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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婻書      更新:2022-05-10 17:28      字數:4958
  討要莊子讓段信厚再次成了京中人的笑柄, 就算他再如何眼饞桃林莊的盈利,怕是也不敢繼續動這個心思了, 而且他被戰聞初警告的當天,也被南王暗暗警告了一番,心驚害怕之餘,他對南王都心生了幾分埋怨,既然是親家, 那理當親如一家,若不能做他背後的倚仗, 這門親事還有何存在的必要, 即便是娶一個商賈之女,好歹還有個豐厚的嫁妝啊。

  不過這個想法顯然不可能說出口, 甚至連一絲痕跡都不能表露, 還要跟孫子似得一再保證今後不會做此糊塗事。

  若是南王知他心中所想,怕是真得重新考慮這門婚事了,就算是再疼愛女兒那也不行。不過南王雖然不知道段信厚心中如何想的,但從他做的這種糊塗事中就可窺見一斑,但段苑傑是個好的, 知書達理,溫良恭謙,他既然應了這門婚事, 私下肯定是將段苑傑查了個底朝天才同意的, 自然也知道, 段苑傑的這對父母不如何, 但教授他學業的老師卻是個真正的學者,而段苑傑自幼是在老師身邊長大,受他父母的影響比較少,難得的人品端方。

  經過此事,南王覺得讓段苑傑繼續留在國公府,隨著段苑傑年歲漸大,今後定然少不得會與父親接觸,他不希望難得的一個好孩子最後毀在了他父親的手裏,於是開始暗中動用關係,給段苑傑謀了個雖然不大,但卻很能磨練人,若是磨練出來了,也定然有一番成就的官職。

  南王的這些動作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庸皇,雖然他現在還隻能算是新皇,但卻十分的得民心,他父皇當年手中的勢力也都臣服歸順,因此暗中的信息網極大,雖然不知道下麵人的一言一行都知道,但南王這毫不掩飾的動作,他還是能看得明白的,因此不由得感歎:“為了他這麽個女婿,南王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坐在庸皇下方悠哉喝茶的寒寧聽到南王近來的種種舉動,也配合著感歎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庸皇看他年紀小小,還感歎的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大手一揮,將奏章蓋了個印,準了。

  寒寧瞄了他一眼:“這不是給你心腹大臣預留的官職嗎,就這麽給了?”

  庸皇道:“他要就給他吧,愛女如命的南王,願意將女兒嫁在京城,朕總不能寒了他的心。”

  寒寧一盞茶喝完,一疊點心吃完,隨手抹抹嘴,有些失了耐心:“皇上今天叫我進宮,不會是讓我聽你感歎南王的愛女之心吧。”

  庸皇算是看出來了,全天下,哪怕是戰聞初,心中對皇權都是有所敬畏的,唯獨這個他如何都看不懂的小子,心中對皇權那是當真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照說這種人,他作為大夏之主,理當容不得,但有時候跟他說說話,卻又莫名覺得舒坦。

  後來庸皇明白了,為何寒寧明明能力卓越,若是他願意出手,他敢說,短短十年,即便是想要爬上宰相之位,那也絕非無可能,可這樣位極人臣的位子他都不心動的原因,那是因為他自知內心無皇權,所以權力越大,斷頭鍘也越近。

  有時候他真想扒開這小家夥的胸膛,看看他是否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庸皇將奏折往旁邊一方:“朕聽聞,你讓人從邊城運來了一堆石頭?”

  寒寧聞言一笑:“皇上,不會連這點小事都還要上報官家吧?”

  庸皇道:“近來天災不斷,國庫有限,哪怕朕拿私庫填補,也終是入不敷出,今年又是雨水偏少的一年,這眼看收成在即,卻粒粒空癟,愛卿呐,你可要為朕解憂啊。”

  寒寧嘴角微抽:“皇上,我還沒入朝為官呢,這稱呼不妥當。”

  庸皇揮手道:“在朕心中,你乃當朝第一人。”

  寒寧很想翻白眼,但看著眼前的金黃,生生給忍住了,隻得到:“這小打小鬧的東西,可填補不了國庫。”

  庸皇不以為意道:“朕又不是讓你填補國庫,隻是盡管整個大夏都是朕的,但屬於朕的私產卻是少之又少,哪怕隻能月入白銀百兩,那也是積少成多嘛。”

  寒寧知道這家夥肯定是聽到了什麽消息,想要摻和一腳,怎麽都是賴不掉的,隻能在商言商:“皇上總不能空口白牙一句話,就來與我瓜分利益,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如此的。”

  庸皇想了想:“朕給你題字?”

