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姈聽得這話，氣的渾身哆嗦！

  扯開裴嫤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要往裴姝那裏去。

  這樣的日子，要是鬧將起來，叫賓客們瞧見，潁川侯府上下都不用做人了。裴嫤忙上前又拉住裴姈，急道：“她愛說什麽，便叫她說去吧，你若與她在這裏爭執起來，便趁了她的意了！”

  裴姈猶自不能平靜，對裴嫤道：“你別拉著我，今兒我要撕了她的嘴！”

  “這是怎麽了？！”周氏正領著丫頭從這兒匆匆經過，她方才在前廳那裏正忙得焦頭爛額。剛剛又有小丫頭領了裴靜楠的命，叫她往大門處去一趟。哪知道剛過此處，便遇到了這三姐妹。

  老遠的便聽見裴姈說要撕了誰的嘴。

  待瞧見裴姝也在此地，周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一大早的，周氏本就忙得火氣上湧，這會兒瞧見這三個姐妹還在此裹亂，這心火便有些壓不住，冷著臉便走到了姐妹三人之間。

  裴嫤見到周氏過來，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裴姈與裴姝，則紛紛別了臉。

  周氏沒好氣道：“拌嘴也不挑個時辰，這是什麽日子口，若是傳到祖母耳朵裏，有你們好看的！”又對裴姝道：“四妹妹，你這好歹消停了幾日，今兒又翻什麽浪呢！”

  裴姈不言語了，裴姝卻冷笑道：“大嫂子可真是幫親不幫理，您方才可聽見，六妹妹說要撕了我的嘴呢！”

  周氏叫她頂了嘴，卻也叫她噎了噎，看向裴姈道：“六妹妹，方才怎麽回事？”

  裴姈眼眶子都紅了，對周氏道：“方才、方才四姐姐說我也要搶七妹妹的親事！有這麽血口噴人的麽？”

  周氏立時便明白了，裴姝這是瞧著那兩姐妹交好，上趕著挑撥離間呢。當下也懶得與裴姝再分辨，對身邊跟著的管事嬤嬤道：“請四姑娘回自個兒院子休息！這樣的日子口，別叫外人衝撞了四姑娘！”

  裴姝冷笑一聲，“那倒不必了，我還懶得去瞧那丟人現眼的兩口子呢！”說罷，自顧轉身便走了。

  周氏見她自個兒走了，也沒理她。轉身對裴嫤與裴姈道：“今日你二人也安心回院子吧，待接了親後，還有事兒呢！”頓了頓又對裴嫤道：“七妹妹也別想太多了！”

  這話說出來，顯然也是知道了裴妧親事的來曆。

  也是巧合，這樁親事裏頭的關鍵人裏，她倒是知道的最晚。是以這會兒瞧向裴嫤的目光便有些複雜。隻覺得這個妹妹在親事上，真是分外的坎坷。

  裴嫤倒是不知道今夜還有什麽事兒，隻以為是周氏尋得由頭。也不在意，頷首便應了，拉著猶自在氣頭上的裴姈離了此處。

  待到晚間，筵席散了。

  時候也不早了，裴嫤早早的便歇了，心頭放下重擔這一夜睡得格外好。

  第二日一早便起了身，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可剛出了內室，便聽見小丫頭來報，說是六姑娘來了。

  “六姐姐今兒竟這麽早？”裴嫤剛坐到宴息處的炕上，準備用早膳，這會兒聽見小丫頭來報，一邊兒叫人請進來，一邊又囑咐墨竹再上一副碗筷，“這個時辰，想來還沒用早膳。”

  墨竹應了是，自旁邊的食盒子裏又取出一副碗筷，便是這會兒，簾子挑了起來，裴姈領著丫頭進來了。

  裴嫤本以為裴姈也是睡得早了，這才起得早。

  待到瞧見了裴姈，這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裴姈麵色有些發白，眼眶有些紅，可精神頭兒還算不錯，一看就是有心事沒睡好……亦或是根本沒睡著。

  “六姐姐這是有事兒？”裴嫤吃了一驚，“這是怎麽了？”

  裴姈咬著嘴唇看了看周圍，裴嫤會意對屋子裏的丫頭們道：“你們且先出去吧。”待屋裏隻剩她們二人，裴姈這才低聲道：“昨夜我姨娘說……說我的親事定了！”

  “親事？！”裴嫤聞言吃了一驚。

  裴姈的親事自來是她自個兒與傅姨娘的一樁心事，這沒風沒影的，怎麽忽然就定了下來？裴嫤忙問道：“定的是哪一家？”

  裴姈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是三皇子……”見到裴嫤詫異的眼神，便又補了一句：“是側妃。”

  裴嫤依舊覺得十分詫異，“是今上指的婚？”

  裴姈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昨晚姨娘偷偷與我說的，你也不能告訴旁人”

  “那傅姨娘是怎麽知道的？”

  “昨夜母親同我姨娘一道兒去了隨心閣，回來便這麽與我說的。想是父親與祖母都同意了的。”裴姈想了想又道：“還有件事兒……姨娘雖說叫我不要對外人道，可我還是想告訴你。”

  見她麵色鄭重，裴嫤頓了頓，“什麽事兒啊？”

  裴姈咬唇道：“我姨娘說，這親事原本是落到你頭上的。聽說當初宗正寺令來尋了父親，詢問父親，三皇子那裏有意以你為正妃。父親與祖母皆不願意，這才做了罷。父親推就了這門親事，便有了我的事兒。”

  裴嫤一聽便明白了，便是皇子納妃，自個兒的身份在這燕京城裏也算是貴重，萬不可能屈居側妃之位。而裴姈是庶出，則不能做正妃。想必是祖母那裏不舍得與皇室結親的機會，這邊推就了自個兒，那邊又打上了三皇子側妃的主意，這才把裴姈推了出去。

  裴嫤思忖了片刻，也不知該對裴姈說些什麽，隻瞧著她歎了口氣道：“那六姐姐怎麽想？”

  裴姈抬眼看著裴嫤，笑了笑，全然不複那般沒心沒肺的樣子，“你可記得三月三咱們去遊船的時候，說起了今上最近新寵的妃子。那會兒我心裏十分羨慕，你們還揶揄我，若是進宮定是豔壓群芳。”

  裴嫤聽她回憶起那日的事兒來，麵上也露出些笑容，“當時隻是開玩笑，卻未想到，六姐姐有一日真要嫁進皇室。”

  “誰說不是呢？”裴姈歎了口氣，麵上卻又振奮起來，自炕桌上端起麵前的那碗糖蒸酥酪來，抿了一口，這才又道：“昨日我想了一夜，以我的身份，給三皇子做個側妃，也是高攀了。再說了，嫁到哪裏都要過日子。我姨娘也說，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嫁進寒門做正妻哪裏及得上做皇子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