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住在西山壹號院裏，蘇念卿也不知道慕亦塵找了什麽借口跟慕太後和爺爺解釋，反正這事不歸她操心，倒是第二天早上，慕太後打了電話過來讓她回家，家裏的營養師過來了，要給她定製健康食譜，本以為慕太後那關糊弄過去了，卻沒想到她還真跟她來真的！

  掛了電話後沒多久，慕亦塵開了車過來，這速度這效率，實在讓人懷疑，他和慕太後是不是串通好了！

  折騰了一上午，許是了解她的心思，慕亦塵直接訂了晚上的機票回A市，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依舊是一個人坐電梯一個人爬樓梯。

  更折騰的是，忘了帶卡的某女坐著電梯上了樓，開不了門隻能候在門口，等著後頭的人上來開門，這氣勢實在贏得不怎麽漂亮！

  踏進玄關，坐在凳子上換鞋的時候，蘇念卿看著替自己拿鞋子的男人，突然想到個問題非問不可，倏地伸手拽著他的衣角仰起頭，“慕亦塵，問你個問題。”

  “嗯，想問什麽。”蹲下身，某人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眸光依舊清瀲柔和，絲毫沒有冷戰的跡象。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麽辦？”

  乍一聽到這樣的問題，慕亦塵淡淡一笑，似乎並沒當成一回事，習慣性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傻瓜，說什麽傻話呢！”

  推開他的手，她睜著眼睛看著他，固執的想要個答案：“別扯開話題行不行？！”

  “好，我不扯開話題！”沉下臉色，他思考了下才回答她的問題：“如果，我也是說如果，如果你死了，我會終身不娶，因為慕太太，隻有一個。”

  “鬼才相信呢！男人為了討好女人通常都會這麽說，可老婆一死他們都會再娶一個回來！之前說過的什麽誓言什麽的，全都是騙人的！”這樣的電視劇對白實在太經典也太狗血，而偏偏在愛情裏的女人，卻總是傻傻的相信著男人的誓言。

  “夫人，你以為這是在編小說呢？不是哪個男人都像你想的這樣。”

  “可很多時候，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這樣的！”

  “那在你看來，為夫像是這樣的男人嗎？”這個問題他其實並不想知道答案，跟他賭氣的時候問這個問題並不理智，可他卻還是問了。

  “那你覺得你是這樣的男人嗎？”她沒回答，反而是盯著他的臉把球踢了回去。

  輕笑了聲，慕亦塵微微眯眼，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話題一轉，他反問道：“如果我死了，夫人你會怎麽辦？”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蘇念卿愣了愣，對上他認真的視線，她卻突然賭氣的別開頭，“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找個比你更好的男人嫁了，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聽到這麽個答案，慕亦塵反倒是笑了，沒好氣的捏了捏她的粉臉，“你這小沒良心的！為夫要是真死了，看你上哪兒哭去！”

  站起身，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往臥室走。

  坐在椅子上，蘇念卿怔怔的看著麵前擺放好的鞋子，突然覺得胸口梗著什麽，呼吸不順暢。

  當年，她記得當年那個男人也問過段雨微同樣的問題，她的回答和她的回答是一樣的，可他真的走了，她卻寧肯當個剩女腐女，這麽多年了，不管別人怎麽勸怎麽說，也不願意好好找個男人嫁了。

  她不敢想象慕亦塵不在了她會怎麽樣，那樣的生離死別，也許會把她逼瘋。

  有時候女人就是個奇怪的動物，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很多時候，在愛情裏受傷的總是女人，無怪乎有人說，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

  說是冷戰，她倒還真是把慕亦塵晾了一個月，再加上文化工程第二期接近完工，她每天都要奔走在好幾個地方，檢查著各項事宜，再加上擴展公司規模，有時候累得不想說話，掐著手指一數，每天說的話十句都不到。

  雖然家裏多了個家政阿姨，可餐桌上的氣氛還是很僵，整整睡了一個月的客房，這讓慕亦塵備受煎熬。

  隻休了幾天的假，玲瓏便趕了回來，馬不停蹄的投入到新工作裏，蘇紹琛從北京飛過來接葉桑梓的時候，蘇念卿把擴展公司的策劃案拿了一份備份的給他，卻在會議室裏被他批得一無是處！

  設計方案不行，費用太高，每個地方都能讓他挑出毛病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公事上這麽嚴厲，完全對他刮目相看！