  寒寧內心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那幾個字,說實話,他若是好好練一練,皇帝那是拍馬都不及的,這個虧他定然不會吃,於是道:“不如,讓我去看看宮中的寶庫吧。”

  庸皇心中權衡利弊,嘴上卻問道:“你想用寶庫裏的珍寶抵債入股?”入股這一詞,還是他在邊城學會的,說實話,在生意上,這兩個字著實貼切。

  寒寧道:“宮中禦寶多如繁新,卻隻能賞不能賣,放著也是積灰,不如廢物利用。”即便是之前的廢帝,哪怕是想了,也沒能賣了寶庫中的禦寶,那些東西一個個的珍貴程度自是不必說,但卻在某種意義上象征著皇權,是絕對不能賣的,若是真賣了,絕對要被天下人罵死,所以庸皇守著一堆寶貝,卻庫中無銀。

  庸皇道:“如何廢物利用?”

  寒寧道:“我去挑選一些合適的,到時候你下個旨,不是作為賞賜,隻是興之所至的參與,東西還是你的東西,隻是借用我的場地,達到與民同樂的意思。”

  說實話,庸皇有些沒太聽懂,他大概明白了寒寧的意思,但明白的卻不那麽深入,不過這不重要,隻要有錢分就行。

  於是乎寒寧拿著聖旨在宮中的寶庫了走了一番,所點著要的無一不是珍寶中的珍寶,甚至還有許多遺跡大作,要如果不是寒寧說,這些東西依舊是皇家的,庸皇恐怕還真得肉疼一番。

  沒過多久,寒寧讓人從邊城運來的石頭也都到位了,不過這些石頭還沒進入城內,就讓人給拉到了京郊的一處莊子裏,那個莊子也是從段信厚手中買來的,莊園麵積不小,地勢平坦,但土壤不夠肥沃,在段信厚的手裏,一直被用作畜牧養殖,但這種大麵積的莊子他多得很,所以出手了一個收入平平的。

  寒寧將整個莊子大改造,從改造桃林莊的時候,這邊的莊子就已經在動工了,直到現在都還沒完成,等這些石頭到位了,再將宮中挑選好的禦寶一布置,莊子這才算大功告成。

  除了改造莊子的工人知道莊園內部的情況,外人一概不知,就連戰聞初偶有興趣的問了兩句,都被寒寧給封了嘴不許多問,等莊園開始售賣門票的時候,眾人才知道,小王爺又不知道搞什麽幺蛾子了。

  處於對小王爺出品,定然精品的信任,不少人都購買了門票,反正門票也不貴,一兩銀子就夠了,不過門票也分等級的,一兩銀子是基礎等級,可以縱覽全園,隻是個別高台上不去,還有五兩銀子和十兩銀子的,可以上所有的高台,以及門票中包含糧票,可以隨意在園中選擇三到五個攤位的吃食。

  雖然許多人都不知道院子裏是個什麽情況,又有些什麽攤位,但不差錢的都直接買了十兩的,條件稍差一些,但想要看新鮮的,就隻買了一兩的。門票上門還印有遊園的時間,每天隻限量百人,超過百人就不接待了。

  這種花錢買門票的園子他們還真沒見過,莊園開之前許多人都幻想著裏麵是個什麽情況,是不是跟桃林一樣是第二個仙境。

  等開園的那一天,莊園門口人滿為患,有些離京郊近一些但門票不是今日入場的,也跑來看熱鬧,那些幸運購買到第一天入場門票的,和三兩個好友說說笑笑的入場,看著一旁圍觀卻無法進去的,神色間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自得。

  等眾人進了院子,入目的便是一個落地碑,上麵鐵畫銀鉤著石園二字,光看那字的氣勢,就有種千軍萬馬奔騰之感,殺意盎然,不少人都被鎮住了,多看一眼都有些心驚。

  有些看不懂字中意境的,已經熱熱鬧鬧的跟著人群往裏走了,繞過巨大的落地碑,整個石園展露在眼前,巨大的,恐怕數人都無法抱合生肖石,栩栩如生的守在門前,乍一看,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但看到那巨大的生肖石,眾人大概明白了石園的意思。這麽大的石頭,這麽栩栩如生的刻畫,對於幾乎沒有什麽娛樂的古代人來說,這當真是極其新鮮的,光是一個生肖石,就吸引的眾人舍不得挪步。

  再往裏,便是各種千奇百怪的石,有些明顯是經過雕琢的,有些卻是天然形成的,需要乍一看,才能看出石頭所展現的形態,如今的人們對於抽象這兩個字可沒有什麽概念,隻覺得這石頭長得真的是有意思,像鳥,像鷹,像水中翻騰的魚兒,有意思極了。

  繞過抽象石,裏麵便是人工水池,水池裏麵趴著綠毛龜,水池中間的石台上有一個與人一般高的菩薩,菩薩是用通透的翡翠雕刻而成的,前後兩麵表情不一,無論在哪一個角度看,總能讓人覺得菩薩在看自己。水池被護欄給圍著,防止人掉落水池,也放著水池中的綠毛龜攀爬出來,圍欄旁還有一個菩薩普度眾生的小故事,池子底部還有一些個銅錢,有些人不明白池底銅錢的意思,但有人卻很快明悟了,這恐怕是給菩薩的香油錢,有些不差錢的連忙拿出銅錢或者銀子往裏丟。

  一旁不遠處擺著攤子的商販連忙道:“銀錢不是那樣丟的。”

  有遊客不解道:“不這樣扔,還能怎麽扔?”

