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這麽做完全是條件反射, 這些天他一直和小顧錚一起行動，小顧錚乖的很，不吵不鬧，默默跟在他身後, 像個小尾巴。

  小顧錚沒有記憶，江陌本來在顧錚麵前就不怎麽隱藏自己的特殊之處，麵對小顧錚，更加不會隱藏。加上小顧錚聽他的話, 他不讓其轉頭, 小顧錚肯定會坐在那裏不會回頭。

  哪想到這麽巧，偏偏這個時間顧錚恢複記憶, 還發現有高級蟲族的存在, 他擔心江陌，轉回頭就見巨大蟲獸向江陌撲去, 他飛奔過去，恨不能以身相替。

  然後就瞧見這樣一幕：嬌小的人魚漂浮在水中央，不遠處是被它pia飛的蟲族, 那蟲獸沉在水中，隻露出背部一點點暗紅色的殼在外麵，隨著水流起起伏伏, 自己一動不動。

  顧錚：“……”：

  顧錚內心極度震驚, 剛清醒過來就受到如此衝擊, 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要不然怎麽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你怎麽過來了？”江陌還不知道顧錚已經恢複, 用的依舊是對待小顧錚的態度。

  他用手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水珠，一雙染著水意的眸子望著顧錚，濕漉漉的發，不著一縷的肌膚，臉上帶著未幹的痕跡，猶如水中妖孽，蠱惑人心。

  顧錚此刻毫無旖旎心思，他直直看著水中那人，一步步靠近。

  溪水不深，中心部分也不過堪堪到江陌頸部，顧錚比江陌要高，溪水遮住了他的下半部分.身體，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

  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江陌身上，一句話不說，江陌早就習慣小顧錚的不言不語，也不覺得和他共處一片水域有什麽不習慣，他擦著自己的頭發，問道：“你也想洗一洗嗎？怎麽穿著衣服就過來了？”

  江陌沒有注意到顧錚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以為小顧錚同以前一般，見他下水，自己也想做一遍。

  他向來不拘著小顧錚做什麽事，這次也一樣，隻是……

  “你恢複了？”知道顧錚最近能恢複，卻完全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時間。

  “是。”顧錚內心很複雜，他知道江陌與別的自然人魚不同，江陌身上帶著有別於精神力的其他力量，也不如其他人魚一樣嬌弱，精神力肯定不是檢測到的B ……種種都標示著他的不一般。

  顧錚以為自己已經夠了解他了，江陌在他麵前從不遮掩自己的特別之處，他因為有心理準備，一直都表現的很“淡定”，這一刻，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方才一幕帶給他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他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看起來目光一直停留在江陌身上，實際上飄飄然，沒有落到實處。

  從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訴他，人魚是脆弱的，不論是自然人魚還是人造人魚，尾巴尤其脆弱，市場上各種人魚車廣受歡迎，和這一點不無關係。現在親眼看到世人嚴重柔弱、需要被重點保護的尾巴與高級蟲族相撞，還把對方拍暈了，顧錚受到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尾巴！

  顧錚雙手掐住江陌腋下，將他整個人從水中托起，疾步走到岸邊，把他放到岸上，自己站在水中。

  拿起岸邊的衣服匆匆披在江陌身上，顧不得人魚的尾巴不能碰，顫抖著手摸上江陌的尾巴，鱗片光滑，觸之猶如上好的玉石，顧錚一寸寸摸過去，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沒受傷。

  顧錚在水中，江陌坐在岸上，這個角度，江陌可以看到男人頭頂的發旋。江陌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看顧錚一臉嚴肅的檢查自己的尾巴也沒說什麽，現在見他表情緩和下來，戲謔道：

  “將軍這是在做什麽？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顧錚觸電了一般移開自己的手，先前光想著驗證江陌尾巴有沒有受傷了，無暇顧及其他，現在心中的大石頭放下，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麽孟浪。

  “我……”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陌也不是真的在意這些，見男人一副無措表情，他動動尾巴，陽光下，銀色的魚尾越發耀眼起來。顧錚知道自己不該看，卻無法控製住自己黏在那抹銀色上的眼睛。

  “好看嗎？”仿佛來自水妖的誘惑。

  “好看。”兩個字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江陌的魚尾和這個世界的人魚尾巴有些微不同，他的魚尾修長有力，尾鰭華麗，像是穿上了一層銀色紗織外衫。

  這是他見過最美的尾巴，銀尾輕輕浮動，他的心也跟著輕微浮動。

  顧錚意誌力驚人，沉迷美色沒一會兒就清醒過來，他為江陌攏好上衣，問道：“你沒受傷吧？”

  江陌雙手撐在背後，搖搖頭，“沒受傷，你不是一點一點檢查過嗎？”

  江陌說這句話時眼中帶笑，顧錚在他的注視下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好意思起來，緋色自他耳邊爬過，留下一串痕跡。

