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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婻書      更新:2022-05-10 17:28      字數:3240
  一連數日戰聞初都借口忙公事沒回王府, 這已經是戰聞初的老套路了,寒寧都懶得拆穿, 每次戰聞初‘做夢’之後的幾天,總要躲在外麵調整調整,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回府繼續當他的王爺爹爹。

  有時候寒寧明知戰聞初為何躲出去,卻裝作不知看他王爺爹爹在那兒別扭的矯情還挺有意思的,也算是一種生活的情趣。寒寧不介意陪戰聞初玩這種情趣的小遊戲, 但前提是, 戰聞初不會因此生出別的心思。

  他知道這個年代的人最重規矩,哪怕他跟戰聞初沒有血緣關係, 就因為一聲爹爹, 亂了關係那就是|亂|倫|的大罪, 再如何不顧世俗眼光的人,也不敢輕易做出有違倫常之事, 就是因為這樣, 寒寧才沒有采取過激的手段,打算徐徐圖之。卻不想他打算溫水煮戰聞初,戰聞初卻非要選擇滾水,竟然還想和親,這可就忍不得了。

  當戰聞初總算是在外麵調整好自己回府後, 竟然沒有在府裏見到兒子, 不過阿寧也大了, 再也不是走哪兒都惦記爹爹的年紀了, 總有自己的生活, 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看上一個姑娘,再要不了多久,他可能都要當爺爺了,這般想著,內心卻煎熬著,到時候,他回邊城去吧,既然錯的源頭在自身,又何必牽扯他人。

  就在戰聞初耍著槍,想要將滿腦袋的煩惱耍掉的時候,一個小廝突然跑進來:“王爺!門口有個小乞丐送來了一封信,要您親啟。”

  戰聞初接過信封,入手竟然還有點重量,一打開信封,第一眼見到的是阿寧身上的玉佩,戰聞初瞳孔猛地一縮,忙不迭的打開信紙,上麵隻有一個地址,要求他獨身前往,下麵的落款是故人相邀。

  戰聞初拽緊玉佩:“阿寧何時出府的?”

  立刻便有仆人道:“小王爺是昨日下午出府的,一直沒回。”

  戰聞初的臉色一冷:“一夜未歸為何不派人通知我?”

  小廝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這小王爺又不是還未及冠的幼童,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不回府,總不能就因為晚上沒有回府,就派人去找王爺吧,外麵那些公子哥們,十天半月不回府的大有人在。

  戰聞初也沒有繼續責備小廝,主子回不回豈是他們能掌握的,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如果他回府了,自然知道阿寧不在,那定然會派人出去找,他總這樣一連數日不歸,又憑什麽怪別人沒有看顧好他的阿寧。

  戰聞初拿著信封回了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後,就按照信紙上的地址找了去,不管這是哪個故人,阿寧沒事也就罷了,若是有事,他掀翻整個京城也不會放過這個故人。

  信紙上的地址是京城之外,即便快馬,至少也要數個時辰,等戰聞初到了地方,天色都已經黑沉了下來,一個氣勢恢宏的山莊外,戰聞初尋遍蹤跡也沒看到半個人影,於是隻能下馬推門而入,卻不想山莊內竟是燈火通明,一盞盞造型奇特的燈籠高高掛起,樹上更是捆綁了許許多多的紅色綢帶,微風一吹便飄揚起來,美不勝收。

  戰聞初眉頭緊蹙,就這陣仗,可不像尋仇的,可是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故人,會需要這樣的方式邀約他見麵。

  正當他疑惑的往裏走的時候,一抬頭,在燈火闌珊之下,一個眉眼含笑的少年正歪著腦袋看著他。

  戰聞初的心瞬間便落地了,同時也頗為無奈的看向來人:“阿寧,你又在玩什麽?”

  寒寧笑嘻嘻的上前,拉著戰聞初的手往裏屋走:“快點快點,爹爹去換一套衣服。”

  戰聞初皺眉:“我這衣服好好的換什麽,你讓爹爹來這裏直說就是,還放了個玉佩說故人邀約,你可知你嚇到爹爹了?”

  寒寧哼了一聲:“嚇到了才好了,一連好多天不回府,我要是真被人綁架了,等爹爹知道了,我說不定都被人給撕票了!”

  戰聞初不輕不重的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童言無忌,胡亂說什麽。”

  寒寧拉著戰聞初一路往房裏走,然後直接扒掉了他的衣服,將大紅的衣服往他身上穿,戰聞初再瞎也知道這是喜服,自然不會隨便亂穿,寒寧卻緊緊拽著他:“爹爹不要是不穿,我就哭給你看!”

