘了。要不晴明你別去了,快收拾金銀帶著小梨跑路吧。”

  小梨:“……”

  “拿這個去。”晴明笑著把藤原兼家的告罪書遞過去。

  “這是什麽,難道是藤原兼家寫的?”安倍益材滿臉驚訝。

  “是小梨拿回來的。裏麵寫著平安京大陣的始末。”晴明說,“有了這個東西,父親您就可以洗脫莫須有的罪名了。”

  “真的?”安倍益材激動地立刻就想拆開看看,但是一絲理智製止了他。現在還不到拆的時候。要拆也得由陛下拆開。

  “小梨,真是太謝謝你了。”他依戀感激地看向梨子,“那天我擔心你去陣眼找晴明。沒想到你是去給我找證據了。現在想想,晴明帶你回平安京,那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我做的決定當然明智。”晴明笑著拍拍他爸的肩,“這種決定我已經做了七回了。好了父親,我們早去早回吧。”

  “什麽七回,”安倍益材沒聽懂,不過最後一句他是聽懂了,“對,不能讓陛下等久了。小梨,等我回來再重新謝你。”

  “那個……不用了啦。”梨子有點窘地說。

  平安京大陣之前被晴明毀了一半,之後又被玉藻前全毀了。現在不光是大陣,很多地方都需要重新修整。

  那些都是被紅鏡餅放大欲望的人毀的。官府除了要追究責任,還要清點在這次事件中被血柱吞掉的人。忙得幾乎沒有呼吸。

  安倍益材被重新啟用。梨子又獲得了一套二條大道的房子和一箱金銀。晴明作為主要毀掉主塔的人,重新拿回了高位陰陽師的稱號。天皇對外宣稱,“他母親做的錯事不能怪到他身上。我們要有容人之量。”

  天皇這段話傳出來,立刻有人開始嘲諷晴明拯救平安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也許他跟八岐大蛇是一夥呢。

  “根本就不是稻荷神做的,”梨子憤憤不平地說,“神社底下壓著冥河水,就是伊邪那美做的。”

  “看看狐狸毛就知道了。”晴明毫不在意地說。對他而言,根本不在乎外人怎麽評價他。他隻是受不了對父母的詆毀。

  “誒?您終於決定要看了?”梨子有些驚訝。這麽久她都快要忘記狐狸毛的事情了。

  “嗯,已經做好心裏準備了。但是,還需要加固兩天。”晴明輕聲說,“再讓我多做兩天的心裏建設。”

  他確定了八岐大蛇身體裏的確融合著小梨的哥哥。如果狐狸毛顯示的幕後黑手是八岐大蛇,他也絕不會再像夢裏那樣犯同樣的錯誤。

  “看狐狸毛還需要做心理準備?”梨子托著腮小聲說。

  ……

  次日早晨梨子去神社,晴明也要去賀茂忠行家看望。他有點擔心老師在紅鏡餅事件中受了傷。所以幹脆跟梨子同乘一輛車。

  牛車碾壓著道路上的積雪,朝三條大道奔去。與往日繁華的街道不同,如今的平安京就像被炸過一樣。

  道路坑坑巴巴,地上全是瓦片和破爛。路邊的房子也一樣,很多店鋪的招牌掉了,門也被人砸得稀爛。裏麵的貨物被踩得稀碎,店主一邊清點貨物一邊掉淚。

  到處都是一片衰敗,但也有劫後重生的慶幸和喜悅。家人抱在一起,彼此更加珍惜對方。大家都在檢討為什麽自己之前會有那麽大的欲望。

  “怕是要等到春天,平安京才能恢複往昔。”晴明看著窗外說。

  “晴明大人,”梨子輕輕眨眨睫毛,“我想起有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麽?”晴明淡淡地問,眼睛仍然望著車窗外的景象。

  “我進入陣眼之前,想起來一些東西。我覺得那似乎是回溯之前,某一世的記憶。”

  “什麽?”晴明嗓音裏帶著不可置信的情緒,立刻轉過身來。

  “其實也不是一世的,就是某一天的一段記憶。發生在大陣裏的記憶。”梨子組織著詞匯,想著該怎麽說才能更好。

  最重要的是她那個死法著實有些丟人。就是被八岐大蛇一口咬死也比那個好啊。走著走著,啊,我要死了。這中死法實在說不出口。

  “總之就是我沒能進到血柱裏,死在了大陣上。原因是那一世稻荷神的禦守沒有一點反應。取法幫我隔絕血柱的熱度,我進不去。”

  “禦守為什麽沒有反應?”晴明問。

  “我猜是因為那一世我的木牌隻有兩個蝌蚪的緣故。很奇怪,明明時間都一樣,木牌卻不一樣。也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阻礙了。”梨子說。

  晴明心中一咯噔,阻礙木牌升級,那不就是因為他嗎?