  他小聲為自己辯解：“我太擔心了，剛恢複意識就見到那樣一幕，我都快瘋了，你的尾巴真的沒事嗎？”

  顧錚還是不放心，那可是高級蟲族，體質S 的人都不敢在毫無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與之硬碰硬，要知道，蟲族不僅外殼堅硬，還極有可能身帶劇毒。

  副官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到這句話，他看著大半身子埋在溪底的蟲族，不禁抽了抽嘴角：很明顯有事的是這位。

  副官站在一塊小型巨石後麵，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溪麵，看不到顧錚他們那邊的情況，副官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他可不敢打擾那邊。

  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搓搓手臂，副官覺得自己有些冷。

  顧錚人在江陌身邊，不忘關注四麵八方的動靜，這裏不安全，看剛才突然出現的蟲族就知道了。

  “誰在那裏，出來！”

  副官一驚，在顧錚麵前大意純粹是自己找死，他摸摸腦袋，從巨石後麵走出。

  “將軍，是我。”

  顧錚把江陌嚴嚴實實擋在身後，他之前一顆心全放在江陌身上，副官又站在石壁後，整個人呈現出石化狀態，若不是現在副官動了，他都不會注意到這裏還有個人。

  江陌的魚尾還沒變回去，顧錚肯定不願別人見到這樣的江陌，副官從他上戰場起就跟著他，現在又是為找他而來，他不會因這件事罰他什麽，隻道：“背過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轉過來。”

  “是！”

  從副官口中，兩人得知這幾天發生的事，基地硬抗著壓力，咬死不承認顧錚失蹤的事，和議會那邊的人僵持不下。

  基地裏，除開副官與何欽兩隊人馬外，都不知道顧錚不在營地。

  這些天基地高層一直有派人外出清掃戰場，副官與何欽假借清掃之名，實際暗中尋找顧錚。五天來毫無進展，副官都要絕望了，峰回路轉，他與大隊伍走散反倒遇見了顧錚。

  顧錚恢複，自然要回基地，副官上前徹底解決了水底的蟲族，三人休整一番，秘密回到基地。

  副官跟在顧錚身邊多年，深得信任，有些事，不用吩咐，他也知道該怎麽做。這次親眼目睹江陌的事，震驚過後是難得的忐忑，知道了這麽大的秘密，不知……

  顧錚也不想江陌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但副官跟他出生入死多年，他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對他做什麽，回房間前，他拍了拍副官肩膀，副官立刻決定，之前看到的一切他將深埋心底，永遠不會說出口。

  這一下讓他忘了，江陌是怎麽突破層層封鎖離開基地，比他先一步找到顧錚，更不知道，在他找到顧錚前，顧錚幾經生死，是江陌護著他一路走過來的。

  基地有叛徒，顧錚不動聲色，一步步布下棋局，江陌窩在顧錚房間，存在感一直不高。

  得到顧錚安全回來的消息後，顧元帥放開手腳，開始對議會發難。

  回基地後，顧錚變得越來越忙碌，即使兩人住在同一個房間，相見的機會仍然不多，對決已到緊要關頭，顧錚幾乎是徹夜不休。

  顧錚不願暴露江陌，他曾和江陌提議，秘密送他回帝星，江陌拒絕了，顧錚精神力還沒徹底恢複，基地內部也不安全，他一個人回去放心不下。

  基地內有探子，江陌的消息被秘密送往帝星，送到那些人手中。

  “江陌，穆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他怎麽會和顧錚攪在一塊兒？要不要……”那人比了個殺的手勢。

  “江陌不足為懼，如今顧錚已是強弩之末，可以實行第二步計劃了。”

  這些人堅信顧錚精神力受損嚴重，撐不了多久，要是沒有江陌，顧錚確實會如同他們所想的那般，可惜，江陌的存在讓他們的計劃注定落空。

  顧錚如何部署，如何反擊江陌不甚在意，雖然顧錚沒有明說，但他的行為已經明晃晃昭示著江陌是他未來的伴侶，江陌在基地的日子過得很愜意。

  這天，江陌在基地食堂吃飯，不遠處有兩個小兵跟著，是顧錚為保護他特意派來的。

  “我能坐這裏嗎？”

  何欽端著一盤子肉站在他對麵，江陌在基地和這人幾乎沒有相處過，倒是從顧錚嘴裏聽說過不少這人的事。

  江陌點頭：“何將軍隨意。”

  何欽在他對麵坐下，基地食堂的桌子是四人桌，長條，每邊可以坐兩個人。

  江陌對何欽了解不多，隻知道最後顧元帥力排眾議，讓他成為新一任元帥，他也不負眾望，和議會死磕到底，那些設計陷害過顧家的人沒一個在他手上討過好。

  何欽找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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