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作者:
消失綠緹 更新:2022-05-10 17:30 字數:4517
等薑謠和張仲洵入場的時候, 整個會場都飄著一股濃濃的香檳味兒。
人已經聚齊了。
薑謠吸著鼻子嗅了嗅。
真好聞, 她已經很久沒喝過了。
張仲洵走在前麵, 衝著鏡頭微笑, 然後壓低聲音對薑謠道:“拜托你也走到我身邊來。”
薑謠挑了挑眉, 緊走幾步, 跟張仲洵並排。
現在就是營業的開始了, 她自然而然的輕輕挎上張仲洵的手腕,朝舞台上走。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笑容有點僵。
天知道在後台這倆人大寫的不熟, 讓她覺得現在這一幕特別的不真實。
台子上燈光很亮,晃得人有點溜號,薑謠差點忘了開場詞是什麽。
好在張仲洵場麵話一套連著一套, 鏡頭也慢慢向他那方傾斜。
其實有一點薑謠還是挺佩服張仲洵的。
這人很善於抓住機會, 任何機會。
哪怕是在這種隨意的場合,也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為了鏡頭裏好看, 為了後續的稿子好看。
這點薑謠就做不到, 所以她也把機會讓給張仲洵。
寥寥幾句, 也就是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角色, 然後就靜靜站在一邊等著後續的配音秀。
配音截取的兩段, 一是兩人在古代兩情相悅,二是在現代的破鏡重圓。
薑謠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台詞功底已經絲毫不差張仲洵。
對戲之前, 她捏著台詞本, 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放下芥蒂,慢慢融入到人物的感情裏麵。
再一抬眼,已經是滿目羞澀的柔情。
張仲洵手指微微一抖,險些將台詞本掉下去。
“你要跟我說什麽?”薑謠認真入戲。
張仲洵穩了穩心神,眼睛轉向屏幕,看著片子裏的自己和薑謠,覺得萬分割離。
“說...你想聽的話。”
台下的工作人員們紛紛起哄,拍手叫好。
當然是為了給麵子熱場子,在劇組待過的都知道,薑謠已經有男朋友了。
短短的兩段對戲很快結束了,媒體們的素材足夠,也就沒再纏著他們兜圈子。
薑謠在結束的一瞬間立刻出戲,朝張仲洵欠了欠身:“謝謝師哥。”
張仲洵拍拍她的肩:“配的真好。”
兩人下台,被擁到了最中心的桌,桌上有幾個大佬,酒已經滿上了。
“辛苦了辛苦了,來來來。”
導演攛掇兩人喝一杯。
張仲洵已經舉起杯了,薑謠含著歉意擺了擺手:“我吃了感冒藥,所以今天喝不了了。”
其實主要是身邊沒人,馮連也沒跟來,她要是萬一喝大了,怕出事。
張仲洵聞言,仰頭喝了半杯,淡淡道:“那就吃菜吧。”
導演給薑謠解圍:“是啊,之前就聽說謠謠身體不好,那就別喝了,我們喝。”
其他人借坡下驢,有幾個還是她父親的酒桌好友,從這一層,也不敢刁難她。
薑謠連菜也沒怎麽動,夾了幾口意思了一下,低頭給季渃丞發短信。
“度假村環境還不錯,我看套房裏還有私湯,以後我們也可以來。”
她等了一會兒,季渃丞沒回。
薑謠百無聊賴的敲敲桌麵,反複進出著短信界麵。
張仲洵偏過頭,問:“又給你的教授發短信呢?”
薑謠本能的把手機遮住,含笑道:“隨便看看。”
張仲洵晃了晃手裏的酒杯,其實他一直捏著,就沒再喝。
“和科學家談戀愛不古板麽?”他像是問薑謠,也像是自言自語。
“人和人不一樣吧。”薑謠把手機收起來,一直也沒收到季渃丞的回信,估計他又在實驗室裏忙。
“人都是會變的。”張仲洵嗤笑一聲。
薑謠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可能是自己變了,就覺得周圍都變了。”
誰道張仲洵竟然點了點頭:“對,就是自己變了,一旦一個人跟不上另一個人前進的步伐,總會越走越遠的。”
薑謠的睫毛顫了顫,知道他在說林灣。
雖說可笑,但薑謠卻是為數不多知道他和林灣往事的人。
“你就喝了半杯啤的,怎麽跟多了似的。”
張仲洵盯著自己手裏的酒杯,當即清醒過來:“也是,我說多了。”
無論如何,薑謠都不是一個能傾吐心事的人。
或許是方才配音的緣故,讓他把薑謠跟劇中的人物混雜了,才一瞬間放下了戒備。
倆人沒再說話,薑謠心不在焉的等著聚餐結束,然後去休息。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郊區要比市中心的環境好一點,一抬眼,還能看到墜在空中的星辰。
季渃丞沒去實驗室。
他在一家婚戒定製店的***包間。
戒指的樣式是他一個做設計師的同學畫的,花了足足六個月的時間。
今天成品已經做出來了,季渃丞來驗收。
馮連也沒去跟什麽導演拚酒,此刻他正拿著放大鏡,對著戒指前麵瑩白的鑽石嘖嘖讚歎:“好看,謠謠肯定喜歡。”
季渃丞彎了彎眼睛,拄著桌麵,反複確認:“是麽?”
