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然這會兒也想不出旁的主意，忙點了點頭，對管事道：“便叫船夫準備小船，我去四哥哥那船上勸勸！”

  “是！奴才這就準備！”那管事應了，匆匆下去準備。

  不一會兒功夫，宋家的船上便放下了一艘小船。宋慧然叫人攙扶著，領了個丫頭便朝著長公主府的畫舫而去。

  可這會兒，那兩船已經鬧將了起來。

  原本隻是一個丫頭和一個小廝對罵。

  不過一會兒功夫，火氣便重了起來，連船上的船夫和伺候的仆婦都參與了進來。一時間，江上分外熱鬧。不少人家的畫舫都聚到了這一塊兒，且都在瞧著熱鬧。

  裴嫤盯著四周，覺得不好，忙對身邊那丫鬟道：“別瞧熱鬧了，趕緊讓船夫把船挪開。再一會兒，便是咱們也得叫周圍這些船擠在裏麵了！”

  那丫鬟正瞧熱鬧瞧得緊，這一聽，忙轉頭查看。果然，四周攏過來的畫舫已經將江道擠得隻剩下一點兒出口。她嚇了一大跳，忙應了是匆匆往樓下而去。

  不一會兒，她便麵色焦急的走上了二樓，“七姑娘，不好了！咱們已然出不去了，隻能等著前頭的船散開了，咱們的船才能挪動。”

  裴嫤站在二樓甲板，已然將下麵的形勢瞧得清楚。那丫頭下去不一會，那一點兒出口已然叫人給堵上了。是以丫頭的回報，她並不意外。

  六姑娘裴姈聽了丫鬟的話，又瞧見裴嫤的麵色，不由的便覺得害怕起來，“這，這可怎麽辦？”

  裴嫤看了看四周，安慰道：“六姐姐莫怕，那兩船雖吵得很，也並非一定會鬧將起來。便是有什麽爭執衝撞，哪就那麽容易波及到咱們船上。”

  “若是，若是他們衝撞起來呢？”裴姈四下瞧瞧，哭喪了臉道：“滿眼看過去，便是咱們的船跟他們最近！”

  裴嫤見她說是風就是雨的，無奈歎氣道：“六姐姐，便是真到了那個地步，這畫舫上伺候的丫頭婆子那都是會水的，自能保你平安。”一邊說著，又看向那丫頭，“你趕緊去把這船上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叫到一樓甲板上聽命，再把護衛們也集中到一樓。”

  吩咐完丫頭，便對裴姈道，“咱們也下去，二樓更不安穩！”

  裴姈忙點頭，眾人匆匆便下了樓。

  一行人剛剛下了二樓，在一樓甲板上站穩，裴姈的擔憂成了真。

  也不知那兩艘船上是誰先點燃了火氣，不光是丫頭婆子們，便是穿上的護衛也紛紛亮了兵器。隻見後船上走出一個著了藍色箭袖裝的女子，抬手飛出一鏢。那鏢泛著寒光便朝著對麵的船掠去，眾人抬頭望去，便見那鏢往船桅而去。

  隻聽“嘩啦”一聲，桅索竟叫這一鏢給飛斷了！

  懸掛著的風帆，一下子便落了下來。

  “大膽！燕京城中，你們竟要行凶不成？”

  竟叫人這樣下了麵子，那船上的護衛們便動了怒，吵嚷著便要上前拚命。便是這會兒，兩艘船突的開始靠近。

  顯是其中一艘要撞船！

  裴嫤瞧得心裏一緊，便聽耳邊有人大喊：“遭了！他們要撞上了！”

  這是眼裏能瞧見的事兒，裴府的護衛們呼啦便都到了船邊圍欄處。那護衛首領幾步到了裴嫤麵前，“七姑娘，甲板上危險，不若進艙裏。”

  這邊正說著，便又有驚呼，“有人落水了！”

  眾人忙探頭看去，便見一個穿了水紅色衣裳的女孩兒掉進了江中。附近還停了艘小舟，已然翻了個兒，還有個綠衣的丫頭抱著船槳，哭喊著叫姑娘。

  顯然是這女孩兒乘了小舟，而這小舟卻叫那大船給撞了。

  眼見著那女孩兒已經從江麵沉了下去，而那搖漿的船夫卻不知所蹤。裴嫤忙對身旁圍攏的護衛們道：“你們誰水性好，趕緊下去把人救上來！”

  便見從護衛中站出個少年，對裴嫤道：“七姑娘，我打小兒在水邊長大，我去吧。”少年一邊說著，便蹬了腳上的靴子。一旁又走出個漢子，與他一道兒。

  裴嫤認出那漢子乃是府中護院教頭，心下稍安。

  那二人跳下了江，果然是好水性，尤其是那少年，真可謂浪裏白條，如同魚兒一般，朝著那女孩兒落水的方向遊了去。

  船上眾人見那兩人將女孩兒托了起來，正要歡呼，卻不想那兩艘大船“轟”的一聲，真的撞到了一起。

  霎時間，尖叫聲四起。

  裴府後麵緊挨著的那艘畫舫終究是小了些，叫長公主府的畫舫一撞，便朝著裴府的畫舫而來。不過片刻，再是一聲轟響，裴府的船也被它狠狠撞了一下。

  甲板上一片人仰馬翻。

  墨竹死死的抓住裴嫤，不敢鬆手。這一猛烈的撞擊，叫裴嫤一時身形不穩，就要跌倒，。索性旁邊有個身體強健的婆子用身子抵住了她，她這才勉強沒有跌倒。

  而她身邊的裴姈已經與隨行的丫鬟跌坐一團。

  這可真是禍從天降，裴嫤心中苦笑，又在心裏埋怨裴姈果真是個烏鴉嘴。心中正腹誹，便聽一個婆子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跑了來。

  “不好了，底艙進了水了！”

  這一下，可真是不好了。

  便是甲板上的護衛們，俱都有些慌亂。

  裴嫤隻覺得心頭跳得厲害，身邊的裴姈方才正要接著丫頭的勁兒站起來，聽聞這一句，又癱軟了下去。

  這會兒功夫，方才下水救人的兩人已經到了裴府的船邊，幾個鎮靜些的護衛忙放了繩子，將二人連帶那女孩兒拉了上來。

  女孩兒已然昏了過去，這會兒人事不省，隻是瞧著進氣出氣的沒什麽妨礙，恐怕隻是一時驚恐，倒不礙性命。

  裴嫤叫墨竹扶著到了跟前，一瞧便驚訝道：“這不是宋家的大小姐麽？”又道：“快快，去取一條毯子給她裹上。”

  這會兒還是初春，掉進江中受了驚嚇，再叫冷風一吹，做了病可不是小時。

  旁邊一個婆子道，“這姑娘還一身濕衣裳，裹著毯子也不頂用，不若老婆子領人給她換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