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會兒的長公主府裏也聞說了畫舫之事。

  宋騫坐在書房之中，正聽著幕僚來報北地戰事，便見羅煉匆匆而來。

  擺手叫幕僚退了出去，宋騫看向羅煉，“什麽事？”

  “公子，是沈姑娘那裏。”羅煉猶豫了瞬間，立時便道。

  “她今日不是去畫舫遊江了麽？”宋騫聞言蹙起了眉頭。昨日沈世芳特意尋了他，說今日要去畫舫遊江，還要他一道兒。隻他如今不怎麽耐煩她，便找了個理由推搪了去。這會兒見到羅煉提起此事，心中便有些煩悶。

  “沈姑娘遊江時與人起了爭執，還飛了一鏢斬斷了對方船桅上的桅索，對方不肯罷休，兩艘畫舫便撞上了。”羅煉簡要的將今日之事與宋騫說道，末了又加上一句，“還波及了周圍幾艘別府的畫舫。”

  宋騫聞言啪的拍向桌麵，桌上鬥彩的小茶碗震了兩震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冷笑道：“她可真是不遺餘力的幫著睿王給我找麻煩啊。”又道：“可打聽了起爭執的是哪一家？”

  “打聽了。”羅煉道：“是禮部尚書姚大人府上。”

  宋騫聞言，麵色又冷了幾分。便是宋慧然都知道禮部尚書姚明崇背後代表著二皇子與姚貴妃，他又怎會不曉？

  “公子，咱們怎麽做？”羅煉問道。

  二皇子苻玘自來是個不好相與的，自負身份高貴，向來眼高於頂。不說宋騫這樣的皇枝，便是他自個兒的兄弟們，都不放在眼裏。若是招惹了他，確然是個麻煩事。

  “把去歲圍獵時得來的那柄靈寶弓給二皇子送去。”宋騫淡淡道。

  “公子……”羅煉聞言驚訝，“那是皇上親賜的啊。”去歲皇室圍獵，宋騫拔了頭籌，皇帝親自賞了這把靈寶弓，可是件十分榮耀的事兒。

  宋騫聞言擺擺手，“不過是把弓罷了。我平素又不愛好此物，可二皇子自來愛弓，當日這把弓叫皇上賞給我了，他可是眼紅的很。”頓了頓又道：“既是‘賠罪’自要投其所好。”

  羅煉聞言應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用。”宋騫搖頭，“這事兒我親自去。”

  羅煉想了想：“屬下思慮不周。”又道：“兩船爭執時，宋府的船也在不遠處，屬下當時還未趕到，聽聞大姑娘曾乘了小舟前去勸說，卻翻了船。幸而被裴府的船救了起來。”

  “大姑娘可有礙？”宋騫聞言蹙眉問道。

  “屬下趕到時，正見到大姑娘上岸，看著倒沒什麽關礙。”

  “你方才說裴府的船……，潁川侯裴府？”

  “正是！”羅煉點頭，“宋府的管事提起，是裴府的七姑娘著人救了大姑娘。且裴府的畫舫也受了波及，因當時挨得近，叫姚府的畫舫撞了。”

  宋騫聞言一愣，腦海中霎時想起那日在裴府中見到的裴嫤。這會兒聽羅煉提及她雖也受了波及，卻仍能鎮靜的派人救起宋慧然，可見是個立得住的。想了想對羅煉道“你且去叫府中長史備禮，今日受波及的府中都去送一份禮。”頓了頓又道：“裴府的厚一些，叫長史親自去道謝賠罪。”

  “屬下明白。”羅煉聞言立時應是，便朝著門口走去。

  隻是走到門口時，卻又突的轉身，“公子，還有一事，屬下方才忘了說。”

  “何事？”

  “屬下今日仿佛見到了那個姑娘……”羅煉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些不確定，話也說的有些含混。

  “什麽姑娘？”宋騫聞言蹙眉。

  “是，是那日送來丁鬆消息的姑娘。”

  “你說什麽？！”宋騫立時站了起來，幾步走到羅煉身前，“可查明了身份？”

  羅煉聞言麵有愧色：“屬下聞說江上畫舫出了事，便匆匆趕去，與那姑娘擦身而過。而後突的感覺似是那日送消息的……回頭再去看時，已不見了那姑娘的身影。”

  “半點線索也無？”

  羅煉想了想：“屬下恍惚記得，那姑娘一身鵝黃色的衣裳，挺素淨，似也沒帶什麽首飾。今日江上遊江的都是各府的貴女，許是哪一府的丫鬟。”

  宋騫聞言搖了搖頭：“若是這樣，便更難尋到痕跡了。”

  羅煉臉上愧色更重。

  宋騫見了，淡笑了笑：“你也不必自責，日後若是有緣，自能報答她。”又道：“你不日便要前往北地，自個兒注意安全。”

  羅煉點頭應是，自離去不提。

  裴嫤與裴姈兩人匆匆回府，還有些驚魂未定。

  因著鬧出了撞船的事兒，回來的倒比原先定下的時辰早了許多，二房那兩個自是還沒回來。

  二夫人胡氏見大房兩個姐妹回了府，自個兒兩個女兒卻沒跟著回來，又聽聞江上撞了船，便匆匆趕到了大房。

  裴嫤和裴姈剛換好衣裳，到張氏那裏回話，便遇到了趕來的胡氏。

  “大嫂”胡氏進了屋子，“兩位侄女可在？”

  裴姈和裴嫤聞言，從內室出來，向胡氏行了禮。

  “你二人回來了，可知你們四姐姐和八妹妹怎麽沒有回來”胡氏有些著急，直言問道。張氏聞言倒有些納罕，看向裴嫤：“隻你二人回來了？”

  裴嫤與裴姈兩人對視一眼。

  那兩人半路離開的事兒，瞞不住，也沒必要瞞。再說，若是瞞了，非但得不了好，日後總歸落得埋怨。

  回來路上，裴嫤便與裴姈交代了這件事。

  二嬸子見她們兩人先回來了，又知道了江上今日發生了事兒，必得前來詢問那兩人的下落。

  裴姈得了裴嫤的交代，便接過了話。

  “二嬸子，四姐姐和八妹妹，剛出城便跟我們不是一道兒了。”裴姈說的怯生生的，論裝樣子，她實則是把好手。

  “怎麽叫不是一道兒了？”張氏聞言蹙眉，不等胡氏開口，吧問道。

  裴姈見嫡母發話，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畏怯道：“咱們是小的，怎攔得住四姐姐？七妹妹還叫人上前去問了問，也不過是白做。”

  張氏聽了，麵色和緩了些，問道：“可有護衛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