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能是我的。

  對顧錚來說, 什麽放手，什麽靜靜地看著他，都是不存在的，外表看著禁欲, 骨子裏確實個不能再霸道的人，江陌之於他，如水之於魚，是不可或缺的。

  流動的風, 靜了。

  顧錚的眼瞳，在江陌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逐漸染上了赤色，他用這雙赤色的眼眸看著江陌，像要把他印到心裏去。

  嘴唇蠕動, 顧錚張了張嘴, 卻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對江陌的占有欲如同這份愛一樣來得突然，卻無法割舍, 他一時的忍耐, 都是基於以後兩人能在一起為基礎的。

  小黑貓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 站在不遠處看著小花園裏對峙的兩人，黑色的雲遮住了上空的太陽, 不知從何處升起的黑色霧氣逐漸包圍了這一方天空。

  “天這麽黑了？”同時在這座別墅的穆安走到落地窗邊，看了眼突然陰沉的天空, 問。

  司冥跟著走過去, 攬住穆安的肩膀, 從透明的玻璃朝外麵看去，眼中的暗芒一閃而逝，附在穆安耳邊回答：“可能要變天了。”

  他攬著穆安往裏麵走，抱怨似的說道：“這黑沉沉的天有什麽好看的，進去吧。”

  穆安倒是沒什麽懷疑，他雖然經曆過一次非科學事件，但也隻經曆過那麽一次罷了，實在無法把突然變天這件事和靈異事件聯係起來，即使他有那麽些懷疑，也在司冥的話語中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活了那麽久才遇到一次靈異事件，怎麽可能次次都遇到。

  這次真不是他的懷疑，突然出現的黑雲確實是一次靈異事件，司冥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的各種情緒。

  小花園的氣氛有些拔劍弩張，濃鬱的黑霧中，小黑貓化作了本來的樣子，站在江陌身後，顧錚的視線略像外方蔓延一點，就能看到身穿漆黑長袍的厲鬼顧錚。

  看到厲鬼顧錚的一刹那，顧錚瞳孔放大，看不見的靈力波動在他周圍蕩開，他身後的空間隱隱扭曲，空氣沸騰，看不見的攻擊直朝厲鬼顧錚而去。

  一擊即中，厲鬼顧錚化為黑霧散開，不等顧錚為解決了一個不喜歡的鬼而高興，黑霧在江陌左側凝聚，重新變成了身穿玄袍的男人。

  顧錚的眼危險地眯起：“你是誰？”視線又落到江陌身上，帶著誘惑意味地說道：“陌陌，來我這裏，乖。”

  顧錚的情況和江陌想象中不太一樣，這樣的顧錚明顯不是普通人類，可在之前給他治療時，江陌一點異樣都沒發現，江陌能肯定，顧錚的身體和靈魂都是人類。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了，江陌與顧錚本來就離得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顧錚身邊湧動的能量波動，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存在，絕不會是人類。

  江陌沒有動，他被厲鬼顧錚半護在身後，皺眉問道：“你是誰？”

  “我是顧錚啊，剛才還在這裏對你表白過的。”顧錚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麽，他繞過桌子走向江陌，“你不來，我過來也是一樣的，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兩方對峙，激烈的火花劈裏啪啦炸開，厲鬼顧錚護著江陌，不讓顧錚靠近，顧錚停在一步開外的地方，對上厲鬼顧錚警惕的目光，輕笑道：“你在怕我？”

  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江陌沒有理會兩人間奇怪的氛圍，他從厲鬼顧錚身後走出，麵對著顧錚，神魂之力浮現在三人周圍，浸入顧錚身體。

  眼前的人確實是顧錚，隻是他靈魂處的防護罩從裏麵破了個口子，顯露出了顧錚靈魂的真正模樣。

  確實隻有一半靈魂，這半靈魂卻不是江陌之前觸碰到的那麽弱，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那防護罩的作用不是如江陌想象中那般用來保護靈魂，它的真正作用是禁錮，將這道強大的靈魂禁錮在這具軀體裏。

  防護罩的缺口隻有一小道，這防護罩是能自動恢複的，不等他們做什麽，防護罩自動修複，顧錚身邊強大的力量波動瞬間消失，眼中的紅色緩慢褪去，一分鍾時間不到，顧錚又變回了原來的顧錚。

  他撫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看著站在江陌身邊的男人（鬼），一些奇怪的畫麵突兀地浮現在腦海裏。

  “我剛才……”

  剛才發生的事他是有記憶的，想到江陌身邊會出現別人，他就隱隱覺得自己有些失控，見到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鬼）站在江陌身後，他就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了，隻想讓那個礙眼的人（鬼）直接消失。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還在為和心上人之間的不對等而感到煩悶，如今看來，他的這點顧慮也不需要有了。

