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敢讓麻四的第二刀落下，大熊幾乎哭喪著喊了出來，哪還有半點大哥風度。

  趙東眼睛眯上，不是在考慮大熊這句話的真假，而是在分析，快速思考著自己今天斬斷他的一根手指，以及即將斬斷他的第二根和第三根手指之後都會有什麽連鎖反應，與之帶來的風險能否在自己承受的範圍之內！拚過狠拚過刀之後，趙東慢慢開始學會用一下脖子上麵那顆不算笨的腦瓜。

  見趙東沒有反應，大熊求饒道：“東哥，我說了，我說！”

  看著麻四的刀已經落到一半，趙東終於開口。“等一等。”

  刀刃在距離大熊的手指還有幾厘米左右的地方終於停下，大熊顧不得擦掉頭上冷汗，也顧不得身上的狼狽模樣，急忙道：“在樓上保險櫃！”

  從大熊嘴裏得來保險櫃的位置和密碼，小三子很快就在上麵取下一張黑色的內存卡，趙東拿在手裏，慢慢抬起頭。“還有備份沒？”

  大熊咽了一口吐沫，臉色蒼白道：“沒了。”

  將內存卡貼身放好，趙東又點了一根煙，皺著眉頭，為難道：“我能相信你麽？”

  大熊來不及鬆懈的神經再次緊繃，因為麻四的刀還沒有收回去，他保證道：“能！真的！我絕對沒有備份，就這一個存檔！東哥，我沒必要騙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發誓，發毒誓！要是我還有備份，我不得好死！”

  夾著煙，趙東一臉愕然道：“毒誓？毒誓這玩意我他媽也發過，從東北的大山裏出來之前，那時候我就發誓，我趙東一定要他媽的出人頭地，一定要活的更好！可我現在也沒好到哪去，來之前還被人追著砍，現在還拿著刀跟你在這廢話。”

  趙東吸了一口煙，彈掉煙灰道：“出來將近半年，朋友認識了不少，仇人也得罪了一堆，有不少人背地裏發毒誓的詛咒我，詛咒我生兒子沒屁眼，詛咒出門被車撞死，詛咒我跌倒了就爬不起來，可我現在依然活的好好的，煙抽著，酒喝著，女人睡著，你說說，毒誓這玩意真他媽的有用麽？”

  大熊臉色發苦，真的有用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毒誓這玩意要是真有用，他現在早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了。

  果然，趙東吸了一口煙，罵道：“毒誓這玩意喊出來挺帶勁，可他媽的有屁用？就是狗屎一堆！”

  趙東臉上陰晴不定，連帶著大熊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他真怕這個越來越看不透的爺們一狠心，把自己兩條手剁下，那可就冤枉了，他連忙道：“東哥，我真的沒留，沒來得及！要是你還不放心，那這樣，隻要你今天放過我，我立馬帶著人離開河口，走遠遠的，以後有你趙東在的地方，我大熊繞著走！”

  趙東搖搖頭，站起身子往外走去。“我信不過你！”

  麻四站在原地沒動，手裏的刀還懸在手裏，冷冷問道：“東哥，這個傻逼咋辦？”

  趙東舔了舔嘴角。“殺！”

  在生死麵前，很少有人能夠保持平靜，大熊再也來不及深思，一個激靈，急忙站起身子，指著趙東凶狠道：“趙東，別玩的魚死網破！我大熊要是栽了，你在河口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趙東收住腳步，轉過身子，眯著眼睛道：“你威脅我？”

  大熊不敢鬆掉氣勢，一鼓作氣，冷冷道：“不算威脅，你趙東背後有人，我大熊背後也有人！”

  趙東出人意料的點點頭，沒有任何異樣神色，平靜道：“這句話我信了。”

  趙東又慢慢走了回來，略硬的鞋底和瓷磚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此刻聽起來就像是死神發出的催命號角，一下一下敲在胸口，大熊站立不穩，嚇得撐住沙發往後靠去，趙東收住腳步，隨意的問了一句。“你背後是誰？”

  大熊臉色蒼白，閉口不言。

  吐了一口煙霧，然後趙東用別扭的姿勢夾住煙卷，指著大熊，突然發狠道：“把這個威脅我的傻逼砍死！”

