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飛不知道怎麽回答趙東的問題，開出條件道：“東哥，現在說那些都沒有用了，事是我做的，我解釋你也不會聽。這樣，我把公司讓給你，場子，酒吧，我通通讓出來！現在我手裏的這幾套房產和車，還有一張六位數的銀行卡，我都給你！看在以前咱們兄弟一場的份上，你能放我一條生路麽？”

  趙東沉默無語，好半天才抬起頭，咬牙反問。“我把這些東西都他媽的給你，你能讓強子他們再回來麽？”

  鄧飛久久無語，像是緩解著趙東帶來的強大壓力，他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一根煙抽完，又點上另一根，近乎魔障。

  趙東看他癲狂，連抽了三根煙的鄧飛似乎仍然想不到退路，再抬頭的時候臉上掛著最後一絲希翼。“東哥，真沒得談？真得把我往死路逼？”

  趙東一聲冷笑，咬牙道：“逼你走上這條路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鄧飛把煙頭扔在地上，將那價格不菲的實木地盤燙出一道煙痕。“東哥，再給我一個機會行麽？”

  趙東還是同樣答案，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給過強子他們機會麽？”

  鄧飛把身子縮進沙發裏麵，雙手抓著腦袋，狠狠抓著頭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抬頭的是一臉猙獰，說出了一個很瘋狂的籌碼。“譚璐在我手裏！”

  麻四手裏多出了一把刀，如果趙東眼神有著瞬間的異樣，他就能讓鄧飛永遠的閉上嘴巴！

  趙東沒立即回答，而是眯著眼睛看著他。鄧飛額頭留下冷汗，強作鎮定的承受住那份莫大的心裏壓力，他現在終於想明白，李奇那個倒黴蛋當初為啥會被趙東逼瘋，做出那麽瘋狂的舉動，他現在雖然沒瘋，可境況同樣好不到哪去，迎著那冰冷目光艱難抬頭。“實不相瞞，自動站到了你的對立麵，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最怕的就是遇見今天晚上這樣的狀況，所以每天12點我都會給那麵打電話，如果晚了一秒，那麵的人立馬就會把譚璐做掉！趙東，我不想傷害譚璐，也不想傷害你，你別逼我，給我一條生路，我保證譚璐能完完好好的回到你身邊！”

  見趙東沉默不語，鄧飛鬆了一口氣，抬手看了一眼表。“還有五分鍾到十二點！”

  趙東彎起嘴角，擺在麵前的像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飛哥，你應該了解我，我這個人從來不做吃虧的事，也不喜歡別人逼我，尤其是來了河口之後，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狗咬我一口，我他媽就敢咬它兩口！你啥時候見過我做虧本的買賣？”

  鄧飛緊了緊嗓子，勉強保持著鎮定。“一命換一命，你不虧。”

  趙東出奇的沒有反駁，像是在思量，鄧飛繼續循循善誘道：“東哥，這大半年你身邊有不少女人，光我知道的就得有七八個，可是說實話，這些女人裏麵最讓我佩服的隻有譚璐一個，能不計較得失，能不求名分，能默默為你付出，願意一輩子甘心站在你身後，這樣的女人可不好找！”

  趙東像是一隻突然爆發的公牛，被點燃了壓抑好久的怒火，剛才的隱忍和沉穩都不見蹤影，一腳踹飛麵前的茶幾，煙灰缸在地上滾出好遠，當當亂響，趙東站起身，很沒風度的指著鄧飛鼻子大罵。“幹你娘，李強的命不是命？石磊的命不是命？以一換三，鄧飛，你他媽當我趙東是傻逼，還是以為我小學沒畢業？這樣的算術題還用考慮？”

  趙東說完這話，似乎生怕自己後悔，轉身往外走去。“麻四，砍死！”

  剛才還一臉殺氣的麻四這會突然有些猶豫，往常趙東隻要發話，他早就手起刀落，可今天竟然有著難得的遲緩。

  趙東見麻四站在原地遲遲不動，一臉殺機的回過頭。“你也反了？”

  驟然被趙東身上的這股子殺機盯上，麻四也著實嚇了一跳，握著刀的手抖了抖，再看向鄧飛的目光就處在兩難境地，倒不是他起了善心，而是這一刀真要落下，那就連同譚璐的生機也一同斬斷了！

  鄧飛生怕麻四一時狠心對自己動手，抓住機會聲嘶力竭道：“東哥，你真想譚璐死？”

  趙東腳步一頓，聲音有些異樣，低著頭。“欠她的來世再還，一輩子不夠，就兩輩子，總歸有還清的那一天！她要還記很我，我就一輩子不碰女人，給她守活寡！”

  麻四一聽這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猶豫，手起刀落，一刀紮向鄧飛小腹！

  鄧飛慌忙應對，雙手架住，愣是將已經把刀尖沒進去的短刀卡住！

  鄧飛不甘心，咬牙冷喝順勢一腳，一腳將麻四踹了出去。麻四甩了甩胳膊，猩紅著眼睛再次上前，剛才失手倒不是他一時大意，一是鄧飛身手不弱，不是尋常混混，二是麻四狠不下心，同室操戈，哪怕現在鄧飛反了那也是曾經一塊賣命，一塊喝酒的兄弟，他的心也不是鐵打的。

  鄧飛一手捂著小腹，另一手攔住麻四，神色有些淒然。“老四，等等！”

  麻四沒動，停下腳步。

  趙東也沒回頭，站在原地不動。

  空氣中的氣氛有些詭異，有些冰冷，鄧飛一聲自嘲般的冷笑，他從來沒有想過幾個兄弟竟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抓過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沒有多餘的話。“放了她！”

  說完，鄧飛把電話扔到一旁，顫顫巍巍的坐在沙發上，一瞬間好像老了許多。“東哥，人在國棟小區，這是兄弟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趙東回頭的時候眼眶布滿血絲，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拿出一根，慢慢上前，塞到了鄧飛的蒼白嘴角裏，又替他點上。“煙是三子讓我給你的。”

  鄧飛扯著嘴角，用力吸了幾口，像是一隻被扔到岸上的魚，饑渴的呼吸著，煙霧鑽進去，沒有享受，反而疼得心肺就像塞了冰渣，一陣咳嗽。“還是三子知道我好這口。”

  趙東盯著他的眼睛道：“玩你的是徐翰，對麽？”

  鄧飛抓著煙卷的手一抖，抬頭的時候臉上有些不解和困惑。“你都知道？”

  趙東點了點頭。“知道，早就知道，三子告訴我了。”

  鄧飛一臉震驚，語氣有些苦澀。“知道？既然知道你為啥還伸著脖子往裏鑽？”

  趙東久久無語，半晌才憋出一句話，盡管趙東控製的很好，可是那語氣還是出現的輕微的顫抖。“因為你是我兄弟，我想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不是強子他們出了事，我也不想走到今天這一步。”

  鄧飛眼角淌下一道淚水，一臉堅韌，再無半點懼色。“東哥，下輩子我還跟你！老四，動手吧，像個爺們點，給我個痛快的！”

  趙東貼著鄧飛的耳朵小聲道：“兄弟，你先走一步，早晚我會送徐翰下去！”

  ……

  外麵的雨越來越大，出門的時候趙東沒坐車，緩步走進雨裏，後背被瓢潑的雨水瞬間打濕，背影從某個角度看去格外悲戚和孤獨，眼神卻沒有一絲後悔。

  麻四想出門把趙東追回來，卻被一同出門的朱蘭抓住胳膊，望著那道孤獨的背影，朱蘭搖頭道：“他太累了，讓他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