  唯獨讓他在意的，是剛才把江陌護在身後的人（鬼）。

  “他是誰？”顧錚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你一點記憶都沒有嗎？”江陌問，厲鬼顧錚知道顧錚的存在，顧錚應當也知道厲鬼顧錚的存在。

  “沒有，”顧錚詫異，“我應該認識他嗎？”

  隨著防護罩或者說封印的第一次開裂，顧錚腦子裏多了許多以前沒有的記憶，那些記憶零零碎碎，無法拚湊成一件完整的事，裏麵的確沒有和江陌身邊那人（鬼）有關的。

  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要告訴顧錚的，不管顧錚的真正身份是什麽，但眼下絕不是什麽談論話題的好時機，別墅裏還有其他客人呢。

  他對顧錚說：“你今晚留下來吧，這些事我們等會再說。”

  兩個顧錚都沒什麽意見，厲鬼顧錚在江陌的示意下先一步離開，經此一事後，顧錚發現自己對江陌的占有欲更強了，仿佛打開了什麽禁製，他片刻不離地跟在江陌身邊，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靈魂被重新封印，天地間出現的異象很快消失，遮天蔽日的黑雲如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散，天空放晴，依舊是一個好天氣。

  江陌帶著顧錚重新回到大廳，穆安看了眼天色，奇怪道：“剛才還烏雲密布呢，我還以為要下雨，沒想到這麽快太陽又出來了。”

  “天氣什麽時候說的準！”工作室負責人在一旁接了句話。

  穆安點頭，將剛才出現的那小點點疑惑徹底拋到了腦後。

  異象產生，總會有人察覺到，比如鎮守帝都的喬元弘喬天師，比如正驅車離開的喬路一行人。

  染著一頭黃發的青年把胳膊搭到喬路身上，語氣是與外表完全不同的凝重，“剛才的波動，你感覺到了嗎？”

  喬路點頭，他從小就對各種力量敏感，黑雲蔽日的刹那，他就感覺到了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流動，隻是那股力量時隱時現，他無法探查出力量出現的源頭。

  就在剛才，黑雲消失前，他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而傳來的方向……

  喬路沒有回頭，但他知道，那是他們剛才待過的地方。

  “走吧，先去解決任務，那邊有林大哥在，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不止帝都，其他地方也有天師或者鬼物感覺到了這股力量波動，隻是在帝都感覺的更加明顯，不少人為這股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力量感到憂心。

  若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人是己方勢力，當然是一件令人歡欣鼓舞的事，如果是敵方勢力的話，就不那麽美好了。

  大家第一時間交流了自己知道的信息，卻發現沒人知道這股力量的來源，喬路對爺爺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喬天師皺眉：“你說這力量屬於林先生？”

  “不一定，隻是力量波動確實是從那裏傳來的。”

  喬天師拍拍孫子的肩膀，“如此，我們得先聯係一下林先生了。”

  江陌不知道即將有一波又一波人尋著顧錚突然爆發的力量來到這裏，他現在正與顧錚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談論白天發生的事。

  顧錚對白天發生的事是有印象的，他清楚的記得他失控了，身體裏出現了一股強的大力量，等他恢複理智，這股力量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不死心的試了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真的無法在清醒的情況下感受到那股強大力量。

  “我知道你很疑惑今天發生的事，解釋之前，我要先給你介紹一個人。”

  桌上茶杯中嫋嫋升起氤氳熱氣，模糊了對麵的麵容，江陌沒說他要介紹的是一個怎樣的人，顧錚腦子裏卻自動浮現出下午看到的那張臉。

  一張在他夢中出現過的臉，那些夢也是零零碎碎的，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如那些突然出現的記憶碎片，它們有一個共同點，不論是夢境還是記憶裏的他，都和下午在小花園中見到的男人長著同一張臉。

  厲鬼顧錚在恰當的時間出現在顧錚麵前，他沒有掩飾自己身上的特殊之處，由黑霧凝聚而成的，顯然不是普通人類。

  江陌給顧錚介紹：“他叫顧錚，和你一樣的名字，是一隻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鬼。”

  沒有顧忌坐在對麵的顧錚，厲鬼顧錚直接走到江陌身旁坐下，在江陌看不到的地方，朝顧錚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顧錚並沒有產生什麽震驚的情緒，從見到厲鬼顧錚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對方非人類，兩人見麵的刹那，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出現，他甚至知道這個與他有著同樣名字的靈魂同他有莫大關聯。

  江陌接下來的話證明了這一觀點，他說：

  “你們的靈魂同宗同源，準確來說，你們是同一道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