馮連小心翼翼的舉起盒子,看著裏麵立在一起的一對鑽戒,有種老母親流淚的衝動。
“沒想到季老師這麽有心。”
季渃丞約他幫忙來看戒指的時候,馮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覺得以自家藝人的虎狼之勢,這戒指估摸著也得薑謠先買著逼婚。
沒想到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麽多年的暗戀,還真的要修成正果了。
季渃丞解釋道:“我也不是讓她這麽早跟我結婚,反正先準備著,時機成熟了再說。”
他從決定和薑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在認真規劃著兩人的未來。
戒指這件事早就在做了,但為了不給薑謠壓力,他一直沒透露。
現在成品做出來了,似乎是給幾個月前,衝動把薑謠拽進小屋裏的自己一個交代。
他從不曾後悔,決定和薑謠在一起。
馮連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小心的拿出來看了看。
冰涼的銀白色圓環躺在他的手心,他恍惚看見了薑謠穿著白色婚紗嬌俏一笑的模樣。
其實作為經紀人,他應該以薑謠的事業為重,在上升期,最好不要傳出結婚的新聞。
但他又不是一般的經紀人,從薑謠入行開始,他就隻帶著一個藝人,真跟閨女似的了。
他知道薑謠肯定喜歡,而且會高興瘋了的。
“不如給謠謠一個驚喜?”
季渃丞微蹙了一下眉,緊張的攥了攥拳頭:“驚喜?”
“她都跟我叨咕好幾次了,你再不動手,她就要買情侶戒指了。”
馮連把戒指放回去。
每次都是他把薑謠勸住的,讓她作為女孩子,還是矜持一點。
但是錢握在薑謠手裏,他又管不住,萬一哪天薑謠一衝動,就消費個大的呢。
那這驚喜,就沒有驚喜的效果了。
季渃丞沉思了片刻:“那等她度假之後,我......”
“哎,度什麽假啊還,正愁沒機會把她召回來呢,我是不想她跟一大幫人混在一起,再喝多了。”
馮連催促著季渃丞,讓他一會兒就把薑謠找回來,拿這準備了好幾個月的戒指給薑謠看。
這意義多不同呢。
連他都有點感動了。
“我給她戒指,就要求婚,可求婚不是應該好好準備一下麽?”
季渃丞在麵對薑謠的事情上,格外重視儀式感。
馮連拍了拍胸膛:“這玩意我最拿手了,反正她從郊區回來也得兩個多小時。”
季渃丞猶豫了片刻,眼底有些掙紮。
從看到戒指的那刻起,他就在壓抑自己的分享欲-望,這也是他把馮連找來把關的原因。
但從心底來說,他更希望跟他一起看戒指是人是薑謠。
隻不過他習慣克製自己的情緒罷了。
季渃丞這才想起來看看自己的手機。
果然,有薑謠給他發的短信。
他撫摸了一下屏幕,思索了片刻,目光變得溫柔很多:“好吧。”
馮連抻了抻褲子站起身來,朝季渃丞一眨眼,然後假模假式的在一旁給薑謠打電話。
“喂,謠謠,還吃著呢麽?”
季渃丞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兩枚戒指就放在他麵前。
薑謠捂著嘴巴,壓低聲音道:“對啊,你沒聽我這兒這麽吵麽,哎你那裏怎麽沒聲音?”
