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趙東一周沒見蹤影，針對他的排查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河口的各大路口都有警察在嚴格盤查，趙東沒有彪悍的衝關，那不是猛，那是缺心眼。

  胡麗麗剛做好晚飯，胡丹還沒等動一口，一個電話就讓她跳下飯桌。

  “你不吃了？”胡麗麗擔心的追著問。

  胡丹邊走邊穿衣服。“不吃了，有點急事，姑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看著胡丹急匆匆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胡麗麗一陣疑惑，急事？她可是清楚的記著，已經好多天沒有看見這丫頭臉上露出笑臉了，可剛才接電話的時候她明顯的感受到了胡丹的臉上有著一瞬間的驚喜，再然後便是連她都看出苗頭的遮掩。

  到底是誰能讓胡丹這丫頭激動成這樣？胡麗麗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胡麗麗一聲歎氣，把視線挪向窗外，在心裏嘀咕道：“一個不平常的雨夜啊！”

  ……

  十分之後，胡丹開著姑姑的車出城，因為車是交警隊的，也屬於警察係統，沒有盤查，隻是看了一下胡丹的工作證件就放行了。

  按照電話裏麵的約定，胡丹把車停在一個路邊，沒熄火，前燈也沒關，通亮的燈光直射出去，可以看見斜斜的雨絲從天而降。

  一個人影出現在大燈的照射範圍之內，隨著他的影子被燈光無限拉長，胡丹看清了他的臉，握著方向盤的白嫩手掌死死抓在方向盤上，她鬆了一口氣，然後關了車燈。

  趙東打開後門，鑽了進去。

  胡丹回頭看了看趙東，神情複雜道：“現在整個河口都在通緝你，你還敢上一個警察的車？真不怕我把你拉到警局，又或者直接掏槍把你崩了？最起碼也是一個個人二等功。”

  趙東淡笑道：“不怕，你真要想抓我，上次就動手了。”

  胡丹眯著眼。“上次那事我已經犯了錯誤，最近一直在做深刻的思想檢討。”

  趙東並不著急。“你知道李奇不是我殺的，我也知道你是一個有良心的警察。”

  胡丹眼神一陣迷茫。“良心？現在良心這玩意值幾個錢？”

  趙東一聲歎氣。“有人千金不換，也有人覺著一文不值。”

  胡丹回過頭。“為什麽給我打電話？想翻案？我一個小警察可沒這個本事。”

  趙東沉默一下，說出來意，語氣堅定。“我要回河口！”

  胡丹神色一沉，她從趙東的語氣裏聽出一股血腥味道，也不難猜出趙東回來的目的，可她沒有去問，隻是說出了自己今晚最大的疑惑。“為什麽找我？”

  趙東的語氣悲涼許多。“我現在回河口，一定是人人喊打的角色，盼著我回去的人有，盼著我死在外麵的人肯定更多，找別人我得賭，找你我安心。”

  胡丹神色一滯，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反正心裏是有點甜的，她沒好氣的白了趙東一眼，發動汽車，從容離去。

  胡丹這次進城連盤查都免了，直接放行，她把車開到一個挺偏僻的路口，這才停下車。

  車裏的氣氛有些壓抑，胡丹先開的口。“真沒想到你還敢回來。”

  趙東看著窗外，一陣唏噓。“雖然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有些事躲不掉。”

  胡丹知道身後這個男人這次回來，可能會在河口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般的報複，可她從那張比往常更加沉穩的臉上沒有捕捉出很明顯的憤怒，隻有幾分她看不透的悲涼。“現在接手天煞公司的是鄧飛，他現在的名頭可要比你當初還響，在城北圈了不少地盤，上頭不知道迫於哪方麵的壓力，有點保持沉默的意思。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們男人的世界，為啥非得鬥個你死我活？”

  趙東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不合適，你是警察。”

  胡丹眉頭挑起。“我是警察現在就該把你銬上！”

  趙東收回這個很沒營養的話題，胡丹也覺著剛才語氣有些重。“你不是有一個叫李芳的幹姐姐麽？你可以給她打電話，我了解過，她背後的家族勢力不小，背景也很深，有她出麵替你寒暄，你並不一定要鬧成這麽僵。”

  對於胡丹的擔心，趙東順利成章的接下。“我跟她的關係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楚，但指正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這事如果我一開始就找她，她肯定會出麵幫我解決，也沒今天這麽多麻煩，可我也就此失去了一個機會。這裏麵的道道我一時也摸不透，所以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一句話，這是我自己的事，除非扛不住了，我不會去求任何人。”

  胡丹也不願意出揣摩趙東話裏的深意。“何必活的這麽累？”

  “你以為我想麽？”趙東吐掉嘴裏的辛辣煙霧。“一個山裏的男人，想要跟你們城裏男人平起平坐，我就得付出更多的東西。”

  胡丹張了張嘴，沒接上趙東的蒼涼話頭。

  趙東也沒有繼續深說的意思。“不說沒用的，我要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請你吃飯。”

  胡丹心情複雜的笑了笑，將一張紙條扔給趙東，扭頭看向窗外。“這是你讓我查的那個叫做陳傑的人，地址都在上麵，他每天九點回家。”

  趙東收好紙條。“又欠你一頓飯。”

  離開的時候雨還在下，趙東打開車門，下了車。

  胡丹趴在方向盤上，就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越繞越遠，越陷越深。

  趙東今晚的回歸不算強勢，可隨著他的出現，河口今晚注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鹿死誰手？對於這個已經逐漸模糊了正義感的女人，如果非讓她選出一個最終的勝利者，她希望是趙東。

  與正義無關。

  ……

  陳傑最近心情不太好，每天回家的時候都是醉醺醺的，今天也一樣，剛剛進門，沒等打開燈，一把冰冷的家夥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陳傑條件反射的繃緊身子，酒勁一下子消退大半，他沒有亂動，慢慢把雙手舉了起來。“東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趙東替他關上門，這才打開了屋裏的燈，他隻問了一句。“後悔麽？”

  陳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東哥，我陳傑對不起你。”

  趙東又問。“我記著我在號裏跟你說的那句話麽？”

  陳傑神色落寞。“記得，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