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明沒有反應，趙東聳了聳肩，轉身就往外走去。

  高明咽了一口唾沫，急忙道：“等等！”

  趙東回過頭的時候仍是沒有任何意外神色，像是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高明神色暗淡了許多，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語氣落寞道：“我想再跟你談談。”

  趙東又坐了回去。“可以，高大哥今天想談多久都可以，我奉陪，反正我今天下午有時間。”

  從兜裏摸出一盒煙，甩出一根，趙東遞了過去。“高哥，抽煙？”

  高明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顫抖著手接過了趙東手裏那根煙，悶聲抽煙，一口接一口。“王學富他怎麽樣了？”

  趙東也給自己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暫時沒事。”

  高明淒涼一笑，他聽出了趙東嘴裏那個“暫時”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跟他合作，王學富怕是就要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自己也會跟著一塊倒黴。高明剛才還對楊東祥抱著希望，認為就算自己出了事，楊東祥也可以把自己保出去，可是當他想起李奇那檔子事，所有的幻想就徹底破滅，連李正都弄不倒趙東，救不了李奇，楊東祥他有這個本事救自己？

  高明沉默了許久，像是下定了決心，抬頭問道：“東哥，說吧，想讓我為你做什麽？”

  “高哥果然快人快語。”趙東說著從兜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高明。“這個東西我相信高大哥應該不陌生。”

  高明剛開始沒在意，以為是趙東準備的黑材料，結果仔細一看，竟然是離婚協議書，附加條款是自己放棄所有財產，他一臉驚訝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問道：“是方玲讓你來的？”

  趙東吐掉一口煙霧。“玲姐其實挺不容易。”

  高明哈哈一笑，神色充滿了自嘲的味道。“沒想到還是我這個老婆有本事，竟然能讓東哥替她出頭，我估計，整個河口敢管這件事，也能管這件事的隻有你了。”

  高明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趙東的時候謹慎許多。“簽了這個，咱們之間就兩清了吧？”

  趙東露出一個招牌式的笑意，看似平淡無奇，可是卻讓高明毛骨悚然。“高哥，這隻是咱們合作的第一步。”

  高明一臉謹慎，狐疑道：“你還想幹什麽？難道我淨身出戶還不夠？”

  趙東搖了搖頭，慢慢說道：“高大哥，男人嘛，誰這輩子還不沾點葷腥？辛辛苦苦奮鬥了這麽多年，一夜之間就一無所有，這樣的懲罰也太狠了一點。”

  高明是越來越看不透麵前這個年輕的男人，他覺著趙東已經超脫了他能應付的範圍，也就不去猜他的心思。“東哥，你說吧，給我指條明路！”

  趙東熄滅煙頭，語氣惋惜。“高哥，這些年你替楊東祥風裏來雨裏去，也沒好到哪裏，說到底不就是楊東祥的一條狗？這樣，我給你一個做人的機會，做我趙東兄弟的機會，你看咋樣？”

  趙東這些話還真的一語戳中了高明的內心，這些年他雖然看著風光，可楊東祥這個人脾氣不好，對待他是非打即罵。隱忍了這麽多年，甚至連方玲都不知道他和楊東祥之間的事，沒想到卻被趙東一眼看破。

  知道了趙東的目的，高明就輕鬆許多，又管趙東要了一根煙。“東哥，你這是要我背叛大哥啊，這可是道上的忌諱！”

  趙東給高明點上，點破利害關係。“高哥，再跟你交個底，我要動楊東祥這個人，與其跟著他一起沉船，還不如提前找條明路。”

  高明深吸了幾口煙，眼睛猩紅，像是一個要下賭注的賭鬼。“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趙東想也不想，似乎早就有了主意。“高大哥在碧海雲天待了那麽多年，對那應該很熟悉，這樣，日後我可以給你碧海雲天的兩成利潤。”

  高明徹底心動，雖說這些年他盡心替楊東祥辦事，可一直都參與不到真正的利益分配之中，地位是有了，錢基本上都被楊東祥扣下了。而現在趙東分來的這塊蛋糕讓他有些徘徊了，有了碧海雲天的兩成利潤，一個月的分紅就比他一年拚死拚活賺得多！

  似乎也知道高明一時拿不定主意，趙東索性灑脫道：“高哥，這是大事，你也不用著急。這樣，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給我答複。”

  高明沒想到趙東會說出這番話，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楊東祥？”

  趙東眯眼一笑。“我相信高哥是聰明人，知道什麽人是朋友，什麽人是敵人，不會自絕退路。”

  高明深吸一口氣，徹底心服，難怪趙東這個人最近在河口崛起的速度這麽快，單單這份氣魄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有的，他點頭道：“東哥你放心，就算我不答應跟你合作，我也不會多嘴的，我高明不是那種人。”

  趙東點了點頭，氣勢從容，淡笑道：“那就好。”

  說著，他把高明簽好的那張離婚協議書揣好，放進兜裏。“今天耽擱高哥一下午的時間，改天我給你賠罪。”

  高明搖搖頭，歎氣道：“東哥手腕厲害，高某佩服。”

  兩個人一起出了審訊室，卻沒一起離開，高明先走了，趙東則是等了一會才離開。

  ……

  上了車，下午四點多，趙東先給方玲打了一個電話。“玲姐，我是趙東，找個地方喝杯咖啡？”

  方玲很快就答應下來。“那就上次的那家。”

  趙東到的時候，方玲那輛甲殼蟲已經停在門口，走進屋，還是上次的位置，方玲正看著雜誌。

  方玲今天穿著一身淡綠的套裝，很有點職業高管的味道，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誰能把她和碧海雲天的的老鴇子聯想到一起？趙東坐了下來，歉意道：“玲姐，讓你久等了。”

  方玲笑了笑，趙東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是那種可以讓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忽略那些硬性指標的魅力男人，她舔了舔嘴角。“沒事，我正好在附近閑逛，不過我勸你下次最好別這麽看我，我會誤會的。”

  趙東聳聳肩。“沒辦法，玲姐這麽漂亮，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啊，看來還是太年輕，定力不夠。”

  你定力不夠？方玲撲哧一笑，剛才還覺著無聊的心情，立馬就被趙東逗得開心起來。“臭小子，說吧，找我什麽事？”

  趙東也不再閑聊，從兜裏拿出那張高明剛剛簽完的離婚協議書遞了過去。

  方玲盡管有所預料，可是看見那上麵的簽名仍是嚇了一跳，一個是沒想到趙東竟然這麽快就搞定了高明，二是她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嗅到。她彎起眉腳，再看向趙東的時候忽然覺著這個男人實在是不簡單，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帶給自己這麽多的驚喜。“小東，看來我小看你了。”

  趙東搖搖頭。“是玲姐聰明，找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合作夥伴。不過，照片我沒弄來，你也知道，就算我管高明要，他也不一定會給我原版，所以我覺著，隻要高明在這張紙上麵簽了字，應該就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嗯，有了它就行，有朱蘭姐的關係，我還會不相信你？”方玲撲哧一笑，像是鬆了一口氣。

  把那張自己費勁了心思也沒搞定的協議書塞進包裏，方玲不忘記打趣道：“臭小子，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

  趙東聳聳肩，露出一個笑意。“姐本來就聰明，不用誇。”

  “看來真的不能跟你接觸時間長了，要不然很容易被你迷上哦！”方玲捂嘴一笑，很快轉入正題。“接下來，咱們應該談一談合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