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楠一臉正色：“你有什麽能叫我開心的？”又道：“趙瀾在金陵毓秀書院念了一年書，今歲回京城，準備秋試。他家中憂心他的親事，要為他定親。他心裏惦記著你，便來求我。”

  裴嫤看著裴靜楠肅正著一張臉，說起這樣的事來半點不覺別扭，心中覺得十分詫異，“他求你作何？”

  “自是想與你結親。”裴靜楠說著，看到裴嫤臉上飛紅，繼續道：“他家中富貴，又年少氣盛且是個不羈的性子，我若與他說你的親事乃是父母做主，他必定不能罷休。我便與他說，你並不意屬他。”

  “大哥哥，你……”裴嫤聽著，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心裏自是不甘，便托了我前來問問你。你若有意，他自是要爭取一番。”一邊說著，裴靜楠看向裴嫤，麵色倒是十分淡然。

  裴嫤壓下心中的情緒，直視著裴靜楠，靜靜的搖了搖頭。

  裴靜楠見狀哂然起身，“即是如此，我便叫他死心。”

  看著兄長起身走遠，裴嫤隻覺得心中更加煩亂了一些。自個兒一個人坐在亭廊裏，坐了好些時候。便是溪梅來了，也不做聲，隻立在一邊站著。

  墨竹尋過來的時候，都到了下晌，急的滿頭是汗。

  疾步走過來，先對著溪梅發了脾氣：“你這是怎麽做丫頭的？姑娘坐在這兒吹冷風，你就死了一樣不做聲？”

  溪梅叫墨竹罵的不敢抬頭，卻也不反駁，隻呐呐應是。

  裴嫤沒好氣看了墨竹一眼，“得了，你也別在這罵溪梅了，不就說給我聽的麽？”

  墨竹聽了這話，卻正色道：“奴婢這話雖說姑娘也該聽聽，但主要還是說給溪梅聽得。溪梅叫姑娘看重，遇到這樣的事兒怎麽能由著姑娘的性子。天兒還涼，姑娘身子本就不好，坐在這風口上，叫冷風吹了這許久，若是做了病可怎麽好？”

  裴嫤叫她念叨的有些頭暈，隻得好生兒勸慰，主仆三人這才回了院子。待回了院子，墨竹得知主子沒用午膳，氣的又是一陣念叨。不光自個兒，還拉了嚴姑姑，兩人一道兒給裴嫤說教。

  裴嫤原本並不在意，隻笑著應付了兩人。

  卻沒想到，真叫墨竹給說中了。到了後半夜，竟發起熱來。且下腹一陣陣的絞痛。這夜溪梅叫嚴姑姑罰了守夜，正睡著裴嫤拔步床的腳踏上。半夜聽得裴嫤躺在床上痛的哼哼，一個骨碌爬了起來。

  也顧不上披衣裳，爬起來就去點燈。

  撩了床簾子，看見裴嫤臉色蒼白，一腦門子的汗，溪梅嚇得麵色也青白了起來。忙跑出內間，拍了墨竹的門。

  墨竹和嚴姑姑都叫她驚動起來，兩人也不多說什麽，忙到了內室。嚴姑姑撩開簾子看了一眼，又摸了摸裴嫤的額頭，立時就對墨竹道：“趕緊去正房，問夫人要了對牌，出府請大夫去。”

  墨竹不敢耽擱，應了是拔腿就走。

  那邊溪梅端了溫茶過來，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害怕。嚴姑姑看了她一眼：“現下知道怕了？”見溪梅點了點頭，也沒再說她。

  上前開始輕聲的喚裴嫤。

  外麵折騰了這好一會兒，裴嫤倒也醒了，借著嚴姑姑的力好歹坐了起來。隻覺得身下濕漉漉的，掀開了被子，挪動了下，便見身下已是一片血跡。

  溪梅叫這場景嚇得茶盞都落在了地上，嚴姑姑卻笑了，對裴嫤道：“恭喜姑娘，算是成人了。”

  裴嫤早記不得上一世是什麽時候來的葵水，也不記得當初是不是也這麽難受。反正她這一次連著兩日都十分難受。

  隻覺得腰間酸澀，小腹墜痛的厲害。

  嚴姑姑說她這是那日受了風的緣故，倒也是恰巧了。

  聽聞她身上不好，張氏連著兩日從正房過來陪她午膳，叮囑再叮囑，還特意尋了嚴姑姑問了許久。不光是張氏，便是祖母容氏都遣了大丫鬟鶯歌前來探視了一番。大嫂子周氏則是送了一個雕了文竹的小暖爐，十分精巧。這兩日，裴嫤就坐在宴息處的炕上，小腹上窩著那個小暖爐，倒是確能緩解幾分。

  這兩日閑在屋子裏，裴嫤倒是思慮了不少的事兒。

  想起遠在大業寺的五姐姐裴嫻，她到底覺得有些不忍，偷偷叫了高秀尋了莊子上的人，前去給她送了些銀兩和衣裳。東西倒是送過去了，可沒什麽回音，她也不在意，隻是聽得高秀說起高川已經去考試了，心裏倒多了幾分惦記。

  正尋思著，溪梅來報，說是甄娘子來了。

  裴嫤正百無聊賴，忙叫她進來。

  不過片刻，甄娘子便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手裏還領了個兩歲多的女娃兒。裴嫤一瞧便認了出來。這是高秀的妹妹。

  甄娘子進了門先給裴嫤行了禮，便忙拉過那女孩兒說道：“快，趕緊給七姑娘磕個頭。”

  小女孩起先有些畏縮，自甄娘子身後探了頭，見裴嫤坐在炕上一臉的笑模樣，膽子大了些，顫巍巍的走了兩步。

  剛要跪在地上，溪梅瞅了空給她塞進個軟墊子。

  “給七姑娘磕頭，七姑娘安好”女孩兒雖說步子走的不太利索，可是說話卻口齒清楚，顯是個開口早的。

  “快扶起來吧。”裴嫤笑著對溪梅道，又對甄娘子道：“娘子怎的今兒把她領了來？想來我還不曉得她的名兒。”又道：“甄娘子過來做吧，我今兒不方便。”

  甄娘子方才便瞧著裴嫤臉色有些不好，忙上前詢問：“姑娘這是身子不爽利？”

  裴嫤搖搖頭：“倒沒什麽，就是小日子到了。”

  甄娘子一聽便笑了：“倒是巧，今日過來拜見姑娘，正帶了一簍子自家種的紅棗子，已經曬幹了的。姑娘吩咐丫頭們拿老薑紅糖一道兒燉了，最是養人。”

  裴嫤點點頭：“你有心了。”

  甄娘子又道：“這丫頭名叫高玉，咱們都喚一聲玉丫頭。前兩日，姑娘不是叫墨竹托人給奴婢帶過去些銀子麽？奴婢已經給高家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