  麻四手起刀落，一刀斬下，大熊有所準備，險險的躲了過去，沒致命，卻在胳膊上留下一道半深的血槽，鮮血很快就濕透了衣衫。

  麻四冷笑不語，再抬手，第二刀！

  大熊徹底膽寒，趁著麻四第二刀落下之前，求饒喊道：“別，別！我說！”

  麻四沒動手，收回刀站在一旁，趙東無奈道：“熊哥，這是何苦呢？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楊東祥，對不對？”

  聽見趙東這句話，大熊的視線驟然僵硬，嘴裏苦澀，再也不知道如何接話，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他是咋知道的？

  趙東有趣的彎起嘴角，俯下身子，在桌上的煙灰缸裏熄掉手裏的煙頭。“你說，真動了你，再把你手裏的地盤都送給楊東祥，這傻逼會不會為了你，跟我弄得魚死網破？”

  大熊一頭冷汗，怔怔的看向趙東，眼神驚恐無比！

  趙東嘴角的笑意勾勒的越加詭異，在大熊看來，像是催命的鐮刀。

  砰！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人當先走了進來，調侃道：“呀喝，大半夜的都不睡覺，挺熱鬧啊！”

  緊接著，十多個人跟著衝了進來，堵在門口，一個個氣勢洶洶，來意不善。

  趙東半眯著眼睛回過頭，視線驟然一僵，這人不是生人，正是幾天前從河口逃跑，現在還被滿城通緝的城北大哥，黑子！

  小三子最先走了過去，冷笑道：“黑子，我草泥馬，你還敢回來，上次你砍我的那件事咋倆還沒算呢！”

  黑子看了小三子一眼，調侃道：“咋，剛從醫院出去，又想進去了？”

  小三子一聲冷笑，咬牙道：“今天誰進去還不一定！”

  黑子今天帶的人不多，後麵跟著一臉怪笑的小黑，趙東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挪向黑子，平淡道：“黑哥，好久不見。”

  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月前那個剛到河口，人生地不熟，需要仰人鼻息的趙東，如今他也是一方豪雄，也能跟黑子平等對話，這一句話說的從容至極，讓人心生忌憚。

  黑子正視著趙東，陰狠道：“趙東，你還記著上次我說過什麽嗎？”

  趙東扯了扯嘴角，隨意的笑了笑。“記性不好，忘記了。”

  黑子提醒道：“我說過，那天我要是死不了，早晚弄死你！”

  “那你今天就弄死我吧，省的你以後再找我了！”趙東見走不了，索性不走了，又走了回去，找了一個沙發坐了下去。

  小三子看了黑子一眼，趙東沒說話他自然不會惹麻煩，一聲冷哼，也跟著往回走去，站在趙東身後。

  麻四鬆開了大熊，同樣站在趙東身後，屋裏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黑子不去看趙東，而是換上一臉笑意，徑直走向大熊。

  大熊臉色更加難看，似乎麵前的大哥在他眼中不是救星，而是成了比趙東更加可怕的煞星，他顫顫巍巍道：“黑哥。”

  黑子笑了笑，抬頭看了大熊一眼，挺狼狽，估計被趙東玩的挺慘，不過黑子的笑聲有些陰霾，讓大熊好半天都沒能理解其中的陰寒味道。“熊子，聽小黑說你最近混的不錯？”

  大熊僵硬著嘴角，不知道咋回答，在黑子進屋之前他說了一句現在已經悔青了腸子的一句話，就是不知道黑子聽見沒有，如果黑子知道自己跟楊東祥有瓜葛，那會怎麽樣？他不敢想下去，低著頭道：“黑哥，瞎混，兄弟們一直都瞞著你回來。”

  黑子找了一張趙東對麵的沙發坐下，弓著身子，像是一隻受傷的豺狼，調笑道：“是麽？不是盼著我死在外麵吧？”

  大熊笑不出來，那隻拿煙的手停在半空，再也無法往前挪動分毫，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遞了過去，穩著手點上。

  黑子叼著煙，不再看大熊，對著趙東道：“東哥，說說吧，咋倆的事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