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既答應了裴嫤，二十八一大早便到了裴嫤院子，兩人一道兒回裴府。

  這等日子，自不應該大奶奶一個人去吃酒，裴嫤見著大奶奶便有些驚訝：“大嫂怎麽不跟大哥一道兒？”她原以為這兩口子又拌了嘴，卻不想大奶奶笑盈盈道：“他啊，有些事兒，早間便出了門，一會兒自個去你家。”一邊說著，拉了裴嫤的手，兩人一道兒出了門。裴嫤不明所以，又道：“這樣的日子，也該帶著哥兒姐兒去熱鬧下。我家裏也有幾個弟弟與他們年紀相仿，應能玩到一塊兒去。”

  “原是打算領著他們去瞧瞧熱鬧。”大奶奶聞言，卻歎了口氣：“前幾日，大哥兒許是吃壞了肚子，好一頓上吐下瀉，如今雖然見好，卻還是在家歇著的好，連書塾都沒去。靈姐兒自那日叫你開導了，如今與他好的很，見著他去不得，便也自請留了下來。”

  “姐弟友愛，這便是最好的事兒了。”裴嫤聞言便笑了起來。

  還未到巳時，兩人便到了裴府。

  一下馬車，便見裴妍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等著她們。大奶奶瞧著，頗有些驚訝，她自是認得裴妍，卻沒想到如今裴府竟是出了嫁的姑奶奶來迎客。

  侯夫人張氏自是不能在大門處迎客，她得在正廳裏待客。這迎客的活兒，要麽便該是世子夫人周氏要麽便該是二夫人胡氏……如今周氏身懷六甲自不好到處走動，胡氏又是裴婉的娘也要準備行禮之事，如今瞧來，便覺著裴家人丁有些單薄了。

  裴嫤自是明白大奶奶心裏搜想，笑了笑道：“等再過幾年，弟弟們成了親事，總歸能好一些。”

  可不是麽，大奶奶聞言頷首，裴嫤自個兒有個親弟弟，還有個庶弟，二房也有兩個庶子……

  “正想著你們快到了，便出來迎迎，沒想到正趕上。”裴妍道，一邊說著，又向著大奶奶問了好。幾人契闊一番，便一道兒進了大門。裴嫤原以為自個兒是到的早的，問了幾句才知道裴妧和裴妘竟也都到了。

  “兩位姐姐今兒可真早。”裴嫤聽了便笑道。

  這句話，大奶奶自是聽不出味兒來，可裴妍卻明白，是以點了點頭道：“大姐姐今兒來的是早。”

  待得進了門，大奶奶自是去了正廳。張氏是侯夫人又是裴嫤的母親，見著大奶奶十分周到。裴嫤見狀便與裴妍去了偏廳說話兒。裴妍自是說起了裴妧。

  “……今兒一早便來了，來了兩口子便去了外書房。”裴妍道，“前些時日，你二姐夫與我說起過，仿佛是大姐夫任上有些不痛快。想來今兒大姐姐去外書房是尋父親，想著給大姐夫挪個地方。”

  裴嫤關了院門清靜過日子，自是不清楚這些，聞言還有些驚訝。隻她如今對沈世卿再沒半點兒心思，聞言也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裴妍也知道裴嫤與裴妧之間的事兒，見她這副模樣，便不再提及裴妧，又說起了裴妘。

  裴妘與張英日子過的不鹹不淡，雖說她自個兒到如今還沒身孕，可張英膝下也沒半個庶子庶女，這也能瞧出裴妘的手段。

  雖說各家有各家的難事兒，可到底在宴上坐席的時候那是成雙成對的。

  “說來說去，還都是二房的事兒。”裴妍一邊歎著一邊說著，“二嬸如今越發的不成樣子，八妹妹今兒出閣，昨兒還叫她給訓斥了一頓，我今兒一早去八妹妹房裏，那眼睛還腫著呢，一會兒新姑爺見禮，可別出什麽岔子。”

  裴嫤聽了，抿了抿唇，轉身對跟著的溪梅道：“趕緊去追春曲，給八姑娘的添妝匣子，還是直接給八姑娘吧，勿要給到二嬸手裏。”

  溪梅領了命，忙追了出去。

  裴妍便笑道：“你倒也實誠，姐妹們哪一個都得了你的添妝匣子。”

  裴嫤笑了笑沒做聲，裴妍便又道：“二嬸如今隻信四妹妹的話，便是三妹妹都不怎麽回娘家了。”

  冷不丁兒的提到了裴姝，裴嫤頓了頓，“四姐姐的事兒怎麽樣？”

  “親事是定了，隻那家少爺要到明年四月才能出孝，親事便定在了明年。”裴妍道：“那家子總算也是個安分的，若是四妹妹有心過好日子，也不是什麽難事。隻她那樣的性子，在咱們家裏都過不好，去了婆家，指不定會怎樣。”

  裴妍這話說得實在，要說勳貴人家裏，似裴家這般人口簡單的，可是少之又少。便是宋家那都是四世同堂，一家三房，就更別說勳貴之家了。

  多得是四五房住在一塊兒的，庶子庶女從兄從妹的，都二三十個。

  裴嫤聽了這話，不期然便想起了裴嫻。

  她叫送到大悲寺時，府裏丫頭婆子扯閑篇的時候，還能提一提，如今竟似府中從來沒有這麽一位五姑娘一般。

  頓了頓，裴嫤到底也沒問出口，那邊裴妍依舊說著二房的事兒：“……一歲多的孩子，叫二嬸養的跟隻貓兒似的，聽見點動靜就怕的往床底鑽。”

  裴嫤方才想著裴嫻的事兒，這會聽得沒頭沒腦，“二姐姐這說誰呀？”

  “還能是誰？！自是先頭梅姨娘留下來那個。”裴妍道：“二叔也不管，名兒都不給起，還是父親催著要上族譜了，這才給起了個名。”

  “叫什麽？”

  “給起了個栐字。”

  兩人正說著話兒，外頭熱鬧起來，便聽得一個嬌俏的聲兒道：“許久不見大表姐，大表姐還這般氣派。”

  這說話的是誰，裴嫤看向裴妍。

  裴妍聞了聲兒便站了起來，對裴嫤道：“大姐姐過來了，方才說話的應是趙家表妹。”

  裴嫤恍然，原來是趙瀾的妹妹。

  這位表妹，裴嫤還真沒見過。

  印象裏對於她，隻是那一回趙瀾拆了她的裹腳布，而後叫趙侍郎責罰……

  正想著，便見著內室的簾子“唰”的叫人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