馮連說好去拚酒撕角色的,但背景音靜悄悄的,不像飯局。
馮連輕咳了一下,踢了踢牆角:“我這不躲安全通道給你打電話呢麽,你要是一會兒沒事就趕緊回來得了,導演見見你。”
他說罷,本能的看了季渃丞一眼。
薑謠皺了皺眉,猶豫道:“導演這麽晚見我麽?試角色也這麽著急?你們沒喝多吧。”
馮連道:“哪兒能啊,我跟導演聊的特別好,我們都沒怎麽喝,你現在搭個車回來,咱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定下來。”
薑謠是信任馮連的,雖然覺得時間急了些,但也沒多想。
“好吧好吧,我盡快吧。”
她想中途離開,還得跟這邊說好,不然她一個女主走了,也挺掃興的。
薑謠掛了電話回來,佯裝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把臉都憋紅了。
坐她對麵的製片人關切的問:“怎麽了謠謠,身體不舒服?”
薑謠捂著嘴,輕輕點了點頭:“還行,可能有點著涼了。”
“那要不先去休息休息?”製片人隨口一說。
薑謠就等著這句話呢:“那行,我就先回去,你們好好吃。”
她剛要起身,張仲洵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腕:“正巧我這邊也有事,和你一起吧。”
薑謠頓了頓,莞爾一笑。
張仲洵大概也是借勢溜走,早就不想呆了。
但她這時候不能拆台,隻能敷衍道:“行啊。”
導演思索了片刻:“現在是不是不方便,司機們也都吃飯呢。”
薑謠一愣。
張仲洵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沒事,我開車來的,我順道送她。”
“那謝謝師哥。”
薑謠順從的跟著張仲洵往外走,走到門口,她才裹了裹外衣,輕鬆道:“我等公司來接,就不麻煩師哥了。”
張仲洵歪過頭來看了看她,輕笑道:“你不用這麽防著我,我一會兒要去跟佳喜簽約。”
佳喜,朱惟照的選角公司。
薑謠笑不出來了。
多少還是遺憾的,張仲洵畢竟在星耀快五年了,還去參加過她的生日會。
“走吧,我送你回去,就算是師哥最後能做的事了。”
今晚之後,就沒有什麽師哥了,張仲洵就不再是星耀的藝人,跟薑謠半分聯係也沒有了。
薑謠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好。”
服務生把張仲洵的車開到了度假村門口,下車來,將鑰匙交到張仲洵手裏。
張仲洵給薑謠拉開副駕駛,薑謠沒進,坐到了後麵。
“我就到CBD附近。”
張仲洵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把副駕駛的門關上,回到車裏發動了汽車。
車子一騎絕塵,順著柏油馬路開了出去。
薑謠捏著手機,心裏有些不安穩。
怎麽還沒給她回信息呢?
季老師到底在忙什麽?
她向窗外看去,外麵已經一片漆黑,走出了度假村的範圍,就沒有路燈了,等過一會兒開進鄉鎮還好一點。
張仲洵開的飛快,碾壓著地下的砂石路咯吱吱響。
薑謠皺了皺眉:“還是慢點吧,晚上路況不好。”
張仲洵瞥了一眼車上的時間:“抱歉,我這邊有點來不及了。”
薑謠不說話了。
她本來就是蹭車,哪能那麽多要求。
“本來今天也是我私自來的,佳喜那邊不希望我出席這個活動。”
“故意刁難我呢,把時間定在這個點。”
張仲洵嗤笑了一聲,但還是解釋了一下。
他就是兩個公司博弈的棋子。
跟星耀談好了配合宣傳,就可以少付違約金,但佳喜既然簽了他,就不想他為別公司的劇出力。
他現在也左右為難。
薑謠坐在後座,默默揉了揉掌心,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然還覺得張仲洵挺可憐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你......”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刻緊張的握住張仲洵的椅背,“你剛才是不是喝酒了?”
張仲洵說的話多了,她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酒氣。
非常非常淡,要不是她太熟悉酒的味道了,根本察覺不出來。
張仲洵倒很冷靜,拐了一個彎,開上高速路:“半杯啤的而已,別緊張。”
薑謠手心裏隱隱出汗,脊背繃的挺直,她凝著眉道:“喝酒不能開車。”
或許是小時候出車禍的印象太深刻了,薑謠坐汽車的時候極其缺乏安全感。
現在想起張仲洵喝了酒,她後悔不迭。
早知道就不跟著走了。
“路上都沒車,半杯還影響不了我的水平,放心吧。”
張仲洵指了指前麵空曠的高速路。
的確,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半天也看不到一輛車。
況且車已經上了高速,怎麽也不能停了。
薑謠的手指捏著裙邊,神經高度緊張,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快速的跳著。
路燈在身側匆匆閃過,窗口隱隱傳來淺淡的風聲。
張仲洵按了藍牙耳機,衝著對麵的人道:“我現在開車回市裏,今晚四環有沒有查證的?”
“都查完了是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