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自是明白他的心思，隻她到底年輕，此時著實不待見胡氏，便指了身邊的丫頭，將胡氏饞了起來。

  又應承了胡氏，盡力去解決劉家的事兒。

  胡氏這才自回了院子。

  是夜，便有丫頭漏了口角，說是世子裴靜楠的院子裏，聽見了爭吵的聲。

  裴嫤第二日剛剛起身，便聽見湘竹說起這事，心裏雖明白那兩口子因何爭執，卻也有些驚訝。周氏向來以裴靜楠的意思為重，這一回恐怕也是叫裴姝給氣急了。

  她正想著這事兒，嚴姑姑端了杯糖蒸酥珞走了進來，聽見湘竹說起這件事，便接了一句：“方才瞧著大奶奶叫了馬車，仿佛是出了門。”

  裴嫤驚訝，“竟這麽早？這事去哪兒啊？”

  湘竹馬上接道：“定是往荷花胡同去了！”

  “大嫂子去荷花胡同作甚？”裴嫤更驚訝了，“難不成是給四姐姐去說項？”

  嚴姑姑聞言點頭：“我瞧著湘竹說的沒錯。前日太夫人既然把這樁事兒交給了世子爺，那大奶奶必得把這樁事兒給解決了。要不然啊，大奶奶不說在太夫人麵前，便是在夫人麵前都沒臉。”

  “那大嫂子能如何解決？”裴嫤咋舌。

  “那便要看大奶奶的本事了。”嚴姑姑笑著把糖蒸酥珞遞了過來，“我尋思著，待得晌午，大奶奶便該回來了。”

  “奴婢覺著大奶奶定能解決。”湘竹在一邊插嘴。

  “你怎知道？”裴嫤接過碗，隨口問了一句。

  “那荷花胡同劉家，聽說不過是個正五品的把總，能攀得上咱們府裏的嫡女，那是多大的造化。奴婢瞧著，那家人家不過是嘴上爭一爭。若真丟了這門親事……”湘竹一邊說著，嗤笑了一聲，“不定怎麽關著門哭呢。”

  裴嫤隻當她說笑，沒想到待得晌午時分，周氏果然回了府。

  瞧見了的丫頭們都說她臉上帶著笑，恐怕真如湘竹所言，那劉家又改了主意。

  到了下晌，卻又聽說二房那裏鬧了起來。

  這會兒，竟是四姑娘又不願意了。

  一時間，二房那裏沸沸揚揚的，且叫丫頭婆子們瞧了熱鬧。

  裴嫤聽說這件事兒，隻覺得頭都大了，這些時日裏鬧出這麽多的糟心事來，樁樁件件的都與裴姝有關。

  這會兒聽見湘竹在一邊說著閑話，便有些來氣：“往後啊，那一房的事兒，咱們也少說，左右與咱們沒關係。”

  湘竹聽了忙道：“如今四姑娘也不在府裏了，姑娘用不著置氣。”

  “不在府裏？”

  “二夫人領著四姑娘回了娘家，說是四姑娘的外祖母想念外孫女，把四姑娘留下住一陣子。”湘竹說道，一時間忍不住便又揶揄起來，“許是二夫人自己都覺著沒臉，這才把四姑娘送到了娘家。”

  裴嫤聞言，板了臉教訓她：“即使如此，以後便少說些四姐姐的事兒吧！”

  湘竹忙應了是。

  這一日下晌，倒是有了好事。

  鬆哥兒下學回家，說起了高川應考的事兒，高川連過了三場，便隻等著最後一場，若是這一場能過，變成了廩生。日後家中有了份貼補的收入，便不用他再那般辛苦，一邊念書一邊做活。

  晚間時候，裴嫤與鬆哥兒去了正房。

  如今雖已近暮春，張氏這幾日依舊犯著春困，整個人都十分怠惰。可見了兒女們過來，仍是打起了精神與他二人用晚膳。

  席間母子三人說了會話，待張氏說起裴嫤時，提的便又是與沈家的親事。

  “過兩日便是沈家老太君的壽誕，你且尋思尋思送份壽禮，日後總是一家人，功夫便得做起來了。”

  裴嫤原就不喜這門親事，昨日聽了裴靜楠那一番話，如今聽見沈家二字，便覺得格外膩味。這件事憋在心裏著實太久，憋得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放下碗，不顧鬆哥兒也在，裴嫤正色看向張氏。

  “母親，日後沈家的事兒，不要再提了。”

  “你這是什麽話？如今這樁親事如今你父親也十分讚成，豈能說不提就不提？”張氏聽得女兒這般說道，便有些生氣。

  “父母之命，自是沒有我置喙的餘地，可這親事總是兩家的事兒，人家都不願意了，難道女兒還一心一意的上趕著不成？”裴嫤說著紅了眼眶，可嘴角依舊掛著一絲譏諷的笑容，“沈府的老太君，自有旁的裴小姐孝敬！”

  張氏頭一回聽見這個說法，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待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謔”的站了起來，厲聲道：“難道二房那兩個竟把注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這些時日裏，二房姐妹間的糟心事傳遍了府裏，是以張氏首先想到了的便是二房的姑娘們。

  裴嫤看了一眼門口杵著的扶柳和煙柳，兩個丫頭忙低了頭出了宴息處。她又看向鬆哥兒，鬆哥兒雖是不情願，到底還是跟著兩個丫頭出了屋子。

  “不是二房的。”裴嫤淡淡道。

  張氏聞言便蹙了眉頭：“是六丫頭？”不是二房的，便是大房的。如今大房未嫁的姑娘便隻裴嫤和六姑娘裴姈。張氏霎時便咬了牙，“這些時日倒叫她母女輕快了，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見張氏要發作，裴嫤搖了搖頭，麵色淡然：“並不是六姐姐。”

  張氏聽到這句話徹底糊塗了，“不是她還能是誰？咱們這一房哪還有……”話說到這兒，張氏明白過來，驚訝的嘴都長大了起來，看著裴嫤仿佛見了鬼一樣。

  “你、你是說……”

  裴嫤知道母親明白過來，點了點頭，而後便沉默不作聲。

  張氏猶自不信，瞪著女兒也半天沒言聲。

  “你這到底哪裏聽來的？！”張氏按捺了半天，見女兒依舊杵在椅子上不懂，忍不住便開口詢問，“你大姐姐是個大歸回府的，沈家這是要瘋麽？旁人且不提，你梅表姨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最是知曉，她絕不可能叫他兒子有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