  商販從自己攤子上拿了一枚銅板,走到圍欄旁,背對著菩薩:“拿著銀錢,雙手合十捧在掌心,心中默念所想所求,然後這樣往後一拋。”

  有人覺得這樣投擲銅錢還挺有意思,連忙有樣學樣,聽到叮咚一聲落水聲,莫名覺得自己的所想所求似乎被菩薩聽到了,菩薩在給予回應一樣。

  許願池往後,就是真正的園林,園林有不少擺在路邊的攤販,那些石頭造型奇特,有擬人,有動物,還有許多被雕刻出來的小故事,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各色珍寶,隨著旁邊木板介紹,人們這才知道,這都是皇家寶貝,是庸皇特意拿出來展示給民眾觀賞,想要與民同樂。

  有些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奇珍異寶,讓人看得流連忘返,隻覺得這一趟來的真是值得。

  就在這時,已經走到前麵去的人群爆發了一陣嘩然,有些好奇的連忙往前走去看熱鬧,隻見一群衣著不俗的書生,盯著牆上被鑲嵌在透明琉璃中的字畫癡迷不已。

  有些有眼見的認出了牆上的字畫,頓時驚詫不已,有些不懂的連忙向旁人詢問,於是有人就郎朗科普:“這是國一先生的真跡,早有傳聞,國一先生的牛郎被皇室收藏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牛郎是國一先生的名作,肥草壯牛,無憂的牧牛小孩,也是國一先生對這個世界美好的展望,就這一幅字畫,別說十兩門票,百兩門票都絕對值!”

  有些沒那麽多文化,看看稀奇的石頭,看看宮中才有的珍寶,帶著孩子吃點路邊從未見過的小食,隻覺得這一趟來的值得。

  那些得知石園中竟然有不少大師的真跡字畫的文人,原本對石園並沒有多大興致,現在搶票都恨不得搶破頭,生怕晚一天進去就看不到了。同時還有不少人還對寒寧筆伐言討,這樣好的東西不好好的珍藏,放在外麵風雨暴曬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那些已經見過的立刻就為小王爺平反,那些東西可都是被透明的琉璃封存的,全都置於陰涼之處,絕對沒有暴曬,也淋不到風雨,小王爺能將這些東西拿出來與民同樂,絕對是大善。

  不管怎麽樣,石園繼桃林之後,直接爆火,桃林的美在於冬,有一定的季節性,但石林不一樣,一年四季的美景皆有不同,光是牆上鑲嵌的字畫,有些人恨不得天天來觀摩,一輩子都看不夠。

  當第一個月的盈利送到庸皇手裏的時候,庸皇沒忍住笑出了聲,這筆投資,果然穩賺不賠。

  石園的大火,讓段信厚再次氣到昏厥,那是他的莊子啊,為什麽在他手裏就收入平平的莊子,到了小王爺的手裏,就成了香餑餑,他恨,他好恨!

  寒寧的目的就是要各種氣死段信厚,他哪怕不直接對段信厚出手,就以段信厚的心性,自己也能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隻是讓寒寧沒想到的事,段信厚還沒有氣死,卻發生了一件讓他相當無語的事情。

  白日晴天的,寒寧悠哉的從石園回來,在路上看到了一輛陷在土坑的馬車,王府的小廝見狀,撩起寒寧的馬車簾子道:“小王爺,前方有人的車輪子被陷住了,可要上前去幫忙?”

  寒寧微微偏頭一看,對眼前的劇情莫名有點眼熟,下意識皺眉道:“陷住的是何人?”

  小福子仔細看了一眼,搖頭:“馬車上沒有標識,不知。”

  寒寧放下簾子:“那就走吧,閑事莫管。”

  他不管閑事,閑事卻要來找他,那個車輪陷在土坑的車隊見有人路過,連忙上前求助,這時小福子看了一眼那人的袖子,小聲朝小王爺道:“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國公府的。”

  寒寧看了眼那明顯是女子座駕的馬車,輕嘖了一聲:“快走。”

  趕車的連忙甩動著韁繩,趕著馬車飛速跑過,仿佛阻攔他們的是什麽瘟疫一樣。

  坐在馬車裏的女子聽到外麵的動靜,稚嫩的臉上盡是一片冷凝,他怎麽就能這樣走了?!

  走遠了之後,寒寧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嚇死了簡直。”

  小福子隻知道自家小王爺和王爺似乎跟國公府有不解之仇,具體內情他並不知道,一想到那馬車上的若是國公府,要是他們真出手了就賴上了,同樣一副的確要被嚇死的表情。

  回到家中,寒寧直接跑進書房,然後撲到了戰聞初的身上,將路上發生的事情一疊聲的給說了出來,末了還感歎一句:“幸好我機靈,要是被賴上了,可不就兄妹|亂|倫|了。”

  戰聞初嘴角抽抽,恨不得捏住那吧唧亂說的小嘴,同樣,也對段信厚有些忍無可忍了。