  他很清楚記著,那天晚上梨子和酒吞茨木偷偷溜出去,其實他都看在眼裏。

  本來要去阻止他們殺妖怪填木牌,眼睛掃了到桌子上的拓印。就是那份寫著“不要阻”的拓印。他當時微微猶豫了一下。這麽一猶豫,就錯過了追上去的好時機。後麵他再去尋找他們已經找不到了。

  小梨說的那一世,也許是第一世。沒有拓印這回事,所以不存在會猶豫。於是他追了上去阻止她填滿第三隻蝌蚪。導致她進不到血柱裏死在大陣。

  晴明一下子陷入糾結,如果真是這樣,他到底是阻止還是不阻止啊?阻止,擔心她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不阻止,擔心木牌滿了她回到他永遠也到達不了的世界。

  “晴明大人,您怎麽了?”梨子見他一直不說話疑惑地問,“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沒有,”晴明淡定地說,“就是在想,你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死的。”

  “呃……那您還是繼續想吧。”梨子幹巴巴地說。

  ……

  茨木孤獨地躺在黑暗中飄蕩。

  “三天了,孩子三天沒人來接。大人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活該,”旁邊式神嘴角的淚水早已拭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笑,“誰讓你作呢。大概有更好的式神替代你了。”

  茨木:“嚶嚶嚶。”

  “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式神突發奇想,“也許那天是你的主人遇到危險在召喚你。她渾身流著血一邊躲避敵人的追殺,一邊寫血書召喚你。隻要你過去,她就能得救。結果,她一遍一遍的書寫,你卻在這裏裝瞎……”

  “天呐,難道你的主人已經死了?”嘴角流淚的那個式神驚訝地張大嘴,“主人死後式神自動解除契約。我們小黑屋的式神也一樣。但是因為隻有主人會召喚儀式,她死了,你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茨木眼睛裏閃著驚恐的光。他現在腦海一片混亂,已經分不清是出不去令人驚恐,還是小梨死了令人驚恐。“出不去的話,我們算什麽?還是式神嗎?”

  “算野妖怪。”

  “野妖怪?”

  “嗯,沒人要的那種。”

  茨木眼睛裏留下寬麵條淚,那麽他現在就是野妖怪了?嗚嗚嗚……

  其實仔細想想出不去也有出不去的好處。如果他出去,就要接受來自晴明和酒吞的雙重追殺。

  誒?不對,是不是戰鬥時,酒吞戰死了,小梨才召喚自己?結果因為自己考慮麵子問題,沒有出去,小梨也死了。

  這麽一想,茨木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都是他不好。

  其他式神聽到哭聲,也觸動心事,想起了自己的悲慘命運。想出去啊,真的好想出去啊。被人遺忘的感覺真是太酸楚了。不管是誰,隻要能放出他們,就心甘情願地做牛做馬啊。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的空間裏亮起一道門。溫暖的光芒瞬間湧入。式神們都知道,那是召喚的意思。

  所有式神同時開始嫉妒是哪個好運的家夥要出去了?就連茨木也是這麽想的。

  想出去,真的好想出去。如果可以出去,他一定厚著臉皮跟在小梨身後。死也不進來了。

  “哎,”旁邊的式神叫道,“那個作妖不出去的家夥,門上麵寫的是不是你的名字啊?我記得你說你叫茨木童子。那上麵寫的不就是茨木童子嗎?你主人又來問你想不想出去了。”

  茨木眼睛一亮,大聲喊道,“想。”

  聲音落下的一瞬間,一道光輝閃過,他站在了熟悉的庭院裏。瞳孔中映出酒吞嘲諷的神情,晴明微笑的樣子,還有小梨……

  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茨木難以置信地看著庭院。

  兩秒鍾後,“大人不要放棄我啊。”他撲過去抱住少女的腿,“我需要大人的愛啊。”

  梨子:“……”

  這個紅鏡餅,效果這麽強悍嗎?她見別人都恢複正常了啊。難道妖怪跟人不一樣?

  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茨木,你還沒好呢?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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