  戰聞初頭疼道:“阿寧你究竟在玩什麽?這衣服可不是隨便能穿的!”

  寒寧強硬的給他換了衣服:“我說能就能!今天必須聽我的,你要是不聽我的,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雖然明知他說的是小孩話,但戰聞初從來就拿他沒辦法,很是折騰了一番,才隻是換了一件外袍,寒寧知道這樣就差不多了,於是拉著他往大廳走去,剛剛還挺正常的大廳,眨眼間竟然變成了喜堂。

  戰聞初眉頭深咒:“阿寧,別鬧了。”他真怕這個兒子想一出是一出的給他自己找了個後娘。

  寒寧回頭看他:“你不是想要成親嗎,都打算娶公主了,怎麽,公主可以娶,不是公主就不行了?”

  戰聞初頭疼:“沒有的事,你不要聽皇上亂說,這種事不能亂玩,有辱姑娘名節。”

  寒寧勾唇一笑:“沒有姑娘。”

  戰聞初疑惑不解的時候,寒寧直接將自己的外袍給脫了,露出裏麵的喜服:“爹爹,你的童養媳長大了,可以娶回家了。”

  這一下戰聞初真的惱羞成怒了:“胡鬧!”

  寒寧直接撲到了戰聞初的身上:“怎麽胡鬧了,爹爹不愛我嗎?”

  戰聞初試圖將他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可是寒寧拽的死緊,戰聞初怕自己過大力氣會弄傷他,於是怎麽都沒辦法將身上的人給扒拉掉:“阿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不可胡鬧!”

  寒寧輕嘖了一聲:“可是爹爹夢裏不是這樣的,夢裏的爹爹很快樂啊。”

  戰聞初轟地一下臉色爆紅,那些夢,是他內心最不可言說的東西,他甚至都不敢回頭去看阿寧,這一瞬間,他所有隱藏的秘密似乎都暴露在了滿堂火紅之下,沉重的讓他都抬不起頭來。

  寒寧整個人掛在戰聞初的身上,在他耳邊廝磨道:“直視自己的內心有那麽難嗎?你覺得有世俗的壓力,那我們就離開京城,外麵的大好河山,我們可以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去看,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是枷鎖,而是緣分,你參與了我人生中的每時每刻,我們擁有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以後當我們老了,我們可以回憶更多。”

  戰聞初打斷他:“我是你爹爹!”

  寒寧輕笑:“你不是,你從來就不是,不說你我之間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就算你將我養大,但在我心裏,我根本不可能將你視為爹爹,因為我們的相遇,本就是個不對的時間。”

  在戰聞初再次開口之前,寒寧道:“你知道我真正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何時嗎?”

  戰聞初看著他,臉上有些不解。

  寒寧道:“什麽生而知之,其實都是騙你的,更甚至,我都不是‘寒寧’的兒子。”

  這一下戰聞初更是疑惑:“什麽意思?”

  寒寧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一個小花園裏,你給了‘寒寧’一枚玉佩,說以後有難處了,就去找你,那個小花園除了你和他,還有一個隻是一抹遊魂的我,我不知道什麽原因,被限製在了玉佩當中,於是隻能跟在‘寒寧’的身邊,我看著他十裏紅妝,我看到你站在街角為他送行,我說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去把他搶回來,可惜我是一抹遊魂,你們聽不到我,也看不到我,我看著他愛上了一個渣男,看著他被那一男一女算計,看著他生出了一個死嬰,後來玉佩碎了,我就在那個死嬰的身體裏醒來了,就變成了如今這樣,所以戰聞初,在你以為我還是個嬰兒的時候,我本就是個成年人,你說,這讓我如何將你視作爹爹。”

  戰聞初突然想到‘寒寧’成親的那一天,他在街角看著送親的隊伍,突然某個瞬間感到了一絲異樣,可是那股異樣轉瞬即逝,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那一瞬間莫名的心動,他不知為何,竟然牢記到了現在。他很難相信阿寧的話,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可是他相信阿寧,不會胡扯這種鬼話騙他。

  寒寧抓著戰聞初的手:“戰聞初,我不是你的兒子,從來就不是,我很感謝‘寒寧’,如果不是他,便沒有我這寄身之處,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我是誰,經曆過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遊魂,但因為有你,那些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我不再是孤家寡人,如果你還要顧念世俗的將我推開,那我占據這個肉身也就沒有意義了。”

  戰聞初下意識抓緊他:“你什麽意思?”

  寒寧歪頭一笑:“我重活一世不是來受苦的,如果生活不能隨我所願,那我不如舍棄這個肉身去喝一碗孟婆湯重新輪回。”

  “所以,戰聞初,你敢不敢,放開你心中的世俗,珍惜我這難得的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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