  原有的方案被推翻，所有人不得不加班加點的工作，在提職加薪的獎勵下，所有人都幹勁十足，就連星期六星期日都省去了，這倒是給蘇念卿提供了方便，不用回北京，她也不用跟慕亦塵做戲似地應付精明的婆婆了。

  蘇南風的一審判決下來，蔣雅琴不服判決提出上訴，法院的審判再次延後。

  蘇念卿沒回家，蘇紹琛倒是不時會跟她提起這事，忙著工作，她也無暇顧及，再加上蔣雅琴砸了不少錢聘請律師，壓根就輪不到她幫忙。

  中秋節的時候，老爺子從避暑山莊回來，蘇念卿也回了趟北京，對於蘇南風的審判，老爺子隻是沉默了一會後，擺了擺手說：“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了，這件事上，我不插手。國家怎麽審判，我都沒意見。身為一名軍人，自己的兒子做出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他不覺得丟人，我都覺得羞愧！”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蔣雅琴蹭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一臉不滿的看向老爺子，“爸，南風可是你的親兒子，你不幫他，誰還能幫他？！你就眼睜睜的看他一輩子在監獄裏老死嗎？！”

  嫁到蘇家這麽多年，她不會不清楚，在老爺子眼裏，隻有蘇行風才能算得上是他的兒子，身為二子的蘇南風，不管多優秀多出色，從來就入不了他這個父親的眼，即便是他們的孩子蘇恩萱出世，也不曾得到過老爺子的寵愛。

  “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他自己一輩子，這是他自己造的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伸手貪汙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兒子？有沒有想過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是個軍人！有沒有想過他還有妻子女兒，有沒有想過這會毀了他一輩子！”

  “可這已經成了事實了，我們不幫他，他這輩子可就真的毀了！您忍心把他閉上絕路嗎？！”

  “二嬸，爺爺這麽老了，你是要讓他老人家拉下臉去求人嗎？”對於蔣雅琴的要求，蘇念卿涼涼的頂撞了一句，不是她不懂禮貌，而是她的要求太過分了！

  爺爺首先是名軍人，然後才是一個父親，在他的意識裏，軍人的尊嚴和榮耀超越了一切，從槍林彈雨裏走過來的人，把國家的利益看得比命還重要，偏偏二叔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親兒子，他也不會輕易原諒！

  她剛開口，蔣雅琴頓時冷眼掃了過來，一臉怨恨的看著她，犀利的眸光像是沁了毒，夾著森森的寒意，“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明知道現在唯一能救蘇南風的隻有她蘇念卿，可她怎麽都拉不下臉去求小三的女兒，倚著慕家的權勢，要讓法院把無期徒刑改成有期並不難，可偏偏那個人是蘇念卿，她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所以她才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老爺子身上，可誰知道，老爺子並不念舊情，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肯幫！

  律師已經告訴過她，上訴希望並不大，他們也隻能盡力而為，到時候法院若是維持原判，蘇南風還是要麵臨無期徒刑的判決。

  輕笑了聲，蘇念卿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她的態度，站起身看向老爺子，“爺爺，我們回去了，老爺子那邊叮囑我們回去吃月餅。”

  今年的中秋她和慕亦塵回蘇家吃飯已是破例，臨出門前老爺子還特意叮囑，晚上必須要回壹號院，一家人聚聚，慕亦塵能就著她在蘇家吃晚飯，她已經很感動了。

  她剛站起身想走，身後沙發上，一直沒開口的蘇恩萱突然叫住她：“小妹，等等！”

  這樣的稱呼不論是對蘇恩萱還是對蘇念卿來說，都是陌生的。

  蘇念卿記得，蘇恩萱在她18歲生日的時候，曾經在生日聚會上這麽叫過她，驕傲的和所有的客人介紹她的身份，隻是那樣的介紹，卻讓她分外難堪。

  她在人前光鮮驕傲，是蘇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而她，卻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的女兒，她有心算計也好，故意炫耀也罷，過去那麽多年了，真要事事計較，恐怕她此刻不會還坐在這裏。

  冷冷扯了扯嘴角，蘇念卿緩緩轉過身，眸光從蔣雅琴陰沉的臉色上掠過，最終落在蘇恩萱為難的臉上，“二姐還有事？！”

  “我知道在斯寒的事情上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能不能幫幫我爸？現在隻有你能幫他了！他再怎麽說也是你的……親人，你若是不肯幫他，他就真的要老死在監獄裏了！”

  隻要她跟慕亦塵說上幾句，慕家即便不看蘇家的麵子，也會看在她是慕家兒媳的份上幫幫忙，隻是她開個口的事情，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