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曲家便是以此事要挾你二叔？”裴續明沉著臉問。

  “想必是如此的。”裴靜楠頷首，“二叔是這麽與兒子說的。”

  “為的便是想要與咱們家結親？求娶七丫頭？”

  “如今看了，是如此了。”裴靜楠點頭，“可這件事，兒子總覺得透著些蹊蹺。”

  “我也覺得不是那麽簡單。”裴續明也認同兒子的說法，又囑咐道：“這事兒先勿要露了風聲，你祖母如今歲數大了，也經不起這般驚嚇。”

  “兒子省得。”裴靜楠應了，隻是這樣的事兒能瞞多久呢？如今父親繼母這裏，那是萬萬不會叫裴嫤嫁到曲家。曲家費盡心思為二叔解決了這樣的命案，若是得不到回饋，豈能善罷甘休？

  “淩清！”裴續明終是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聲兒不由的揚了起來，對淩清道：“你去把二老爺叫來，在花廳見我！”

  淩清領命而去，一盞茶功夫後，便又回來了，說二老爺裴續昆現下去了隨心閣。

  裴續明一聽，氣得臉色愈發的黑了起來。

  裴靜楠忙勸慰，“父親勿動怒，怒氣傷身。如今二叔既是到了隨心閣，想必祖母也依然知曉了此時，不若咱們也去隨心閣，左右總得解決這件事。”

  “你說的是。”

  裴續明好歹按捺下火氣，把張氏叫進來，換了衣裳，便與兒子一道兒往隨心閣而去了。

  待丈夫與繼子離去，張氏站在內室中這才朝著窗口恨恨的罵了起來：“不成器的東西！自己作了禍事，妄想連累我的嫤娘。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煙柳聞聲也走進了內室，“夫人，如今咱們怎麽辦？”

  “他父子二人這會兒去隨心閣，卻叫我留在屋裏，明擺著不想叫我插手。大抵想著，若是真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便是嫤娘的親事也能豁出去。”張氏冷笑道，“我豈能叫他們如意？”

  說到這裏，張氏看向煙柳，“你且叫鴛鴦在外頭聽著。”

  煙柳聽著這般吩咐，點了點頭，出了屋子。

  秋日裏，隨心閣的大丫頭秋鸝嫁給了外院管事張壽，如今已然隱隱成為管事娘子的紅子自二等丫鬟裏麵提了一個上來。二等丫鬟裏麵便缺了一個。

  張氏瞅準了空子，從莊子裏挑揀了幾個丫頭送了過去，最終紅子選了一個提做了二等丫頭，改了名兒叫鴛鴦。

  這鴛鴦雖是裴府莊子裏的家生子，可她娘卻是張氏的陪房。

  張氏將她安排去了隨心閣，為的便是時常能探聽隨心閣裏的動向。這幾年太夫人容氏雖有些精神不濟，可這人卻越發的乖僻，時時盯著，總是好的。

  今日這樣的時候，可不就派上了用場？

  裴續明父子到了隨心閣，便見容氏坐在宴息處的炕上，手扶著炕桌滿麵鐵青。裴續昆則跪在下頭的腳踏上，哭的涕淚橫流。

  裴靜楠看著麵前的場景，心中十分膩味，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隻閉了嘴跟在父親身後走進了內室。

  “你們可是知道了？”容氏見那父子二人進來，沉著臉問道。

  裴續明點了點頭：“兒子今晨才得知二弟的事，又聽說二弟往您這裏來了，便立時趕了過來。”又對裴續昆怒道：“你自己惹出了這樣的禍事，卻來打攪母親！這般年歲了，怎麽還如此糊塗？！”

  裴續昆聞言瑟縮了一下，卻低著頭不吭聲。

  容氏瞧著幼子這副模樣，氣得心口隱隱作痛，卻也隻能壓住火氣，這會兒已近年節，當下最要緊的是把這事兒解決了。是以便對裴靜楠道：“你且將你二叔扶起來吧。”

  裴靜楠上前將裴續昆攙扶了起來，一邊丫頭又送上了繡墩，一番折騰，內室總算消停下來。

  “前因後果，方才老二已然對我交代了。”容氏緩緩掃視了內室的三個男人。此時此刻，遇到了事情，她心裏越發覺得府裏的男丁實在是太少了。如今家中全靠長子與長孫一力擔著，家中雖還有個嫡孫，且庶出的也有三個，但年歲實在太小。嫡孫鬆哥兒才九歲，那三個庶出的，最大的四歲，小的那個還不滿周歲。

  當初覺得兄弟們差的歲數大點，不至於起紛爭，可如今看來，紛爭雖是沒了，可臨了事兒，便連個出主意的都沒有。

  想到這裏，容氏愈發覺得裴靜楠那華蘭院裏該再添上幾個孩子了。且如今端哥兒已經快三歲了。便是有了庶次子，端哥兒將來的世子位子，也萬萬動搖不了。

  “如今你們父子有什麽想法，便與我說說。”

  “母親。”裴續明道，“二弟這件事，眼見著一步一步似是湊了巧，可仔細一琢磨便十分蹊蹺了。如今已是年關，確不好大張旗鼓，兒子方才一路上，倒是覺察出些來。這事兒，還得從五城兵馬司入手。五城兵馬司雖說禦守燕京城，可城南那裏，少有住著達官貴人，是以五城兵馬司的人馬極少往那裏去！我聽說事發那日，日子極為平常，那五城兵馬司的人馬怎的就那麽恰巧的路過了那裏？”

  裴靜楠聞言便知父親想起了誰，心中略一思忖，也覺得可行，頷首續道：“如今大妹夫在旗手衛任職，旗手衛雖多在宮裏出入，到底也算在五城兵馬司內。這件事，著了他去探查一番，許能不露痕跡。”

  裴續明正是這個意思，聽得兒子這般說道，便十分順意，看向容氏。

  容氏聽得他二人說的頗有些道理，便也頷首應了。

  見母親應允，裴續明當下便遣了人去了汝陽侯府。

  這樣的事兒，自是不能明說。

  若是平常，裴靜楠自是能在任上去尋沈世卿。可如今年節將至，旗手衛也隻換人輪值，大部分兵士都沐休。

  是以，隻得派人去汝陽侯府去請。

  自然，也隻能說請的是裴妧，起了個由頭說是容氏這幾日身上不舒坦，叫她回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