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小三子去找人破解那個保險櫃，趙東一個人去了麻四的病房。

  麻四已經過了危險期，除了臉色蒼白其他還好，身上的兩道刀傷一共縫了十多針，不難猜測今晚那場刀戰的驚心動魄。

  趙東沒進屋，隻是隔著病房門口的玻璃往裏麵看了幾眼，褚月已經得到了消息，這會正在裏麵陪床，估計是被麻四身上的傷嚇得不輕，這丫頭眼眶紅腫，一看就沒少掉眼淚，好在麻四大難不死，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褚月。

  這也是今天晚上趙東放過裴彪的原因，在裴彪那夥人沒到別墅之前，他收到了老季發來的短信，麻四有驚無險的挺過了一關，要不然，趙東不敢保證自己今天晚上會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方玲剛才已經被他放了回去，怕楊東祥狗急跳牆，再亂咬人，趙東好心的把她安排到了招待所。

  趙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心有餘悸，楊東祥今晚下了幾招險棋，挺凶狠，險些就把自己逼上絕路，好在他見招拆招，有損傷，但還達不到讓他望而卻步的險境。

  趙東也不想立刻做出反撲，一切要等明天才能塵埃落定，他不喜歡用手裏的東西卻拚楊東祥，不是拚不起，現在跟在他身邊的都是患過難的好兄弟，拚掉了哪一個他都心疼。所以趙東寧肯放慢節奏，隻要楊東祥不主動撕破臉，他寧肯窩囊點。當然這個窩囊隻是趙東自己看來，被他一夜之間拔了碧海雲天的楊東祥更覺著窩囊。

  電話響了起來，是李芳的，趙東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擠出一個李芳看不見的笑意。“下班啦？”

  李芳捶了捶太陽穴。“嗯，剛到家，洗了一個澡，聽說麻四住院了，沒事吧？”

  趙東輕聲道：“沒事，我這會就在醫院。”

  李芳放輕鬆一笑。“有進步，當時我還真怕你頭腦一熱，提著一把刀就跟人拚命去。”

  趙東也不覺著尷尬。“是啊，差點沒忍住。”

  李芳苦澀的彎起嘴角，她能想象出來萬一趙東沒忍住會有什麽後果。“你這個人太重情義，容易吃虧。”

  趙東也不覺著這是優點，一臉認錯的模樣。“嗯，確實不好，以後我改。”

  李芳撲哧一笑。“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知道你身上的什麽東西最讓我著迷麽？”

  趙東厚著臉皮想了想。“肯定不是我比別人帥氣英俊的臉龐，難道是因為我在床上平均超過兩個小時的強悍戰鬥力？”

  “死出！”李芳盡管和趙東有了負距離的深入接觸，可一聽趙東偶爾拿不鹹不淡的葷話跟自己打趣，她還是容易紅了臉蛋。“是你的學習能力和自製能力，讓我對你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期待感，期待你能走的多遠！常言都說，好男兒三十而立，其實哪需要三十年？你這樣的男人，一出靠山村不就開始展露頭角了？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市井出小人不假，也出猛人，而這些猛人在外麵鍛煉個三年五載，多是大梟一類的存在。有的人總喜歡拿出身說事，可華夏的大人物有一大半都是從底層攀爬起來的。你沒有怨天尤人，沒有捶胸頓足，沒有罵老天不長眼，沒有罵老天埋沒你這個胸有乾坤腹有錦繡的野心家，而是一步一個腳印，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才是我最欣賞的地方！”

  李芳今晚心情不錯，話也很多。“有人總說，華夏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改造男人的使命感。不全對，也不全錯，女人天生就有母性，這種情感讓她們對男人總有一種特別的情感。”

  趙東被李芳這話嚇了一跳，試探道：“母性？你是想說望子成龍？”

  李芳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準確的說，應該是望夫成龍！”

  趙東繼續傻笑。“哪有你說的那麽懸乎。”

  李芳也不解釋，轉移話題道：“碧海雲天的案子已經辦的差不多了，楊東祥把自己摘幹淨了，今天晚上有不少人都打電話過來保他，我不方便動他。上麵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情到湯莎這就算完事，她就是今晚最大的替罪羊，不能再往深挖，隻能當成個案處理，而不是窩案。”

  趙東並不覺著詫異，一招借力打力還扳不倒楊東祥，他隻是有些唏噓，是兔死狐悲的心思，上次被人當作喪家犬攆出江海，他估計自己當時就和湯莎差不多，隻不過自己跑掉了，湯莎比較倒黴。

  趙東沒說話，談不上同情她，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的，再來一次他還是同樣的選擇。“大劉上午給我打電話，說是把狗弄回來了，明天是周末，這樣，你幫我約一下梁書記，就說去東山打獵。”

  李芳皺了皺眉。“這麽快，會不會把楊東祥逼急了？”

  趙東嘴角掛出冷笑。“沒事，能抗住。現在動手我還能借一借馬輝吹來的東風，等上麵一旦確定今晚這件事和軍方扯不上半點關係，再想動楊東祥就難了。”

  李芳沒想到趙東這麽偏執，偷偷笑道：“你確定大老板看不出來你的小把戲？”

  趙東半眯著眼睛。“隻要抓住主要矛盾，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現在河口的這灘死水已經被我這條小泥鰍攪混了，這是他希望看見的，無論對錯。”

  李芳搖頭苦笑。“不去混官場，白瞎你這腦瓜了。”

  掛斷電話，趙東習慣性的從兜裏摸出一根煙。

  一個查房的小護士恰巧路過，低聲道：“醫院不能抽煙。”

  趙東急忙堆上笑臉，沒有半點架子。“不抽，聞聞就行。”

  小護士不認識趙東，但她聽過趙東的名號，其實醫院裏流傳著不少關於他的傳聞，而且早就把他神魔化。小護士剛才也是大著膽子過來提醒一下，卻沒有想到這個在護士科同伴眼中宛如奪命死神的男人竟然出奇的溫和，沒有半點脾氣和架子。

  小護士離開的時候偷偷吐著舌頭，一臉可愛的俏皮。

  趙東收回視線，看向站在門口的一個男人，是季東生的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叫田敬。趙東對他有點印象，自己剛才和李芳通了二十分鍾的電話，餘光一直盯著這個男人，他的身體沒有半分的鬆懈，一雙眼睛時刻警惕的盯著四周。

  趙東走了過去。“你叫田敬？”

  田敬受寵若驚的慌張抬頭，似乎沒有想到趙東竟然主動跟自己說話。“是……是我！”

  趙東平靜道：“陪我出去走走。”

  田敬不敢有二話，立刻交代幾個同伴補上他的位置，這才急忙跟著趙東走了出去，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命運將從今天晚上開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